誕生
看著向天明,那七個人不知是該哄還是繼續讓他哭,如果讓他繼續哭,按照當家的這個勢頭勢必要哭上一段時間了。
向天明是真的傷心,至於原因,裏麵夾雜了太多了,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如果這也失敗了,還有能走的路嗎?!
對於這個一百三十號試驗品的生體他其實還是蠻同情的,在這四百零九次實驗中,他大部分都是在各地收集的一些名聲壞的試驗品,這裏一個那裏一個,遍布各地。這樣,不但不會引起大麵積的失蹤人口事件,也避免了官府的介入調查,可說是好算計啊。
雖然他心狠手辣,陰冷歹毒,但是基本的人性還是有的,但是為了家族,為了他自己,必須要這樣!
“這一百三十號也失敗了還能怎麽辦啊……這可是目前的試驗品中最好的,如果連他都不行還能怎麽辦呢。”向天明看向了下麵的人,“怎麽失敗的,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回當家的,根據我的猜測,是試驗品的怨氣不足,沒有辦法承受我們的咒術,在培養液中死去了。”見他恢複了正常,他才敢說話。
“怨氣……怨氣……”向天明低頭沉思,忽然他抬頭問道:“是不是女娃的怨氣比較足?”
下麵的人眼睛齊刷刷的亮了起來,“沒錯!”這驚喜的呼和幾乎把房頂給掀了。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向天明開始摩挲著座椅的把手。
香凝在一邊看著他,蒼白的臉上滿是麻木,這些她每一個場景都經曆了上萬次,她知道她是怎麽來的,她一次麵都沒有見過的親人是怎麽死的,這一切都要怪眼前這些喪心病狂的人!
“好啊。李家的開始實驗!注意密切關注她的一動一靜,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為了我們家族的興盛,一個小小的李家算什麽!”向天明的眼睛湧現出瘋狂的血絲。
香凝現在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免得醒過來空有一身本事卻隻能局限於一間黑暗的小閣樓,怎麽也踏不出半步。但是任是她使盡全身的氣力卻也隻能從他的身體裏穿過去,動不了他分毫。
香凝蟄伏在他們中間,看著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在暗中接近他的父母,在她母親喝的藥裏麵下各種各樣的藥卻無能為力,她什麽都做不了!特別是看著父親摸著母親肚子一臉幸福喜悅的表情,更加的讓她傷心,他們是否會知道,在她即將出生的時候就是李家滅門的時候。
又是三個月,李家是幸福而又忙碌的,太太就快生產了,他們家很快就要有一個少爺或者小姐了。太太每天都很高興,以前青紫蒼白的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精氣神變得更足了,老爺更不用說了,把手裏的生意全推給了手下,一心一意的在家照顧太太,等著太太生產,迎接他們的小生命。
香凝知道,就是今天了,向天明要開始動手了。
香凝坐在母親的房間,捧著臉看著他們。父親溫柔的給母親擦臉洗腳,母親則是一臉幸福的看著肚子裏的她,這樣的畫麵真美好啊,但是她知道這樣的畫麵很快就要消失了!
父親給母親洗完臉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就走了出去了,自從母親的肚子大了起來後他就沒有跟她同過房了,生怕壓著孩子,而是搬到了隔壁的房間,等著太太夜間的隨叫隨到。
凝香站在門外,側耳傾聽著,直到淩晨,街巷外才開始傳來窸窸窣窣的走動聲,先是一兩個,然後是一大片連起來,都很輕巧,生怕發出聲音,但是這一切都逃不過香凝的耳朵。
香凝走到庭院裏,看見了外牆的幾點火光,那是火把的光。不得不說,向天明這個時間選的挺好的,因為李老爺喜清淨,所以附近並沒有多少戶鄰居,李家的丫鬟仆人在這個時間段正是睡的熟的時候,放鬆了警惕,對於他們的行動更是難以察覺。
而向天明隻派了幾個功夫高的人進去,偷偷摸進丫頭小廝住的地方將之全部殺害,然後再把整個李家圍起來,就可以不動聲色的將李家給滅門,而不發出聲音。等到天明再銷毀蹤跡等證據,誰都不知道李家滅門慘案跟他向天明有關係了。
香凝握緊拳頭,好毒的計策!心裏的罵道。
黑暗之中一道黑色的影子身形利落翻了進來,穩穩的停在了香凝的旁邊,沒有稍作停頓的就熟門熟路的往下人住的地方躍去。
在他以後,又有了三個人跳了下來,跟在他的身後往仆人的地方跑去。
香凝立在原地,看著他們消失在黑暗中,她不想看到那血腥的畫麵,所以就沒有去,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香凝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直接穿透圍牆走到了外麵,有時候還是逃避來的好。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功夫,身後的黑暗中就亮起了點點火光,隱隱還夾雜著一些嗚咽和慘叫聲,都是還沒來得及呼救就已經失去了生命,香凝無聲傾聽著,坐在屋簷下,緊緊的捂住耳朵。
但是有一個畫麵卻是怎麽都逃避不了的,眼睛微微睜開,她就看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房間,她母親的房間。
一瞬間,香凝的眼球暴漲,這些痛苦的經曆到底還有經曆多少次!母親還在安睡著,她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很快的,就有兩個人悄無聲息的摸進來,動作很輕很靜,他們把手中帶著的一把香點燃,放到了母親的床頭。退到門外靜靜的等。
香凝已經麻木了。她曾經試過用法力用身體去撲滅它,但是都沒有任何用處,她觸碰不到夢境裏的任何東西。
過了十幾分鍾,李太太的額頭上就冒出了細密的冷汗,她仿佛也像是睡得極不安穩一樣,躁動的踢著被子。喉間還溢出痛苦細碎的呻吟。
香凝知道這個是可以催產和麻醉的香,母親痛苦的呻吟越來越大聲,卻始終醒不過來,很快就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進來了。
香凝估計他們也已經把父親給殺害了,那個穿白大褂的來到母親身邊,一言不發開始注射藥水,母親的動作和呻吟都漸漸小了下去,直到沒有了任何掙紮,但是還剩下一口氣。
那人從一個包中拿出兩把大概手術刀大小的刀。香凝知道他想幹什麽,默默的離開了房間走到門外不敢再看。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劇烈得扭曲到變形的女子慘叫聲從屋中傳了出來,其中還夾雜著嬰兒的啼哭聲,死亡,和生命並存。那扭曲的聲音直直的紮到了香凝的耳朵裏,像跟怎麽也拔不掉的針。母親死了,她出生了。
香凝怎麽也沒辦法消除第一次見到母親被開膛破肚,然後她就被從裏麵血淋淋的抱出來時的場景,那滿是鮮血的床單和那人冷漠的臉,以及滴血的手術刀,都是她的夢魘,怎麽也破不開的夢魘。
醒了之後她還是向凝香,一個亦人亦鬼的怪物,夾在這人鬼的分界線中間。
香凝腿一瞪,眼睛猛的睜開,夢醒了。香凝慘白的臉上滿是冷汗,眼睛還是直直的盯著黑暗的屋頂回不過神來。
雖然每次都會驚醒,但她還是忍不住每次都會進入夢境,一次又一次的經曆相同的夢境,親眼看著他們的死去,雖然很殘酷,但是,她也隻能從裏麵見到她的父親母親。
向凝香看著窗外,雨已經停了,現在也已經是晚上了,因為剛下過一場雨的緣故,天空很清,空氣也很涼。
醒過來的她又是向凝香了,那個麻木的向凝香。不知為什麽,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限製著她一樣,讓她無法對向家的任何人出手,包括那些丫頭仆人。
向凝香捂著頭埋在臂彎裏,蜷縮成一團,過了片刻,向來已經麻木的心居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的心髒因為這個想法開始了劇烈的跳動,大腦也異常活躍的轉動著。
或許,她需要一個機會,離開向家這個鬼地方的機會。向凝香大膽的想到。
這場夢魘她已經進行了上千年,她不想再繼續下去,這場上千年的仇恨或許也應該結束了,畢竟已經這麽久了,她也完全不能對向家的人怎麽樣,或許,放下才是她最好的選擇!隻要向家肯放她走,她或許也可以放過他們。
向凝香蒼白的臉罕見的浮起了紅雲,呆呆的看著窗外稀稀疏疏的星子,手中攥緊了衣角,一雙大眼睛亮閃閃的,顯得秀麗的臉龐生動了不少,而不是隻有平時的死氣。
向凝香光著腳跳下床,去拉開了那扇已經多少年沒有開過的小門,剛剛一拉開,一陣灰塵撲麵而來,但是隨之後的卻是一道刺眼的光。光啊,誰不向往,誰不渴望,她很快也可以即將沐浴在這樣的亮光之下了,她並不是鬼,並不會害怕陽光之類的。
向凝香看著外麵,連呼吸都順暢了不少,站在閣樓頂上,向凝香開始幻想著她的美好未來了。她光著腳丫一步一步的踏下樓梯。
她平時是可以出閣樓的,但是她常常是好幾年才出去一次,隻因為,向家的人對她都不好。向家的所有人,包括那些丫頭仆人都可以打罵她,雖然口裏恭恭敬敬的叫著小姐,但是她知道她們的內心並不是這樣想的,在這個家裏並沒有任何會懂得尊重她,照顧一下她什麽的。
明明這個家族會有今天的運氣和勢力,完全是托了她的福,但是他們非但不感激她,還處處傷害她,為這向家保駕護航了這一千多年,已經完全夠了,更何況她本來就不欠他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