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源
向凝香,其實很久以前的她不叫向凝香,她的母親和父親甚至還沒來得及給她取一個名字,就已經離開了人世,遺留下她不生不死的活在這世間。
其實有關於她父母的死因她一直都知道,也清楚她的殺親仇人是誰,也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卻無可奈何。
向凝香一直凝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烏雲越壓越低,“轟”的一聲炸開驚雷,照亮了她蒼白的臉,先是兩三點,然後凝成線,嘩啦啦的這場傾盆大雨歡快的撒了下來。
狂風卷起雨點卷向閣樓的小窗,豆大的雨點打在向凝香身上,她卻無動於衷,任由大雨肆虐,很疼,她也是能感受到疼痛的啊!
直到頭發衣服渾身都濕透了,濕答答的黏在身上,向凝香才把閣樓的窗給鎖上,窗一鎖上,整個屋子都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沉寂。
向凝香的手指頭跳躍出一簇火苗,扔到頭上,火苗一路下,將頭發衣服都烘幹了。這才慢慢的爬回床上躺著,無限循環的陷入那纏繞了她千百年的噩夢中。
冬至。傳說是一年的臨界點,是新年和舊年的交界點,也是和除夕夜的交錯點。
世人皆傳陰曆七月十四是一年中陰氣最盛的時期,但是,到了辭歲迎新的除夕夜才是一年中陰氣最盛的時期,各類的鬼怪流竄,在一年的最後一天出來覓食,或者偷偷的和親人團聚,畢竟他們已經陰陽兩隔。所以,在除夕夜才會有了守“祟”這個習俗,就是為了防止鬼祟作怪,殘害生人。
而冬至這天就是和除夕夜那天的交界點,陰氣開始醞釀,鬼怪開始複蘇,到除夕夜達到鼎盛,這個時間出生的嬰兒,也大都會侵染上或多或少的陰氣,所以很容易體弱多病就是這樣,特別是到了冬天。
李家。
別人說起這個李家,沒有人無不是豎起大拇指交口誇讚的。隻因這李老爺和李太太都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啊,給工人減免地稅,修橋補路,資助窮人,不和那些當地的土豪官紳狼狽為奸。
李老爺斯斯文文,架著一副眼鏡,很有讀書人的樣子,而李太太也是有名的知書達禮,這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啊。兩口子經營著祖上留下的一些地產和鋪麵,日子過得也是很富足的。
但是奈何天總是不讓人好過,李老爺和李太太結婚多年卻一直沒有得到一個孩子,這可急壞了兩口子。秘方當飯吃,草藥當飲料喝,什麽土大夫都看遍了,卻沒有任何的起色。
一日,李老爺出外去跑生意,隻剩李太太和一眾丫鬟仆人留在家中。
李太太喝完藥後就和身邊的一個大丫鬟在房中作女紅,做的不是其他,就是一些小孩子穿的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之類的,特別是一頂虎頭帽,繡工精致,那虎頭活靈活現,可愛極了。
香凝看著這些可愛的虎頭鞋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遍又一遍。
針線縫著縫著,李太太忽然就紅了眼睛,一顆眼淚接一顆的掉落在那小衣服上,怎麽也止不住。大丫鬟見了,趕緊放下針線活拍著太太的後背,輕聲勸慰。
“太太,您這是怎麽了,最近老是這麽動不動就掉眼淚,哭壞了這個身體可怎麽是好。”大丫鬟麵露不忍。
她是李太太的陪嫁丫鬟,名叫春花,跟在李太太身邊的時間最久,也最是懂李太太內心苦痛的人,她知道太太想要一個孩子的心有多麽的強烈,也知道老爺太太為了一個孩子做了多少努力,太太每天喝藥就像吃飯一樣,她看著都心疼,但是,上天為何總是這樣的不善待好人。
“沒事,沒事。隻是心裏難過,我在想我和老爺前世是不是造了什麽孽啊,為何老天要這麽對我們,為什麽就不願意幫我們一把呢。”李太太揩幹眼淚,眼睛還是紅紅,吸著鼻子委屈的說。
“太太,這不怪你和老爺,隻怪天意弄人,老天不長眼啊,這鄉鎮百裏誰人對你和老爺不是誇大善人,活菩薩什麽的,怎麽會是前世造的孽呢。”春花一邊拍著她的後背一邊安慰她。
李太太拿起那小衣服小鞋子,癡癡的看著,抱到懷裏,“這些東西什麽時候才會有小家夥穿上它啊。”看著竟然有幾分魔怔。
春花無聲的歎了口氣,老爺太太命苦啊,莫真不是上天對他們的考驗?
李太太擦去眼淚,突然腦中一陣暈眩,竟然連坐著都差點摔到地上。春花趕緊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香凝也伸出了一隻腳,到後來還是默默的收了回去。春花急聲問道:“太太?太太,你沒事吧!怎麽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暈了過去呢。”
李太太在她的搖晃中幽幽轉醒,直到看清眼前的人她才問了一句:“我剛才是怎麽了?”
“太太,您剛才暈過去了,肯定是急火攻心了,不要想太多了,我馬上叫下人去請大夫。”春花說完就要往外走。
李太太一把拉住她,搖頭道:“不用了,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了,不用那麽費周折的,扶我去床上睡會就好了。”
春花急得直跺腳,“太太!剛才您都差點摔倒了啊!”
“不用。扶我進去吧。”李太太固執。
這下春花也沒辦法了,隻好應了她的話將她扶進去,親手給她掖好被子,還千叮嚀萬囑咐的說如果有事一定要叫她。
春花歎了一口氣關上房門出去了,在李太太的門外已經聚集了一幫家仆,他們聽到屋裏的動靜自發的圍攏了過來,趴在門外看向屋裏。
香凝也蹲下來看著她這個母親,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著她的臉,像是生怕被破壞了一樣的。
一些小丫鬟知道太太昏過去了還在抽抽嗒嗒的吸鼻子,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老天怎麽這麽不長眼啊,老爺太太多好的人,對他們好,從來不苛待下人,對他們的家人也好,誰家有難,老爺太太都會去接濟一下,怎的就這樣啊!
“春花姐,太太怎麽樣了?”一個穿著麻布衣裳的女孩小聲的問出了大家的心聲啊。
春花又歎了口氣,“沒事了,已經睡過去了,應該是急火攻心了,偏偏太太又不肯叫大夫。”
“怎麽上天就是不給好人有出路呢。”一個丫鬟也哭了。
“要不,去找找向家。說不定他們會有辦法呢。”在一片嘈雜中一個仆人小聲的說了一句。
這句話說的再小聲也沒能逃過春花的耳朵,春花的目光嚴厲的向說這話的的人射了過去,那個小廝嚇得縮起了脖子,不敢直接看向她。
“向家?向家是能去找的嗎!也不看看向家人是什麽樣的人,別想說幫忙,他們不害你就算不錯了,以後這樣的話不要讓我再聽見。”春花冷冷的告誡。
“是。”那個小廝喏喏的應了。
在這個小鎮上有三個家族,一個就是李家,還有一個林家,最後的就是向家。
三大家族,李家是以土地來主要收入,林家是經商世家,而最為詭異的就是向家,沒有人知道向家是幹什麽的,但是其財力卻又是三大家中最為雄厚的,傳說他們家幹的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有一年的小鎮上大旱,莊稼禾苗等作物全都枯死了,顆粒無收,這幾百萬人口的小鎮人民流離失所,賣兒賣女企圖換來那麽一點可憐又可貴的糧食。
向凝香站在向家的大門前,看著那扇門,又看看那門口的施粥鋪,心裏嘲笑萬分,這旱災是怎麽回事沒有人比向家更清楚了。
可憐的鎮長一夜白了頭發,到處奔走相告,尋找各種各樣的能降雨的方法,等到燃燒稻杆增加雲層汙濁度這種方法都嚐試了也無果後,他不得不去尋找了一些封建迷信的法子。
他托村支書方林生到處去打聽哪裏有得道高人,來看看小鎮是不是惹了什麽邪祟,導致了降下災禍,人民苦不堪言。
後來方林生跑遍山頭寺廟街巷的算命道士和尚,磨穿了好幾雙解放軍鞋,而香凝也身不由自的跟著他到處跑,在方林生幾乎崩潰下,終於找到了看起來比較有本事的一老頭。
那老頭穿著一身黑色的長布牙衫,帶著頂圓帽,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黑色的小眼鏡,背著一個書筐走街串巷,還有一個招子,上書:“算命看相”。一副典型的江湖騙子模樣。
方林生本來也是這麽想的,但是那老道硬是拉住了他,死都不讓他走,硬是說他什麽印堂發黑,臉罩陰雲,必是有什麽禍事發生了。
方林生心裏一盤算,還算是讓他說對了,當下也不走了,拉著那老道進了館子,花光了身上僅剩的一個銀元請他吃了一頓飯。
酒過三巡,方林生見著那老道臉上已經範起了兩朵紅雲,知道他也醉的差不多了,開始恭恭敬敬的套話。
“先生今日說我印堂發黑,麵罩烏雲,必是有禍事發生了。敢問一下先生可知是什麽禍事啊?”方林生又往他的被子裏到了酒。
“哈哈哈哈哈,不用看就知道了。你的家鄉必是發生了旱災,你是受人之托出外尋找辦法的。”那老頭撚著那山羊胡子嗬嗬的笑。
方林生心裏一咯噔,還真是讓他說對了。“那,先生又如何得知我的家鄉發生了旱災,我是受人之托呢。
“這有何難,看你麵黃肌瘦,肯定就是營養不良導致的,而你一來到此地就到處打聽有沒有求雨的法子,我就知道你是受人之托,並且發生了旱災。”老道繼續吃。
方林生想這些都隻是表麵的東西,未必就能泄露他的真本事,還要再下套誆一誆他。“那,先生所說的印堂發黑,麵罩烏雲又是何解啊?是怎麽看出來的?”
那老道卻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衝他擺了擺手,喝了一口酒才說,“你就不用再誆我了,我知曉你的意圖。看在你鬧了饑荒還舍得花著一塊銀元請我吃飯,無論如何,就是看在道義的份上的我也得幫你一幫。”
方林生大喜,知道有戲了,連忙的道謝。
“至於你印堂發黑,麵罩烏雲這個,你是從小鎮裏麵出來的,別的老兒不敢說。但是,你們鎮上的旱災肯定與邪祟有關。免不了邪祟作怪這個因素。”
老道直視著他的眼睛,說的肯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