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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將計就計

  人在緊張焦慮的時候,時間就跟開了外掛一眼,過的飛快,轉瞬便黑天了,白天的時候陳遠伯走了不久格俊又來了,啰啰嗦嗦的說了好些話,不過秦苗苗一個耳朵聽,一個耳朵冒,所以到底說了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記住。


  這天晚上蘇木依舊沒有回來。天明時分,秦苗苗已經洗漱好自己,早早的在鋪子面前等著。


  今日便是訂貨單上規定交貨的日子,暗中好多雙眼睛在偷偷的盯著秦苗苗,想看她是如何被拖走問罪的。


  等了沒有多久,秦苗苗還真等來了一夥官差,不過不是來捉她的,而是跟著陳遠伯一同來的。


  遠遠的就看見秦苗苗一身藕粉的衣裙,聘聘婷婷的站在鋪子門口,離近了看去,可以看出今日的她是精心打扮過的,此時的她唇紅齒白,俏生生,水靈靈的立在鋪子門口。


  陳遠伯雖然看著今日的秦苗苗好看,不過卻沒有心情多看,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待會收貨的欽差來了,他要如何圓場,他是絕對不能讓秦苗苗就這樣被帶走的。


  今日的秦苗苗不僅打扮的俏麗,跟昨日相比,整個人也有了精氣神,不似昨日那般魂不守舍,見了陳遠伯過來,遠遠的就笑著打招呼:「陳大人,今日你也是來和我一起交貨的嗎?」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不小,清脆響亮,街道過往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聽清楚了,便又有人有了動作,街角一直坐在茶攤上喝茶的一個人,匆匆的起身,向東街走去。


  聽到秦苗苗的話,陳遠伯似乎有些詫異,詫異里還帶著些欣喜,雖然不敢相信,但是他還是要問一問:「苗苗,你把貨湊齊了?」


  「陳大人,我這可不是湊的,是精挑細選備著的,這皇家的差事我可是不敢怠慢疏忽半分。」說完秦苗苗還不忘對著陳遠伯使了個眼色,此時她的目光中狡黠裡帶俏皮,整個人榮光煥發,甚是靈動。


  她們談話間,遠處一排車隊由遠及近的朝著秦苗苗的鋪子駛來,為首的人一身官服高坐馬背,昂首挺胸,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四周的商鋪和過往的行人,頗有些目空一切的架勢。


  不用細猜多想,這伙車隊便是朝廷派來取貨的車隊和欽差大臣。


  快要走到秦苗苗鋪子門口的時候,馬背上的官差大人手一樣,沉聲吩咐身後的手下:「停下等候。」


  駕馬一步一顛的朝著秦苗苗走過來,門口的秦苗苗和陳遠伯早已彎腰施禮,恭恭敬敬的等候著,雖然前面得了秦苗苗寬心的話,但是陳遠伯還是有些不放心,心裡暗暗打著鼓。


  騎馬而來的欽差,在袖袋裡掏出一個捲軸,睨了秦苗苗一眼,開始宣讀:「鹿兒嶺藥材收購行秦掌柜,今日交付黃芪一千斤,何首烏二百斤,金銀花二百斤,白芷五百斤,牛夕五百斤,天麻一百斤,茯苓一百斤,人蔘五十斤。共八種,合計兩千六百五十。」


  欽差將訂單念完,看了秦苗苗一眼,板著一張撲克臉,語調平直毫無情緒:「秦掌柜叫你的人準備裝車吧,待會領了交貨單,月末去衙門結錢。」


  聽到催促裝貨,看熱鬧的各個提起了興緻,饒有趣味的看著秦苗苗,街坊四鄰全都知道前天一把大火把秦苗苗的後院庫房燒了個精光,現在讓她一下拿出兩千多斤藥材這不跟要命一樣嗎?


  陳遠伯站在一旁,想替秦苗苗說幾句情,可是卻被秦苗苗暗暗的拽住了衣袖,上前一步,福身施禮:「大人情稍後,店裡的夥計馬上就會將貨物運來。」


  欽差顯然有些不悅,他是什麼身份啊,走到哪不都是被人等著他,現在讓他等著別人,自然心生不悅,滿心的不痛快,這心裡一不痛快,說話難免就刻薄起來,呦呵一聲,劈頭蓋臉的將秦苗苗數落了一頓:「呦呵,你這還沒成為皇商呢,就開始擺起譜來了?我代表的可是皇家,你讓我等?你這是……」


  「怎麼?你等不得嗎?」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被及時趕到的蘇木懟了回去。


  眾人順著話音,齊齊的回頭看向蘇木,一身素袍,乾淨利落,刀削斧刻的五官精緻俊逸,高高坐與馬上更顯英俊神武,他不是獨自一人前來,身後跟著三兩馬車,各個滿載,小黑和三丫坐在最前邊的車上。


  見到馬車過來,眾人紛紛避讓,而欽差本想著開口訓斥,卻在見到蘇木的一刻嚇直了眼,險些一頭從馬上載下來。晃了幾晃,才勉強穩住身形。


  這邊剛剛坐穩,左腿一片,呲溜從馬背上滑下來,腳跟站穩便要矮身磕頭:「小人該死……」


  蘇木看出他的動作,連忙開口阻止:「大人客氣,這是貨物,請驗收吧。」騎馬走到欽差的身前,一隻手提住欽差的肩膀,阻止他跪下去。


  他這要是一跪,自己在這以後會平添不少麻煩。


  欽差雖然嚇得不輕,但是他還不至於嚇得傻了過去,知道蘇木是有意隱瞞身份,立馬收住下沉的膝蓋,不過神態依舊恭恭敬敬:「好好,我這就讓手下裝車。」


  還查驗,開什麼玩笑啊,他怎麼敢查驗武安君的貨物,就算他拉來一車干樹皮他也不能說半個不字啊。


  雖說他早已歸隱山林,不涉廟堂,可那武安君的名號還響噹噹的立在那,他這樣的小芝麻官是萬萬不敢招惹半分的。


  面對戲劇性的變化,陳遠伯自然看出這其中的端倪,人多眼雜,他不好意思開口詢問,只不過他對蘇木已經有了新的認識,剛才那欽差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裡,看來這個蘇郎中真如自己最初猜想的那樣,絕不是一般人物。此時盯著這邊看的不止瞧熱鬧的鄰居,格俊帶著一伙人,高高的站在酒樓的圍欄內,靜靜的看著秦苗苗店門口發生的事情。


  他本想接著這次秦苗苗的紕漏托住蘇木一段時間,沒了蘇木的針鋒相對,他在大夏會混得更加滋潤。甚至很快就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這次他太輕視對方了。


  那火顯然是故意為之,而且秦苗苗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有了蘇木坐陣,藥材的驗收自然順風順水,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欽差就已經驗收完畢,帶著手下,連逃帶趕的離開了,蘇木這樣的人他是不想多接觸的,對他來說遙不可及,只有敬畏,生不出其他的心思來,就是連巴結討好,他也還不夠格的。


  陳遠伯站在原地,看著欽差帶著三大車藥材走遠,雖然表面平靜,但是內心卻是思緒萬千,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不過不是所有都如他一樣暗自高興,比如說圍觀看熱鬧的人,就覺得掃興的很,他們已經做好了看秦苗苗被官差拖走的準備,結果就給看這個,所以他們都表現的很不滿,甚至還有發怒甩袖離去的。


  帶眾人散去,秦苗苗看了一眼陳遠伯,總覺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這幾日恐怕他是唯一一個替自己擔心的人了。


  「陳大人,你若是不忙,可否隨我去鋪子里坐坐?」秦苗苗和陳遠伯想解釋一下著火的事情,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自己還是對他隱瞞了真相,讓他平白替自己擔心了兩日。


  陳遠伯心中納罕秦苗苗為何要如此做,所以大方的隨著秦苗苗進了鋪子。


  一行人進了鋪子,秦苗苗將三丫和小黑打發下去燒水泡茶,屋裡只留下蘇木和陳遠伯。


  蘇木不冷不熱不熱,不咸不淡的坐在一旁,神情淡漠,彷彿一座玉雕,雖然精美絕倫,但是也通體生涼,逼得人不敢親近。


  秦苗苗帶著歉意,對著陳遠伯福身拜了拜:「這幾日讓陳大人擔心了,實在是我的罪過,不過我這也是事出有因,我一直擔心隔牆有耳,才沒有告訴大人真相。還請大人恕罪。」


  陳遠伯原本就沒有生氣怪罪的意思,他只是有些不解秦苗苗為何要唱這麼一齣戲:「恕罪不敢當,我只是好奇,不知秦姑娘為何要這麼做呢?」


  秦苗苗看了蘇木一眼,發現他並未看自己而是在專註的看著眼前的茶杯,似乎是一件極有趣味的東西。


  既然蘇木沒有阻攔,就證明可以和陳遠伯說,所以秦苗苗也沒在藏著掖著。


  原來秦苗苗再收購藥材的最初幾天,她就察覺到店裡的夥計當中有姦細,將自己接了皇家訂單的事給泄露了出去。


  這對秦苗苗來說是一件極為頭疼的事,她不僅要顧及著藥材的質量,還要時時注意著這個姦細的動向。


  而且她漸漸察覺到,這個姦細背後的主人是誰,並且知道了他的目的,其實目的很簡單就是毀了她的藥材,不讓她完成訂單。


  敵人在暗而她在明,而且她的店裡還有姦細,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所以秦苗苗乾脆將計就計,他不是要毀了自己的藥材嗎?她自己就幫他一把,這樣他才會心安的不在算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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