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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破例診病

  楊柳的話音一落,秦苗苗和蘇木的神色都微不可察變了一變。


  秦苗苗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落寞,雖然她對這些繁文縟節不甚在意,但畢竟是女子,更何況還生在這樣的時代,她和蘇木間的事總是讓人多了一絲探究,談起的時候免不得要被編排幾句。


  秦苗苗的失落被蘇木看在眼裡,修長有力的大手將她的小手包在掌心,溫熱的氣息從手間一直傳到心裡,他知道她的心中所想。


  蘇木略顯清高的聲音響起:「今日是賀喬遷之喜,我確實欠了苗苗一場婚宴,不過我一定會風風光光的將她迎進我的家門。」


  蘇木的一番話在旁人聽來摻著些應付的味道,楊柳自然也是如此認為,看了一眼秦苗苗有些尷尬自己說話冒失,趕緊岔開了話題:「那到時候可一定要通知我,對了苗苗,韓非的事你聽說了嗎?」


  村裡人只知道韓非瞎了一隻眼睛,卻不知道眼睛是被蘇木所傷,村裡人也知道蘇木是傷了人才被禁止行醫,但是卻不知道傷了的人是韓非。


  提起韓非,秦苗苗不由得眉頭一皺,對那個少年的印象實在是壞到了家,明明還是一個少年,卻生的一副狡黠淫惡的心腸,懨懨的開口:「他怎麼了?」


  楊柳不知道秦苗苗和韓非之間的牽扯瓜葛,所以並沒有忌諱,提起韓非的事流露出羨慕的神色:「他考中了秀才,明年還要去京城參加科舉呢,說不定以後還能做官呢!」


  聽了楊柳的話,秦苗苗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她對韓非的事不感興趣,其實如果可以,她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他:「哦,你婆婆這陣子對你這麼樣?有沒有為難你?」


  「還好,雖然她還有些懷疑,但是公公信蘇郎中的,所以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這幾日她和公公沒在家,陳富大伯病重,去了那邊,所以這幾天只有我和陳富還有兩個弟弟在家。」楊柳提到此事,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要不是秦苗苗和蘇木幫自己,恐怕她的這個孩子早就已經被打掉了。


  一餐飯後,楊柳匆匆離去,在這個時代一個女子拋頭露面來赴飯局,總歸是不賢的,所以她離去的有些匆忙。


  房子內已經收拾完畢,傢具已經添置齊全,除了正房以外,東西還蓋了兩間偏房,以前蘇木蓋的那間被收拾出來做了庫房,留著給秦苗苗擱置收來的藥材。


  秦苗苗和蘇木住在坐北朝南的主位正房,而幾個妹妹則分住在東西偏房。


  夜幕四合,秦苗苗帶著妹妹在院子里玩遊戲,蘇木則在一旁看著醫書,每當秦苗苗鬆懈偷懶的時候都會想起蘇木來,恐怕自己現在的醫術連蘇木的十分之一都沒有,他閑暇時候還在用心鑽研,自己便不好意思再偷懶。


  秦苗苗與妹妹玩的正是高興的時候,陳富和楊柳還有老陳頭三人伴著夜色而來,步履匆匆顯然是有急事。


  眼尖的三丫停下動作,對著門外揚了揚頭,提醒著秦苗苗有人來。讓三丫把妹妹們帶進各自住的屋裡,秦苗苗迎了上去:「陳伯,這麼晚急著趕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陳老頭眉間儘是焦急哀傷,見到秦苗苗也顧不得禮數寒暄:「秦丫頭,我是來找你相公蘇郎中的,求他救救我大哥。」


  相公倆個字蘇木聽來十分悅耳,所以未等秦苗苗上前來請,他已經將醫書放下,緩步走了過來,但開口還是拒絕:「陳老伯,我早已卸了牌子不再診病,所以還請您另請高明吧。」雖說即使他診病這事被陳遠伯知道他也不能將自己這麼樣,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這十里八村郎中也不少所以不至於是見死不救。


  聽到蘇木回絕,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


  老陳頭竟是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一個年逾半百的男人聲淚俱下哭訴:「蘇郎中,您好心大發慈悲,救救我那命苦的哥哥,這附近的大夫郎中都瞧遍了也不見好轉,所以才來麻煩您啊。」


  蘇木一貫的清冷孤高,居高臨下的看著陳老頭:「既然其他人都治不了,那我去了也是回天乏術,生老病死,人間常態,陳老伯請節哀。」


  見蘇木不答應,陳老頭回頭看了一眼兒子兒媳,示意他們也來勸一勸。


  陳富和楊柳對視一番,楊柳有些為難的看著秦苗苗和蘇木,躊躇了好半晌才開口:「蘇郎中,求你幫忙給看看吧,我爹已經把大伯拉到家裡來了,您就發發慈悲去看一下吧。」


  其實楊柳沒有求對人,她想要蘇木幫忙,應該去求秦苗苗。


  蘇木倨傲的瞥了一眼,語氣客氣但是冷淡疏離:「這個忙蘇某真的是不能幫,三位還是回去吧。」


  轉身回屋,他不打算再和他們多費口舌。


  見著蘇木走開,陳富緊忙推了楊柳一把,朝著她擠眉弄眼,意思是讓她去求求秦苗苗。


  楊柳會意,不過依舊有些為難,都是自己上次破了例,不然也不會讓蘇郎中和苗苗如此的為難。


  硬著頭皮走到秦苗苗身邊,剛想開口,秦苗苗卻牽著她的手安撫的拍了拍:「楊柳,你先別急,我去和蘇郎中商量一下,你們坐下稍等我一會兒。」


  楊柳感激的點點頭,陳富連聲道謝,將跪在地上的陳老頭扶起來。


  在三人的殷切期盼下秦苗苗緩步走近了屋子裡。


  蘇木蘇木正在洗臉洗手為上床睡覺做準備,見到秦苗苗進來也沒有停下手頭的動作,而是邊擦手邊開口:「苗苗,是來求我幫陳家的嗎?」


  秦苗苗點點頭,開口時聲音低小,明顯的底氣不足:「蘇郎中……」


  「嗯?」蘇木聲音上調,目光凌厲,似有薄怒。


  秦苗苗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抿了抿唇:「相公,能去陳家看一下嗎?」


  蘇木將手上的水漬擦乾,隨手往竹架上一搭,走到秦苗苗身前,居高臨下的睥睨著秦苗苗,一副說教的口吻:「苗苗,善良不是沒有底線的付出。有時候心軟會害人害己。」


  秦苗苗點點頭,這些她都懂,只是做不到而已:「那我們就幫他家這最後一次行嗎?你去看一下,也許你也治不了呢。」


  不去出診蘇木這是有處罰在身於情於理都是說的通的,但是如果蘇木家去診病了去說治不了那就變成了見死不救,恐怕會良心難安。


  無奈的嘆息溢出喉間,看來他的小娘子還需要吃點虧來長記性,有時候吃虧可以讓人快速的成長起來。


  低頭在她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語調里也帶著化不開的寵溺:「好吧,既然苗苗都吹了枕邊風,我豈能拒絕。」


  枕邊風?這還沒上床呢啊!不管怎樣蘇木能答應,秦苗苗還是很高興的,興沖沖的出去告訴楊柳三人,他們又是一番奉承感謝。


  這是天已經黑透了,今晚無風無月顯得有些凄涼落寞,秦苗苗出門前囑咐三丫和四丫看好幾個年齡小的妹妹,把門插好關嚴,無論誰都不可以開門,可能還是從小跟外婆一起長大的原因,以至於她出門叮囑孩子方面總是細緻又嘮叨。


  蘇木趕到陳家時,剛一進院,就見到一個五十幾歲的婦人,端著一盆紅烈烈的血水從屋內走出來。臉上的淚痕還沒有風乾,顯然是剛剛哭過。不用細想也知道,看年歲這個婦人一定是陳富的大伯母,也就是陳老頭的大嫂。


  蘇木見到那盆血水皺了皺眉,並沒有嫌棄避諱而是攔下這名婦人:「慢著,這可是病人吐出的血?」


  那婦人看到蘇木家是生人,腳步一頓,看向身後的陳老頭:「他二叔這位是你說的郎中嗎?」


  陳老頭點點頭,婦人眼中立現欣喜,將裝著血水的盆子放在一旁,側身引著蘇木往屋裡走:「郎中可算是來了,老陳有救了!快進屋!」


  蘇木與秦苗苗進到屋內,屋內的血腥味伴隨著一股濃重的酸腐之氣,熏的秦苗苗眉頭微攏,蘇木到似根本什麼都沒聞見一樣,快步走到床邊。


  床上躺著一個老頭,形如枯槁,瘦的皮包骨頭,兩隻眼睛混沌無神,瞳孔有些渙散,見到有人進來也沒有過大的反應,只是費力的扭過朝著這邊看了一看,隨即又將頭轉回去,沉沉的將眼睛重新閉上。


  蘇木坐在床榻一側,抬手執起病患的手腕,因為病入膏肓,所以脈搏跳動很弱,需要仔細辨切。


  半晌蘇木將病人的手放開,示意秦苗苗將藥箱打開,拿出里裡面的壓舌板查看病人的舌苔及口腔,病人舌質紫暗,舌面布滿血斑。一番查驗過後蘇木心中已經瞭然。


  對著站在一旁的婦人開口:「你相公脾胃陰虛,並且伴有腹內瘀血停滯,所以才會大量吐血,而且這病症他應該患上好一段時日了,而且他又有飲酒的惡習,所以才導致他發病如此兇猛嚴重。」


  聽著蘇木的話,婦人連連點頭:「郎中,你說的都對,他這一輩子什麼都不好,就好喝酒,飯不吃都行,但是不喝酒不行,我們怎麼勸都不聽。郎中你快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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