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黎陽鎮

  這是一個小漁村。


  距離海邊只有十幾里的距離，這個小小的漁村，只有幾十戶人口，一間間茅草屋散落在這小小的村莊的各處。


  鄉村間的羊腸小道相互交錯。


  村莊里，樹木林立，天空湛藍，空氣清新。遠處的幾座茅屋上的煙囪里飄出縷縷炊煙，直直的升起，然後在微風的輕撫下，便是徹底消散了開來。


  狗蛋兒拖著碩大的魚袋和爺爺、以及那個年輕的男子走進了這幾乎是與世隔絕的小村莊內。


  在這偌大的無盡大陸，縱使天地大變，天下局勢變得多麼不可捉摸，詭譎難測。但是這小漁村卻是始終不受干擾，一直以某種姿態緩緩的運轉。


  如果沒有意外，縱使天地改變，王朝更迭，也幾乎難以影響到這裡。


  村子里就幾十戶人家，總共也有幾百口人，長期相處，一個個早已是很熟絡了。家境都是一般，大多都是世世代代的漁民，家中情況，跟狗蛋家差不了多少。


  其中也有好幾口人家，父母出海打漁，遇到海難，被海怪叼了去。家裡便就只剩下一些幼童和老人了。


  至於父母都還健在的家庭，為了維持生計，父母都去了附近的鎮上，做些小工，營生。


  所以這小小的漁村裡，以老人和幼童居多。


  不過，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些孩子雖然一個個年齡尚小，但是每一個都是能略懂幾分事，也明白自己的家庭狀況，很是懂事。


  像那年輕男子這樣俊朗的男子，很少見。


  尤其那年輕男子一身的錦衣華服，出現在小漁村中，就是顯得很是突兀。一時間一些在村頭玩耍的孩子們，便是圍了上來，跟在狗蛋和爺爺的後面，一雙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好奇的盯著這個「奇怪」的男子。


  「狗蛋兒，這是誰啊？」


  有年齡稍大一些的孩子，打量了一番那年輕男子，沖著狗蛋兒問道。


  「這是大哥哥。」狗蛋兒揚起黝黑的臉蛋，一臉自傲的道。


  「這位大哥哥叫什麼名字啊？」


  「這個——」狗蛋兒頓時答不上來，道：「我也不知道，爺爺說，大哥哥失憶了，記不起自己叫什麼了。」


  「都該幹啥幹啥去。」


  爺爺手中的拿起手中的煙槍，輕輕地砸了幾個孩子。


  「噓——」


  「狗蛋兒爺爺，莫砸了，再砸就更笨了。」


  爺爺噗的一笑，道：「我是狗蛋兒爺爺，是你什麼呢？別老學你爺爺說話，小屁孩兒，真是該打。」


  「嘿嘿。」


  那孩童憨厚的一笑。


  「今天爺爺打了魚，晚上都來爺爺家吃魚。」


  爺爺一臉寵溺的看著這些天真無邪的孩子們。


  「好啊、好啊。」


  孩子們歡快的叫道，最後又是轟然散開，去別的地方玩了。


  最終狗蛋和爺爺回到了家裡。


  這是一個不大的院子，兩間破舊的茅草屋，一看都是經久失修，院子里晾著很多的魚乾。


  「狗蛋兒，你今天就和大哥哥睡一間屋子。」爺爺指著一間茅草屋道。


  「好嘞。」


  狗蛋兒歡快的叫道。


  「狗蛋兒，這些魚乾晾的差不多了，你拿到鎮上去賣了，再買些面回來。爺爺收拾收拾，給你們做飯。」


  爺爺吩咐道。


  「好嘞。」


  狗蛋兒興奮地叫道，從小在這小小的漁村生活，他早就有些膩了。尤其他一直渴望能夠走出這個小漁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但是事與願違，既沒有仙人從山上下來，收他為徒，他也沒有機會去到外面的世界瞧一瞧。


  所以每次出海回來，去鎮上賣魚便是狗蛋兒最期待的事了。


  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出村，去一趟鎮上。


  在狗蛋兒的眼裡，鎮子太大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存在。甚至有時候還有可能遇到會飛的仙人，而且鎮子上的人老多了，他還從沒見過那麼多的人。


  當然他最渴望的就是能夠再次遇見會飛的仙人。


  自從五年前，他去鎮子上賣魚的時候，看到一個白衣飄飄的仙人，踩著一把青色的長劍，在半空中如同一道長虹似的快速掠過的時候，他就深深的著迷了。


  從此心底里種植下了一顆蠢蠢欲動的種子。


  縱使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那個會飛的仙人非但沒有在他的腦海中消失，反而變得越發的清晰了。


  他渴望成為仙人。


  可終究成不了仙人。


  這次遇到這年輕的男子，看到他身上的穿著，感受到他身上的某種氣息。狗蛋兒又下意識的想起了五年前他見到的那個會飛的仙人。


  他在心裡不知多少次悄悄問自己：大哥哥是仙人嗎？


  可是他一直不敢問，他不能讓爺爺知道，他還惦念著成為仙人。到時候，免不了又要被爺爺說道一番。


  自從五年前他將看到仙人的事告訴爺爺，並且告訴爺爺他也想成為仙人後。


  爺爺就拉著他說了好幾天，無非就是我們出生貧賤，資質太差，與仙人差別太大。成為仙人是不切實際的想法，腳踏實地好好讀書才是正經。


  「爺爺，我能讓大哥哥跟我一起去嗎？」


  狗蛋兒帶著一絲希冀的問道。


  「你這孩子，大哥哥是客人，怎麼能讓他跟你去賣魚呢？」爺爺瞪了一眼狗蛋兒，道。


  「哦。」狗蛋兒哦了一聲，大眼睛里有著一絲的失落。


  「我陪你去。」


  一路上一直沉默寡言，不怎麼說話的男子，突然開口了。


  「爺爺，大哥哥要跟我一起去呢。」狗蛋兒一陣驚喜，趕緊沖著爺爺道。


  「好吧。」爺爺猶豫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好，謝謝爺爺。」狗蛋兒雀躍了起來，趕緊伶俐的將院子里晾乾的魚乾裝進了袋子里，稍一用力，大大的袋子便是被他扛在了肩上，與他那小小的身軀相比，看上去很不搭。


  「走嘞，大哥哥。」


  狗蛋兒一隻手拉了拉男子的衣角，叫道。


  男子沒有說話，邁步走了出去，狗蛋兒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一大一小，踏上了去往鎮子的道路。


  爺爺看著男子的背影，不知何時已經再度點燃了手中的煙槍，狠狠地吸了一口，但是由於用力過猛，立時間就是開始用力的咳嗽了起來。


  他走到院子門口的石磨上，倚著石磨坐了下來，看著男子的背影，一連又吸了幾口旱煙，喃喃道：「我也沒幾天可活了，這孩子雖然不說，但是他想成仙的心思可一點不減。剛好在這個關頭，上天將這人送到我們面前，看這男子的穿著，以及氣勢，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仙人無疑，也不知道這次將他救起，是福是禍。若是真的是仙人，能夠收狗蛋兒為徒，真的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爺爺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一口一口的吐出大大的煙圈，陷入沉思中，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一路上，狗蛋兒拖著大大的魚袋，很是吃力。旁邊的高大的年輕男子一點沒有要幫忙的打算，狗蛋兒也從沒有開口讓男子幫忙的想法。


  他只是一直盯著男子，上上下下，反反覆復，已不知打量了多少遍。每看一遍，他都越發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子，跟自己五年前見到的那個仙人太像了。


  不是說長相，而是無論從穿著方面，還是那種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氣勢，都是很像。


  這一切都告訴狗蛋兒，眼前的這個大哥哥，很有可能就是一個仙人。可是他心裡又矛盾，不是都說仙人可以飛天遁地，移山填海，有著無窮的壽命么，那麼為什麼會被海浪衝到海邊。


  終於，狗蛋兒鼓足勇氣，問出了那個他已想了幾乎有一萬遍的問題：「大哥哥，您是仙人嗎？」


  「仙人？」那男子聞言，喃喃道。


  「對。」狗蛋兒一臉期盼的看向男子。


  「什麼是仙人？」男子看向狗蛋兒，一臉迷糊的問道。


  「仙人，仙人就是——」狗蛋兒想說，可是一時間又不知該怎麼描述，最終只能粗淺的道：「總之就是一種很神奇的人。」


  「可能不是吧。」男子聞言搖了搖頭。


  「哦。」狗蛋兒的語氣略是顯得有些失落。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靜默無語。走了約莫二三十里路得距離，花費了兩三個時辰的時間，終於抵達了鎮子。


  「大哥哥，到了。」


  狗蛋兒一臉驚喜的道，也是顯得氣喘吁吁，尤其男子步子太大，他得小跑上才能跟得上，尤其肩膀上還扛著一個大大的魚袋。


  「這就是黎陽鎮，是我們這方圓百唯一的鎮子，有好幾十萬人呢，大哥哥，大吧？」狗蛋兒自豪的道。


  「我見過更大的。」


  男子幽幽的吐出一句來。


  狗蛋兒一臉驚喜的道：「大哥哥，你能想起一些事了？」


  男子搖了搖頭，道：「什麼都想不起來。」


  「哦。」狗蛋兒又是一陣失落，但旋即他眼中再度綻放出神采，拉著男子的胳膊，道：「大哥哥，走，我們快去賣魚，現在時間還早，要是魚賣完了，有時間的話，我們還可以逛逛。」


  然後他拉著男子走進了鎮子里，找了一個空曠的地方，擺下攤，開始叫賣。


  這一番動作，頗是顯得老氣橫秋。


  他還是一個孩子，便是早早擔起了家庭的重擔。


  「誰讓你在這擺攤的？」


  突然一個光頭大漢帶著幾個人走了過來，一腳踢翻狗蛋兒擺的魚攤。


  「嗎的，老子注意你這小兔崽子很久了，不交錢，還想擺攤兒？來啊，給我把這小子拖起來，看看哪家需要奴隸，直接賣了，用來抵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