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真小人
趙藥師扛著我,看到三舅還攔在門口,大喝一聲:「老安,醒醒吧,我看你這一年都過糊塗了!哪有以前剛回國時意氣風發的模樣,讓開!」
三舅嘆口氣讓開大門,趙藥師氣勢洶洶扛著我往外走,我在他的肩頭捆的結結實實,全身有些虛脫,虛弱地說:「三舅,三舅救我……」
趙藥師扛著我出了裡屋,到了客廳,碰到了小魚。小魚見這一幕目瞪口呆:「怎麼了這是?」
趙藥師看都不看他,來到門口,低頭扭鎖要出去。三舅跟了出來,大喝一聲:「小魚,攔住這個人!」
小魚誰的話都不聽,就聽三舅的,「嗖」一聲竄過去,笑嘻嘻堵著大門口:「趙大夫,別忙著走嘛。」
趙藥師臉都綠了,「我不和你這個小輩一般見識。」他轉過頭看三舅:「老安,真要翻臉嗎?」
三舅道:「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今天把王強帶走,要不然沒法和他媽交待。對不起了。」他竄過去,劈頭對著趙藥師就是一掌。
趙藥師扛著行動不便,把我徑直扔地上,摔得我七葷八素。他一隻腳踩著我,一邊和三舅打起來。
三舅一掌搶攻,越打越猛,能看出趙藥師也是練家子,從容不迫地應對。他們正打著,小魚拽著我的兩條腿,把我拖出來。他用剪刀把繩子絞斷,說道:「王哥,快跑!」
趙藥師一看急了,扭身衝過來,三舅猛地攔住他。趙藥師發怒:「姓安的,你好壞不分,別說我不客氣。」
我剪斷了繩子,可兩條胳膊還耷拉著,這時候也顧不得了。小魚給我套了件衣服,胡亂又套了條褲子,把客廳的窗戶打開。我往外一看,二層樓的樓層不算太高,下面還有一些棚戶的屋頂。
這時我已經鏈通了三眼夜叉,身上恢復了很多力氣。我看向趙藥師,心想,就算兩條胳膊用不上,光是憑著兩條腿和三舅配合,對付這麼個糟老頭子還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裡,並沒有從窗戶翻過去,而是徑直朝著趙藥師過去,身上殺氣騰騰的。三舅一眼瞥見,厲聲道:「強子,別管我們,快從窗戶走!」
「三舅,」我說:「這老雜毛不讓我好,我也不讓他出這個門。真當自己是什麼人物了。」
三舅真是急了:「小魚,快讓你強哥走,這裡的事不要讓他插手。」
趙藥師一掌把三舅格擋在一邊,他指著我的鼻子:「來,今天你要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你個孽畜!」
「他媽的,你說誰呢?」我熱血上頭,從來沒這麼激動過,這老頭嘴是真他媽損,一口一個孽畜叫著。我是孽畜,那我的家裡人都是什麼。
小魚一把抱住我,苦苦哀求:「強哥,你別讓三舅為難,快走吧。」
我看著白髮蒼蒼的三舅,他這一年心力交瘁確實是老了,背都彎了。
我深深地看了趙藥師一眼,轉身從窗戶爬出去,凌空一跳,落在一樓的棚戶屋頂,快走幾步再一跳,跳到了地面。我回頭看看原來的家,心裡恨恨不已。
我踉踉蹌蹌來到街口,隨便打了車,告訴司機去錦宴樓。以後恐怕我也只有那一個地方可去了。
到了錦宴樓,由服務員帶進去,找到了富少偉。富少偉看我如此狼狽,很是吃驚,因為胳膊脫臼我滿頭都是冷汗,告訴他趕緊去找跌打師傅,先幫著把胳膊還原再說。
富少偉人脈極廣,幾個電話打過去,時間不長就來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號稱陳接骨,干跌打這一行多少年了。他讓我站起來,用手在關節一摸,馬上搖頭:「不行。」
富少偉問怎麼了。
「這是用特殊手法下的環,我上不去。」陳接骨搖頭。
富少偉急了,問怎麼辦。
我疼得冷汗滴滴答答往下落。陳接骨道:「富少你別著急,雖然我上不去,但我知道有一人可以。」
我和富少偉一起問,是誰。
「趙國剛。」陳接骨道:「江湖上都叫他趙藥師,這個手法正是出自他們趙門。」
我差點苦笑出來:「陳師傅,實不相瞞,卸我兩個膀子的人正是趙藥師。」
陳接骨倒吸一口冷氣,想了想搖頭:「這可麻煩了。」
我心裡恨這個趙藥師恨得牙根痒痒,可又無計於施。富少偉道:「能不能找趙藥師再幫你接回去?」
我是真的苦笑了:「他現在恨不得殺了我,這老頭賊倔,基本不可能。」
「還有一個辦法。」陳接骨說。
我們趕緊問,什麼辦法。
陳接骨想了想,搖搖頭說:「算了,還是不說了吧。」
富少偉急了:「我說老陳,你這人怎麼這麼墨跡,趕緊說啊,成不成我們自己想辦法。」
「是這樣的,趙藥師一門有個小師弟,因為人品不好,早年被趙藥師的師父給趕出門了。他現在就在本地,找到他基本就沒啥問題。這個小師弟,年紀不大,要說其他本事咱不太清楚,但是胳膊掉環重新按回去,那沒啥大問題。」陳接骨說。
「在哪呢這人?」富少偉說:「不是人品不好嗎,咱就用錢砸,這樣的人都愛財。」
陳接骨搖搖頭:「他還真不是喜歡錢。」
「那他喜歡什麼?」我問:「美女?」
陳接骨搖搖頭。
「花園洋房?」我氣笑了:「他總得好一樣吧。」
陳接骨道:「我和此人還真是有點交情,可以帶你們去找,他的口味很怪。」他頓了頓:「他其實喜歡死屍。」
「什麼玩意?死屍?」富少偉氣笑了:「人的屍體?」
「一點沒錯。」陳接骨道:「你們可能不了解趙國剛一門的來歷,趙藥師一門的祖師爺據說不是中國人,是清末來中國的一個洋人大夫,一戰時候還做過戰地醫生。他來到中國開辦診所,利用人脈,專門做起了研究人的身體機能的學術工作。解剖個屍體,研究個內臟什麼的,據說早年還在柳葉刀發表過論文。他在中國當地招收了幾個天賦異稟的學員,跟著他一起學,後來時代演變,也不知怎麼的,他們這一門逐漸融合了西方手術學和咱們這裡一些神秘學,趕屍之類的,形成了一個非常奇特的門派傳承。這位祖師爺的中國名字姓趙,所以這一門所有徒弟入門都要改姓趙。趙藥師的這個師弟,是富二代,家裡有的是錢,吃喝不愁,從小入門,也是對這個人的身體特別感興趣。」
說到這裡,他拿出手機:「你們要是想找他,我馬上發信息。」
「找,找。」我說:「胳膊掉環太痛苦了。不管什麼代價,我都滿足他。」
陳接骨把信息發過去,時間不長提示音響,拿起來看看,說:「他同意了,但有個條件,讓你們帶著一具屍體過去,沒什麼要求,是屍體就行。」
「這個好說。」富少偉道:「為了老大,多難的東西我也要搞到手。老陳,你和那人定一下時間,我們把死屍送過去。」
陳接骨去聯繫了。富少偉把施鵬找來,情況說明白,施鵬哈哈笑:「不就是一具屍體嗎,小意思。我去安排。」
陳接骨這時回來告訴我們:「今晚十點在七台河子廢棄工廠交易。」
我咬著牙說:「不能早點嗎?」
「還真不能早。」陳接骨說:「此人可能人品是差點,但有一點好處,是真小人不是偽君子。他把所有話都放在桌面上說清楚,一旦決定就無從更改。」
富少偉笑眯眯:「有點意思,我得結交結交。老陳,今天你也別走了,晚上陪我們一起去。」
「那必須的。」陳接骨這人還不錯。
這一天,我的雙臂如此煎熬,幸虧陳接骨給我貼了兩副膏藥。熬到天黑,就見施鵬興匆匆從外面進來:「屍體搞定了,在車上,什麼時候走?」
富少偉看看錶:「七台河子離這兒還挺遠,現在就出發。」
我們幾個到了地下停車場,施鵬開的是一輛破舊的金杯。富少偉皺眉:「就讓我們坐這個車。」
施鵬哈哈大笑:「我的富大少,你真是含著金鑰匙出生,天生就沒受過罪。拉屍體你還想要什麼好車,這車開完我就不開了。」
「你就是修鍊控鬼術的,還怕晦氣?」富少偉氣著笑。
施鵬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把後車廂打開,指著裡面說:「這具屍體我給加了點料。」
停車場燈光昏暗,我們看進去,在車裡的地上躺著一具屍體,是封在一個黑色的裝屍袋裡。塑料袋塑成一個玲瓏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