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唱戲
司機還想和助手辯解,朱強道就這樣吧,你回去吧。
司機氣哼哼的不服氣,助手說:「你們到這裡有屍體拿就不錯了,不要再痴心妄念得寸進尺。」
等他走了,司機問朱強怎麼辦,朱強冷冷道:「還能怎麼辦,人家提供什麼我們就得拿什麼,有什麼資格和他談判。」
朱強招呼司機把兩具屍體拖到一間茅草屋,不能在陽光下直射。
白天無話,晚上的時候我正要回屋,司機提著小油燈走來,跟我說,老闆讓我過去。
我和他一起來到那間小茅屋,裡面很黑,沒有一絲光,朱強和屍體都在裡面。
司機把門打開,沒有進,做個手勢讓我進去。我深吸口氣走了進去,屋裡太黑,借著開門的月光,勉強能看到,朱強正坐在兩具屍體的中間,呈盤膝打坐式。
司機在外面把門輕輕帶上。朱強道:「君小角,你來為我護法。」
君小角控制著我,說:「可以,你行法吧。」
朱強猛然吸了口氣,凝神入定,喃喃開始吟咒,抬起兩隻手,放在兩具屍體的面門上,開始吸收陰氣。他的呼吸逐漸沉重。
現在沒有穿琵琶骨的利刃,我可以自如地調用法力開法眼,但現在沒這麼做。朱強吸收屍體的陰氣已經在做過很多次,我是看一次噁心一次,明知道怎麼回事,不看也罷。
過了好一會兒,黑暗中朱強輕嘆一聲,緩緩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這是行法流程里很重要的一步,他要經歷一次死去活來。這次的時間很短,不過一分鐘他睜開眼睛,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虎虎生風打了一套拳法。收拳之後,並沒有以往的欣喜,反而面色凝重,重重嘆了口氣坐在一邊。
君小角說道:「不過癮吧。」
「非常不過癮。」朱強說:「這兩具屍體不但是男屍,而且身上的陰氣已經不多了,屬於最下品的屍體。沒有怨氣只有恐懼,大概能猜出這兩個人的身份,生前必是沒見過世面的山裡人。」
「最好的是女屍,男人橫死而有極大怨念者確實比較少見。」君小角。
「我不知道嘛?」朱強有些惱怒:「但是屍源有限。當初以為來到此地能敞開的供應,現在一看原來也是受限的,可恨!」
君小角還想說什麼,朱強道:「你該回去了,這裡不需要你了。」
君小角默默站起來,推門走出去。
司機提著油燈站在門口,正在為朱強把門,此人不愧忠心耿耿,是朱強的一等心腹,恐怕富少偉都趕不上。
司機在黑暗的屋檐下看看我,我們沒有任何交流,我順著原路返回進自己的屋子。
剛進屋子,君小角忽然問:「你困嗎?」
「倒是沒什麼困意。」我回答。
君小角道:「那就好,咱們回去看看朱強的秘密。」
我心裡一驚,忙問什麼意思。
「你不要多問,下面聽我的指揮。」君小角說。
他指示我不要發出聲音,躡手躡腳從後窗爬出去。我有些奇怪:「你為什麼不操縱我呢,我們都能省點力氣?」
「現在我並不是奪舍你,」君小角說:「我最多只能控制你說說話,再複雜的行為就不行了,你的肉身畢竟沒有和我融合在一起。如果你實在想省力氣,那就乖乖讓我奪舍。」
「拉倒吧,」我咽了下口水:「還是自己來吧。」
我從後窗翻出去,這裡靠近叢林,夜深人靜,偶爾能聽到蟲鳴。我在君小角的指揮下,小心翼翼順著屋子后檐一路小跑,又回到了朱強呆著的屋子後面。
我小心地抬起頭,慢慢向屋裡看。後窗開了一條縫隙,裡面很黑,勉強能看到人影。
我看到朱強正站在兩具屍體中間,咿咿呀呀的唱戲。我心裡咯噔一下,前幾天也曾看見他這樣過,此時此刻應該不是朱強本人,而是他的另一個人格。
朱強唱的戲聽不出是什麼曲種,一邊唱還一邊來回走位,手時不時呈蘭花指狀。此時此景極其詭異,我秉著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他唱了一會兒,我發現端倪,他唱戲並不是真的為了唱戲過癮,似乎在借著唱戲這個舉動在思考問題。因為他唱著唱著,身體就會定格停下,擺出一個造型很長時間,那模樣像是似有所悟,進入某種靜思狀態。
我越看越是稀奇,一曲舞罷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
朱強坐在地上,背對著我,不知在和誰說話:「怎麼辦現在?」
緊接著,屋裡出現了小女孩的笑聲,我從來沒聽過一個小女孩能發出如此邪惡的笑,可屋裡除了朱強外空無一人。
這肯定是他的那個人格。
小女孩只是在笑,笑罷,朱強又問:「現在就要這麼做嗎?」
緊接又是小女孩的笑。
在我感覺里,這個小女孩的笑聲似乎就是一種回答,或許她的語言外人理解不了,只有朱強才能聽懂。
我後背此時都濕透了,正聚精會神看著,朱強突然轉過頭。我大吃一驚,趕緊縮頭回去,藏在窗戶下面,心怦怦跳,他看到我了嗎?
我聽到屋裡傳來小女孩的笑聲,咯咯咯,越來越近。君小角在心念中大吼:「快走!藏到拐角!」
我頭皮發炸,趕緊順著後窗的牆根快爬,剛藏進牆角,後窗開了,朱強站在窗戶後面朗聲說:「朋友,出來吧。」
我驚疑不定,忽然看到黑暗的草叢裡有什麼東西在動,大半夜的看不清,像是一條蛇一般向遠處快速竄去。朱強手裡不知道拿著什麼,朝著那東西扔過去,黑暗中半空劃出一條線,似乎打到了那東西。
那物動的更快了,三縱兩縱沒了蹤影。
此刻靜極了,只有蟲鳴之聲,朱強站在窗口看看天邊的月亮,好一會兒才把窗戶關上,回到屋裡。
我不敢再去,順著原路回到自己屋子,還有點驚魂未定。
正胡思亂想著,門突然敲響,我的心臟就是一抽抽,在黑暗中不敢說話。
外面傳來司機的聲音:「君先生,你在嗎?你睡覺了嗎?」
我深吸口氣,擦擦頭上的冷汗,走過去把門打開。我藏在黑暗裡,語氣不善:「幹什麼?!」
司機抬起油燈,略看看我,謙恭地說:「你睡得怎麼樣?」
「挺好的,就是莫名其妙被人打擾。」我氣哼哼說。
司機嘿嘿笑:「不好意思,就是關心一下,你睡好就好。」他慢慢地退出房間。
等他一走,我坐在地上,半天沒回過勁來,顯然司機是朱強派來看我在不在的,他懷疑今天晚上偷窺的人是我了。
這麼想也不錯,只是不知道那團東西是什麼,像蛇一般蜿蜒而走。
我問君小角,君小角道:「當時我感覺到一股極陰之氣,非同尋常,絕對不是人能散發出來的。現在還無法確定是什麼,有這樣純陰之氣的東西,絕對不是等閑之物。」
本來已經平復的我,又莫名緊張起來。
君小角道:「此地詭異非常,有一股強大的危險氣息在蔓延,今晚起要加小心了。」
這一晚上我幾乎沒怎麼睡,這個看似平靜的山中廢村,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人,但是這裡似乎孕育著極為可怕的東西,一時還說不出是什麼。
第二天很晚我才起來,餓得飢腸轆轆,搖搖晃晃推門出去,看到空地上躺著一具新的死屍,是老頭,渾身衣服破爛,全身都是傷口,似乎被什麼猛獸給撕爛了。
司機正在和助手說話,沒看到朱強。
他們聊天的中心思想還是屍體的品質,司機一直在抱怨,說提供給我們的都是爛屍。助手說,我也沒辦法。
司機道:「這樣好不好,不向你提太高要求,只要讓我看看你那個什麼阿贊老闆,他拿到手的都是什麼屍體就行了。」
助手為難。
司機大怒:「你小子真是背信棄義,當初在泰國你被人拿刀砍的時候,我是怎麼救你的?!現在看一眼都不行嗎?」
助手道:「我怕你們看過之後心裡不平衡。」
「不會的。」司機一邊說,一邊把金子塞到助手的手裡:「看看就回。」
助手猶豫好半天,顛顛手裡的金葉子才勉強點頭:「好吧,跟我來吧。」
司機跟著助手過去,我也趕緊跟著,他們兩個倒是沒有攆我,我疑惑地問:「朱強呢?」
「老闆正在屋裡休息,別打擾他了。我看看怎麼回事,回去彙報就行。」司機說。
我們三人順著村路來到東北方向,這裡是村子的禁區,正是阿贊遠閉關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