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進山
「錢不成問題,關鍵是屍源能不能供應充足?」朱強說。
助手錶情為難,點了根煙沒有說話。
朱強的臉色差了,他是江湖老油條,馬上聞出這裡有事。
「怎麼了?」他問。
助手抽著煙,一口一口吐著煙圈。
朱強給司機一個眼色,司機從兜里掏出兩片金葉子。我看的眼珠子都直了,朱強真趁好東西,居然用金葉子打通關係。
助手一看就是貪錢的貨色,看到金子雙眼湛湛發光,「這怎麼好意思。」
司機把金葉子塞在他手裡,說道,給你就拿著,那麼客氣幹什麼。
助手嘆口氣:「好吧,看這位朱老闆是爽快人,我就有什麼說什麼了。你們想用屍源做什麼,其實我一猜就知道,肯定和阿贊遠一樣,是用來修黑法的。目前屍源的貨主是直接把貨提供給阿贊遠,阿贊遠如果用不了,再把這些貨分銷給你們。」
「什麼意思?」朱強有點生氣:「我們是撿二手的?」
助手趕緊擺手:「屍體都是新鮮的屍體,但要先保證阿贊遠的使用,他修法用不了剩下的屍體,才能提供給你們。」
朱強和司機面面相覷,表情明顯有點不爽。
助手道:「阿贊遠這次閉關的時間太長,他以前掙的錢除了支付我的工資,剩下的都用來買屍體了,坐吃山空,現在沒什麼錢。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考慮把屍體分給你們。」
朱強臉色陰森:「我不管那些,只要我需要的屍體充足,我會支付給你們錢的,多少錢都可以商量。」
助手笑嘻嘻:「那沒問題。有我在中間調和,可以保證你們的需要。」
三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助手的意思是他還想置辦一些東西,過兩天進山。可朱強不幹,他已經將近一周沒有屍體修法了,能看出心急火燎,要助手明天早上必須帶我們進山。
助手是收了錢財就要替人消災,沒辦法,最後把時間定在明天早上。
司機另有地方睡覺,我和朱強住在茅草屋裡,這裡窮到什麼地步,連個吃飯的碗都沒看見,家徒四壁,看不到任何電器化的東西,甚至連床鋪被褥都沒有。
我和朱強沒什麼可聊的,朱強把外衣脫了蓋在身上當是被子,側卧而眠,一隻手撐在臉龐,睡的姿勢很像是練功夫。
我坐在一邊,靠著牆,迷迷糊糊打盹。
睡到半夜的時候,腦海里突然出現君小角的聲音:「醒醒,你聽!」
我打了個激靈,正要坐起來,君小角阻止我,說不要亂動,坐著聽就行。
我閉著眼就聽到朱強好像在和一個人說話,他說道:「不能這麼做,有危險。」這時,冒出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嗓音很尖很細,在輕輕地笑。
「不是怕什麼,」朱強解釋:「智者當三思而後行,這地方沒摸清水深水淺,不能輕舉妄動。」
那尖嗓子的小女孩又在細細地笑,笑的人渾身不舒服。
朱強沉默著。這時那小女孩竟然自顧自唱起來,唱的好像是京劇,我也聽不懂,拿腔拿調,還挺有味道。
我心裡納悶,什麼時候進來個小女孩呢?奇怪,我們是在寮國的深山,本地村子都是土著,除了那助手,誰還會說普通話呢,更何況是唱戲。
我悄悄眯縫起眼睛,偷偷看過去,這一看嚇得兩條腿發軟。
眼前哪有什麼小姑娘,只有朱強一個人,他擺著蘭花指正在唱戲,兩隻手一上一下,時而抬頭看天表情柔婉,咿咿呀呀的挺像那麼回事。
愛呦我的媽啊,那小女孩聲就是朱強自己發出來的吧。這……是怎麼回事,人格分裂?
我遍體生寒,後背不知是嚇得還是熱的,濕透了,情不自禁喉頭咽了一下口水。
朱強猛然察覺,收了姿勢,表情瞬間從溫婉柔情變成陰森嚴肅。他沒有看我,而是側頭用眼睛瞟了一下。
我不敢出聲,保持著抱肩膀的姿勢裝睡覺。
我們兩人一個看著一個裝著,能有兩分鐘,朱強重新躺在地上,用胳膊肘當枕頭,呼呼大睡起來。
我這才輕輕動了動,感覺四肢都僵了,擦擦腦門一手的白毛汗。
我在心念中問君小角是怎麼回事,君小角笑:「剛才唱戲的小女孩,就是朱強沒有消化掉的孕婦陰氣,成為他人格的一部分。」
「這也太嚇人了吧?」我喉頭咯咯響。
「那陰氣人格正在侵蝕朱強的神智,」君小角說:「其實這就是心魔。朱強最正確的作法就是聽而不聞,但現在他不但聽了,有可能還會照著那人格說的話去做。」
「我有沒有危險?」我問。
君小角淡淡道:「自從落入朱強手裡,一直到現在,什麼時候你沒危險過?沒死在他手裡都算萬幸了。」
我對朱強算是小心上了,他以前不過是偽君子,武力高,看起來也就是個壞人而已,可現在知道他的神智被侵襲,很可能人格分裂,我就覺得格外可怕起來,妖里妖氣的。
後半夜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得,正迷迷糊糊做噩夢的時候,有人踢我起來,正是朱強。
他像是沒事人一樣,讓我趕緊到外面去,車子準備好了,這就進山。
我磨磨蹭蹭出來,山裡的陽光很好,早上炊煙渺渺,雞犬相聞,不少當地女人已經出來幹活,一群小孩嬉笑著從門前跑過。不遠處停著三輛摩托車,助手和司機正依著摩托抽煙聊天。
看我們來了,他們把煙頭踩滅,招呼上車。助手的摩托在前面,司機載著我在中間,朱強在最後面,三輛摩托發出巨大怪異的發動機聲,呼嘯著衝進山林,村裡那些光屁股娃娃跟在後面跑,一會兒就甩得沒了影。
助手準備了很多的物資,用一個很大的登山包裝著,掛在摩托車旁邊。山裡的路崎嶇難行,走這種山路除了兩隻腳外,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這種看似破破爛爛的摩託了。走一路顛簸一路,我的身體不住的高起拋下,摔得屁股都疼。
山路極其複雜,幸虧有這麼個助手帶路,要不然打死我們也找不到地方。走了大概兩個小時,眼前出現一條山裡的大河,很清澈,水流湍急,大概能有個十多米寬,幾乎看不到下腳的地方。
助手從摩托下來,招呼我們一起下了車,然後把摩托車找到就近的樹穴,用樹枝和樹葉蓋上。可以看出,這地穴是助手常年用的,遮蓋的樹枝樹葉都是早就準備好的。
等我們把車藏好之後,重新回到河邊,助手背著大登山包,指著河對岸說:「過去就近了。」
司機問還有多遠。
「步行的話,還有兩個多小時,咱們得加點腳程,爭取中午前到。」助手說。
來到河邊,助手沒有輕易下水,而是在岸邊找著什麼,找了一會兒,用腳踩踩地面,說道就是這兒。
我們過去,我仔細看看地面,除了一堆爛泥漿,實在看不出端倪。
助手道:「看我怎麼走,一步都不能差。」
他背著大包,站在岸邊,陡然跳起來,直直跳進水裡。我們三人在岸邊看著。
河水相當急,不知有多深,他一跳之下眼瞅著要被河水吞沒,誰知竟站穩在水面上,像是會什麼奇功。
我仔細一看才知道,他站的可能是石頭或是水裡的什麼植物,水剛好沒過表面,讓人看不到。走這條水路,要讓經驗豐富的人帶路,要不然打死也不過去。
助手站在水面上,慢慢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你們都過來,小心一些,按照我下腳的位置走。」
朱強第二個,縱身一躍就到了水面,這個穩當就別提了,穩穩走過去。
司機推推我,示意我跟著過去。我趕緊在心念中招呼君小角,這麼高難度的活兒我可干不來。誰知道君小角像是脾氣特別不好的樣子:「你別什麼都叫我,自己走!」
我受的這個氣啊,又不好說什麼,只好也跳過去,落在水面的時候,就感覺滑滑的差點摔倒,趕緊平穩身子。腳下那東西不算圓,似乎是平的,不是石頭。我心中狐疑,還是一步步跟了過去,走了十來分鐘終於跨過這條大河,長舒了口氣。
過來之後聽助手說才知道,這裡原來有一條橋,很方便通過,可是最近來了一批私人武裝在這裡打游擊,把進山的路都給隱藏起來了,所以這才不好找。
司機聽了驚訝說:「還有私人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