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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鬼上身

  周春暉掉進冰冷的湖水裡,我腦子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壞菜了。


  我站起船頭,用手電筒向湖水裡照去,湖面平靜,看不到周春暉的影子,壞了壞了,她不會是沉底了吧。


  這可麻煩了。


  我趴在船頭大聲喊著她的名字,沒有任何回應,我用船槳在水面上撥動,也沒有反應。


  我把手伸進湖水裡,凍得一哆嗦,溫度太低,估計接近零度,別說周春暉這麼個小姑娘,就算是壯漢,恐怕也受不了太長時間。


  湖水黑森森的,手電筒光亮什麼都照不到,我一咬牙,脫了外衣,實在不行我也下去吧。能不能撈著人再說,女孩在水裡泡著,我乾乾淨淨的說不過去,怎麼也得做點努力。


  我正要往湖裡跳,一束光線射過來,和尚划著的小船到了,青木和尚站在船頭:「王施主,怎麼了?」


  我趕忙說:「和我同來的那個女孩,被鬼附身了。現在跳進湖裡,我正在找她。」


  一船上一共六個和尚,同時站起身,用手電筒照著黑森森平靜的湖面。青木和尚喊著問我,她掉到哪裡了。


  我趕緊告訴他們,她掉到船的周圍,查了一圈都沒有發現。


  青木和尚脫去外面的僧衣,二話不說,噗通一聲跳進湖裡,後面的和尚「噗通噗通」又跳下去三個。湖面盪起一波漣漪。


  我喉頭動了動,這些和尚別看是日本人,還真有點國際主義救死扶傷的精神,關鍵時刻絕不含糊。我在船上用手電筒打著亮,黑色湖面上看到幾個光頭或沉或浮。時間過得特別慢,站在船頭我凍得瑟瑟發抖,心一直在下沉,周春暉真的救不上來了嗎。


  就在這時,水面「嘩嘩」作響,一個和尚扛著一個人浮了上來,他艱難地浮著水,到了船邊,把那人送到船上,船上的和尚趕緊搭手,一起把這個人帶了上去。


  水裡的其餘和尚紛紛出了水面,爬回了船上。


  我們兩艘小船相距兩三米,大晚上的,我看到那人躺在另一艘船上,面目模糊,不知是誰。我打著手電筒照過去,那人滿頭長發遮住了面容,全身僵硬,滴滴答答落著水,一動不動,看衣服正是周春暉。


  我趕忙划動小船想靠攏過去,可船還是在原地打轉,就是不動。


  那幾個和尚撐著船槳要走,我急了,趕忙喊:「各位師父,我的船動不了。」


  和尚划動船槳,漸漸把他們的船靠過來。青木和尚道:「王施主,稍安勿躁,此處陰氣瀰漫,定有妖孽阻船前行,我們自會誦經驅逐邪陰,如果你的船能動,趕緊往回划。」


  我趕忙答應一聲。


  眾和尚留下一個照顧周春暉,剩餘五個和尚不顧全身濕淋淋,也不顧夜裡寒風,齊聲誦經。聲音低沉,在湖面傳播很遠,我本來身上很冷的,聽到經聲之後,竟感覺有一絲暖意。


  我抄起船槳,嘗試著再次划動小船,船竟然動了!我用盡全力,小船漸漸與和尚的船靠攏在一起。眾日本僧人停下經文,開始划船返航,我怕再次掉隊,趕忙用纜繩拴在他們的船上。就這樣,他們在前面划,後面拖著我的船,一點點回到岸邊。


  岸邊其餘人都在等著,數道手電筒光斑照過來,明晃晃得睜不開眼。


  等回到岸上,周春暉的幾個朋友都跑過來,和尚把昏迷的周春暉背到岸上。那個叫毛子的頓時就炸了,直眉瞪眼走過來,說話不客氣:「姓王的,春暉姐是不是跟你去湖中心的?」


  「對啊,咋了?」我說。


  毛子說:「她怎麼落水的?是不是你乾的?」


  我真有點心虛,當時周春暉惡鬼附身,就是被我打下水。我嘴上硬:「你放屁!」


  旁邊那個馬尾巴姑娘相當厲害:「我看就是你強姦未遂,把春暉推到水裡的。」


  「媽的,報警!」旁邊幾個人咋呼。


  我冷笑:「你們少往我頭上扣屎盆子,你們知道個屁,我們到湖心的時候遇到惡鬼了,她被鬼附身了!」


  毛子過來抓住我的前心,大巴掌輪起來,「我去你媽的!」


  「你動我一下試試,我他媽訛死你!」我瞪著他。


  楊溢過來和稀泥:「我說各位,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大家先看看周春暉吧,看看她怎麼樣了。」


  毛子用手指頭戳著我的臉:「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比我大我就不敢動你,要是春暉姐真有個三長兩短,你看我怎麼揍你。」


  我蹲監獄那一年也沒受過這樣的侮辱啊,讓人用手指頭戳著,我心中火大,咬牙切齒。可此時此刻不是還擊的時候,我忍著氣說:「好,我等著。」


  眾人圍到昏迷的周春暉前,青木和尚把她扶起來,從懷裡掏出個藥瓶,打開瓶塞,從裡面倒出一顆丸藥,要給周春暉吃。


  毛子突然過去一巴掌把藥丸打掉,指著青木說:「你幹什麼?」


  青木和尚在黑暗中摸索著落在地上的藥丸,急切地說:「那是我從京都寺廟帶來的葯,可以驅陰寒之氣。現在周施主寒氣入體,在水裡泡了很長時間,不及時救治恐怕會落下後遺症。」


  「草,誰信你的鬼話。」毛子大叫:「你們是日本人,有這麼好心?!」


  旁邊有和尚過來,雙手合十:「這位施主,信佛是沒有國界的,我們千里迢迢來到中國,也是為了尋找佛法真諦。」


  「草,我看著日本人就煩。」毛子說:「你們幾個別愣著,把春暉姐抬到車上,咱們連夜出去。」


  和尚攔住他:「現在正值深夜,從山裡顛簸出去,危險且不說,到外面最近的診所,也要幾個小時。那時候周施主恐怕已經不行了。」


  周春暉幾個朋友面面相覷,大家都有點遲疑,馬尾巴的態度也不那麼堅決。


  毛子咬牙切齒:「你們信日本人的?你們都是漢奸嗎?日本人殺咱們老百姓的時候,哪有這麼好心,他們都是狼子野心!這些日本和尚,都是假和尚,都是冒充和尚身份的間諜!特務!」


  他這個人說話很有煽動性,也特別能帶節奏,那些朋友看他說得這麼堅決,都過來把和尚擠開,去抬昏迷的周春暉。


  我一看不好,周春暉真要有個好歹,其他人還好說,我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這些憤青回去一造謠,說王強在湖中心的船上強姦未遂,把周春暉推到水裡……周春暉她爸周老闆非跟我不死不休不可,到時候她爸腦子一熱,再僱人一槍崩了我呢,我他媽上哪說理去。


  我趕緊過去攔住他們,死活不讓他們走,讓和尚先把周春暉救醒再說。


  毛子要來揍我,那些朋友趁機抬著周春暉,和尚們也在苦口婆心,楊溢抱著肩膀看笑話……整個場面亂成了一鍋粥,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雜亂的場面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看過去,周春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張著大嘴竟然咬在馬尾巴女孩的馬尾巴辮子上,使勁往下扯,那女孩疼得嚎啕大哭。


  青木和尚快步過去,用手快速在周春暉的脖后不知道掐了什麼穴位,周春暉「啊」的張開了嘴,馬尾巴女孩趕緊跑到一旁。


  周春暉像是瘋了一樣,轉過頭去咬青木,幾個和尚過來,配合極為默契,把周春暉圍在正中,有的纏手,有的抱腿,有的從後面鎖喉,也只是一兩個回合,周春暉被這幾個和尚生生擒住,難動一分。


  青木和尚來到周春暉面前,咬破中指,擠出血來,快速在女孩的臉上從上至下畫出極為古怪的符籙符號。


  有和尚把背包打開,從裡面取出繩子,把周春暉牢牢捆縛在岸邊的一棵樹上。周春暉五官扭曲,不停地慘叫,滿頭亂髮甩來甩去,那叫聲之凄慘,一直在高音區徘徊,所叫非人,聽得人毛骨悚然。


  這下那幾個人都傻眼了,就連毛子也啞口無言看傻了。就算再蠢的人,也能看出周春暉絕對不是她自己,而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


  幾個和尚盤膝坐在樹前,開始誦經,經文很快,周春暉被繩子綁縛無法掙扎,痛苦地扭來扭去,眼睛一會兒翻著眼白,一會兒全是墨黑之色,形狀極其詭異。


  青木手心裡端著一枚藥丸走過來,正是剛才丟失的那個,他捏住周春暉的下巴,使勁一搓,周春暉張開嘴,他把藥丸送進去。


  周春暉本來要往外吐,被青木緊緊捏住下巴,使她不得不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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