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風一樣的男人
說起來挺玄,這個假想試驗涉及到了高深的量子物理學。
何天真聽二龍解釋之後,搖搖頭說:「不是這個意思,你們還是沒有明白。我說的是,這根銀釵同時放在兩個古墓里。對於咱們人類的思維來說,我這個說法你們肯定想象不出來。可惜了,」她惋惜地說:「解鈴在,或許就能理解,李大民、甚至程序員在,他們都能馬上明白我的意思。」
三舅趕緊道:「何大姐,咱們就別糾結這個了,就當它同時存在兩個古墓,然後呢?」
何天真看著卦面說:「奇怪的是,從卦面來看,這兩個古墓的位置是在一起的。」
古董老闆陳老三來了興趣,小心翼翼問:「高人,這又是什麼意思,一個地方有倆古墓?」
何天真搖頭:「具體細節我不清楚,我說的都是從卦面反應出來的。目前來看,你們要找的古墓其實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而且位置重疊。」
「具體地點在哪呢?」三舅問。
何天真讓二龍到車裡取來筆記本電腦,我告訴他們wifi密碼,鏈接上了網路,二龍打開一個軟體,點開之後,裡面竟然是我們江北的地圖。
這地圖和我看過的百度和谷歌地圖都不一樣,上面標記著很多奇怪的圖案,有八卦還有龍頭。
何天真在輸入框里,快速敲擊數字,地圖不斷地變化大小左右旋轉,最後停在一個位置。大家湊過去看,這個位置離我們還不太遠,是在鄰市的周邊,一個叫龍口的地方,靠近江邊。
何天真在上面畫了個圈,說位置就在這裡,但是具體地點,需要到現場親自勘探標記。
三舅說:「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大家七嘴八舌說,當然是越快越好,最好明天一早就走。
何天真道:「安先生。」三舅趕緊回應:「何前輩。」
「聽聞安先生師從緬甸高僧,不知會不會東南亞秘傳的圓光術?」何天真說。
高爺馬上說:「他會,他早先在北京就給我們看過那面銅鏡照出來的東西,可邪門了。」
何天真道:「既然如此,有勞安先生用圓光術看一下這隻銀釵。我總覺得釵子有問題,圓光復原術是探知物件秘密最直接的辦法。」
三舅有些為難,想了想說:「好吧。在北京用過一次,法力消耗過大,既然各位高人在此,我就獻醜了。」
何天真讓開位置,三舅坐在八盞燈台之後,他手握銀釵,嘴裡念念有詞。大家都屏息凝神看著,誰也不敢說話。
我感覺挺提氣,這麼多的本地法師,三舅的能耐還是獨佔鰲頭,其他人都不行。
黑暗的房間里氤氳出一片迷濛的光暈,光暈在半空之中,眾人抬頭去看,裡面隱約有人影抖動。
屋裡很靜,落根針都能聽見。
光暈里一個人影坐在椅子上,對鏡子梳妝打扮,這是個女人,形容嫵媚,穿著老式的服裝,那是白色的古代浴衣,頭髮散落,看這情形有點像剛剛出浴,鮮桃帶水。
我馬上明白了,這個女人很可能就是銀釵的主人。
別說,三舅這圓光術是真牛逼,這要和何天真弄個組合,盜墓二人組,真是能挖遍天下,暴富天下。
圓光術里出現的這個女人,長得很漂亮,很有古典氣質,也很年輕。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女人的臉上有一股無法形容的妖氣。
梳著梳著,這女人停下來,手裡的梳子不動了,她緊緊盯著前面。
她的前面是什麼,圓光術里沒有表現出來。可我們都知道,對面應該是鏡子,只是不知道,在鏡子里她看到了什麼?
在這個女人俏麗至極的臉上,現出了吃驚的神情,眼睛越來越大,雙眼之中流露出來的眼神是一種快到極點的恐懼。
她一定是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才會這樣。可一面鏡子有什麼可怕的,鏡子里只有她自己而已。
就在這時,半空中氤氳的幻象消失了,屋裡一片黑暗,只有數盞燈台的火苗燃燒著,三舅滿頭都是冷汗,緩緩放下銀釵,搖搖頭說:「不行了。」
高爺憋得都快炸了,兩次圓光術都留下不可解不可猜的幻象,真真折磨死個人。
我在黑暗中暗暗琢磨。其實我大概有了一些猜測,那女人到底看到了什麼。她在照鏡子,而我們要去尋找鏡子洞的秘密。這兩件事有一個共同的關鍵詞,鏡子!
具體細節不得而知,可以確定和鏡子有關係,或許真正的秘密只能在下墓之後才能明白。
何天真問阿贊娜木,你是否也會圓光術,能否作法?阿贊娜木態度很冷,直接拋出兩個字,不會。
現在的謎團是越來越多,只能走一步解一步了。
三舅和二龍商議了一下,去那裡還要準備東西,入墓的話裝備要齊全。明天就不能出發了,最快也得後天走。
商定之後,我安排房間,大家都去休息。阿贊娜木還是讓她睡在妹妹的房間,我的房間和客房也都讓了出去,我和妹妹在客廳搭床。
臨睡覺的時候閑嘮嗑,我把整件事來龍去脈和妹妹說了。
妹妹聽得很仔細,說道:「哥,你對阿贊娜木說的猜測,其實也有漏洞。」
我和阿贊娜木聊過,鏡子洞後面的鏡像世界,只是鏡像複製我們現實里的物件,而不是鏡像事件,所以照樣找不到解鈴的下落。在這個猜測之後,阿贊娜木的情緒一落千丈。
我好奇地看著妹妹,「好,那你說說,我這個猜測怎麼漏洞了?」
妹妹說:「如果沒有事件鏡像,怎麼會有實物鏡像?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我乍一聽有點懵,「你舉個例子,說仔細點。」
妹妹看看桌子,拿起茶几上的一個杯子:「哥,你說物件鏡像,就是說,在鏡子世界里,同樣有這麼一個杯子。」
我「嗯」了一聲。
妹妹說:「杯子是怎麼造出來的?它不是憑空出現,先是泥土打坯,然後放進火里煉製,最後成模上釉……從頭到尾制杯是有一套流程的,這就是事件啊。如果沒有事件的鏡像,那麼哪來的杯子?」
我腦袋嗡一下炸了,妹妹說到一個很關鍵很關鍵的問題!
一時間我腦子裡天馬行空,竟然有些抓不住線索。
妹妹說:「如果鏡子世界里也有一個你,也有一個我,我和你是怎麼來的?是爸爸媽媽戀愛結婚以後生下來的,如果沒有前面這一系列的事件,我和你怎麼會憑空誕生?」
「你的意思是,」我遲疑著說:「事件和物件本來就是一個整體,不能分割來談?」
妹妹說:「對啊。哥,你這麼想,你看到一個人,能一眼看清他是男是女,長得漂亮還是丑,是高是矮,這些都很明顯。其實這個人並不是僅僅一身皮囊,還代表了他生活這幾十年的所有經歷。他是包含所有事件和他自己的,這麼一個綜合體。」
「精彩精彩!」客廳里忽然有人鼓掌。
我和妹妹聊天的時候,大燈都關了,只開著小檯燈,這人在樓梯口說話,一時看不清是誰。
我抬起檯燈照過去,說話的人是二龍。
我和二龍挺對脾氣,趕忙說道:「二龍哥。」
二龍走過來,盤起一條腿坐在沙發上,鼓掌說:「小妹妹,你的思維真是厲害,讓我想起了一些熟人,他們都是思維縝密,又大膽想象的人,我很佩服這樣有想象力的人。」
妹妹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時就愛七想八想。」
二龍道:「你這叫天馬行空,是好事,想象力是推動人類發展的動力嘛。說實話,這一點上我就不行,我師父以前就說我,規矩有餘活潑不足。」
「你師父是解鈴?」我問。
二龍點點頭:「對。」他的臉上呈現出笑意。
「解鈴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和妹妹都很好奇。
二龍想了想:「很難定義他是什麼人。他有時專註而認真,有時又放蕩不羈愛開玩笑,有時真誠的能讓你哭,有時候他又把所有的秘密都自己扛,不說出來,讓你干著急。他有自己的居室,卻很少在家住,動不動人就消失了,很多關心他的人都找不到他,誰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麼。」
妹妹感嘆:「哇,風一樣的男人。」
二龍說:「我已經兩年沒見過他了。最後看見他,是在陝北的一家客棧里。他這個人註定孤獨終生,隨風飄搖,或許他就是現代的仙人吧。有一幕場景最符合他的氣質。」
我和妹妹問什麼。
二龍說:「東方朔你們知道吧,漢武帝時一個仙人。他在成仙的時候,很多人來找他,最後找到他的時候,只看到他的頭巾在大風中隨風而逝。不知為什麼,每想到這一幕,我就會想起師父解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