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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鎮上工作

  「真正想泄憤的那個人是你,是你控制了陳三平。」我說。


  張宏看我:「可能嗎?」


  「可能。世上確有這門法術。」我想起了妖人李普,我和三舅為了找姥爺手稿的線索,曾經跟蹤過一個叫有喜的男人,此人就是妖人李普的傀儡,一做就是七八年。


  張宏說:「這個世界或許有這門法術,可我怎麼會這種法術呢?師父從來沒教過我,我從哪學來的?」


  「這個就需要你告訴我了。」我說。


  張宏道:「你說的一切都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


  我點點頭:「確實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你就不能指證我。」張宏抱起桌子上的玻璃缸:「強子,回去吧。法術一門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臨走前,我再給你一個忠告,是什麼人就做什麼事,有些超過自己能力範圍的事,少知道為好。「


  他走出屋子,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張宏突然回身,一掌打在我的前胸。


  他出手極快,我還沒看清怎麼回事,這一掌就到了。就感覺胸口一熱,張宏驚叫了一聲,看我一眼,轉身就跑。


  我不會傷害他,他為什麼這麼害怕?我追著他出來,眼看著他手腳麻利,像是獵犬一樣攀上了后牆,最神奇的是,他手裡還抱著這麼一個玻璃缸,竟然一點都沒有影響到動作。他翻過後牆,逃之夭夭。


  我低頭看向胸口,薄薄的外衣燒出一個洞,脖子上佩戴的那枚舍利子從洞里露出來。剛才張宏這一掌正打在舍利子上,竟然把他逼退。


  我在後院等了好長一會兒,確定張宏不會回來了。我爬上牆頭,往外看,院外就是後山,張宏早已沒了蹤影。


  我又把他家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異常。我不甘心,又呆到下半夜,張宏還是沒有回來。


  我嘆口氣,把家門鎖上,又把院門鎖上。黑夜中看著空空落落的院子,十分蕭瑟,恐怕這裡會空置相當長的時間了。


  我回到家,極度疲乏,今晚連續幾件事耗空了我的精力,我爬上床,昏昏沉沉睡過去。


  第二天大早,我去找三舅,把發生的事詳詳細細的跟他說了。然後,我把失而復得的法本交給他。


  三舅翻翻被標註的亂七八糟的法本,他又扔還給我。


  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三舅道:「把裡面的圖形圖案都牢牢記住,然後燒了它。」


  「這是為什麼?」我問。


  三舅道:「這部法本是不祥之物,引來如此多的紛爭。你記牢之後就燒了吧,一了百了。」


  我問他張宏怎麼辦。


  三舅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三舅,張宏明顯和素班有瓜葛,他好像還學會了控制別人為傀儡的法術,你沒教過他吧?」我說。


  三舅道:「不是我教的。照目前的情形看來,素班死前作法,讓自己魂魄不散,變成小鬼兒。這個小鬼兒現在就在張宏的手裡,張宏的種種法術很可能就是素班小鬼兒教給他的。」


  我聽得渾身發冷:「那更應該趕緊找他回來,他一旦被鬼迷了,走火入魔,就麻煩了。」


  三舅揮揮手:「我會想辦法的。」


  看他不上心的樣子,我有點生氣:「三舅,他可是拜過你師門的。」


  三舅點燃一根煙:「東南亞法師里,師承不是那麼重要。馬來西亞鬼王有三個徒弟,小徒弟曾經拜過好幾個黑衣阿贊,後來鬼王還是收了他,這都是無所謂的事。」


  「你就不打算管他了。」我說。


  三舅瞪眼:「我自有安排。」


  「你要不管他,我管!」我第一次和三舅說話聲這麼大。


  三舅大怒:「你喊什麼,我說不管了嗎,可他現在去哪了都不知道。這個要講究時機和機緣的。好,你管,你去把他找回來!」


  我和三舅不歡而散。


  細想想,三舅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今張宏下落不明,誰知道去哪。我突然冒出一個直覺,張宏會不會去東南亞了,他想深入了解法本,就得去學習那邊的母語。


  等我回到屋裡,接了一個電話,是油漆廠辦公室打來的,問我什麼時候來上班。我想起還有這個茬,要是沒這個電話,乾脆就忘了。


  我趕忙跟那邊說,明天早上過去。辦公室給我電話和地址,讓我早上八點過去報道。


  我跟老媽還有妹妹辭行,讓老媽好好保重身體。妹妹特別高興,讓我到鎮上好好工作,開工資之後給她買好吃的。


  老媽對我說:「去和你三舅告個別,你這一去鎮上,肯定要住在那,再回來就要等節假日了,你們爺倆要有很長時間見不到。」


  我答應一聲,去後院找到三舅,把工作的事告訴他。


  三舅看我:「你就甘心到這麼個破工廠干一輩子?」


  我有點不高興:「腳踏實地,慢慢來唄。」


  三舅搖搖頭,不過沒有多說:「強子,這段日子咱爺倆接觸下來,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如果你拜我為師,我肯定傾囊相贈,你好好學習法術,憑你的悟性,日後必有大成。」


  我隨口說道:「拜你為師,我出事了你也不會管我,就跟張宏似的。」


  三舅的臉色陰冷下來。


  我有點後悔口不遮攔。我說道:「三舅,人各有志,你就彆強迫我了。這些日子我也見識到了你們的那些東西,我志不在此,就想踏踏實實過日子,把這個家操持起來就行了。」


  三舅揮揮手:「我也不多說,人各有志,你走吧。不過有兩件事,你要答應我。」


  我點頭說好。


  三舅道:「第一,你要《萬經之經》的法本仔細記下來,全都背熟,然後把書燒了。第二,你脖子上掛著的舍利子是好東西,現在來看,很可能是不沉道長焚燒之後留下來的,能夠驅邪,你千萬不可輕易摘下。」


  交待完這些,三舅意興闌珊,讓我趕緊回去收拾,他還要休息。


  能看出他的情緒不好,不過我現在的心思就想著離開家,趕緊到鎮里去。


  村子再好,也就是那麼大的一塊,早就呆煩了。而且我特想在一個地方好好工作,從頭開始。


  我回到屋裡,東西都收拾差不多了。電話里問過辦公室,油漆廠給安排員工宿舍,我把隨身衣物收拾了一些。和家裡告了別,連飯都沒吃,我便出了村,坐上了去鎮里的客車。


  萬經之經的法本我壓根就沒背,直接壓在枕頭下面,反正我也沒打算學這個,背個鳥。


  這次過去,我隨身只帶著一本書,就是姥爺留下來的殘卷手稿。村裡到鎮上需要坐一個半小時的車,從鎮上到油漆廠還要一個小時。坐車無聊,我拿著手稿從第一頁開始重新看,反正當個樂子。


  看了幾頁我哈欠連天,困得不行。這時旁邊有人說話:「小哥,你看的這是什麼?」


  我揉揉眼,側頭去看,旁邊的座上坐著一個笑嘻嘻的胖子,腦袋半禿,夾著黑色公文包,看起來挺面善,不像是壞人。


  我說道:「沒啥,一本老書,閑著沒事翻翻。」


  胖子從包里掏出一張名片,畢恭畢敬遞給我,我拿著看看,上面寫著「一條龍禮儀服務公司,業務經理錢明文」。


  「一條龍是什麼?桑拿?」我說。


  胖子哈哈笑:「小哥真是見笑了。一條龍指的是殯葬行業,好比人過世,送殯儀館,後面還有火化啊,落葬啊,白事的操辦啊……我都在行。」


  我渾身不舒服,膈應勁就別提了。難怪他在名片上只寫「一條龍」,有意忽略殯葬兩個字。


  我把名片遞交回去,有禮貌地笑笑:「認識你很高興。」


  胖子錢明文沒怎麼在意我的態度,估計這胖子見慣了別人的白眼。他說:「小哥,咱們挺有緣的,坐在一輛車上就是緣分,自當交個朋友,加個微信吧。」


  我被他纏的沒有辦法,只好互相加上微信。錢明文拍著胸脯說,鎮上就沒有他不認識的人,以後有事找他。說著拿出保溫杯,呲溜呲溜喝著熱水,窮酸樣就別提了。喝了水,他又開始吐沫橫飛的吹牛逼。


  我趕緊打斷他,說天這麼熱你還喝熱水?錢明文說:「兄弟,你不知道,我常年跟死人打交道,身上浸入了寒氣,喝不了涼的,喝涼的就拉肚竄稀,只能喝熱水。」


  坐在他旁邊,我是度日如年,心想這胖子怎麼還不下車,真夠煩人的。


  錢明文喝夠了水,笑眯眯地對我說:「兄弟,你這手稿挺有意思,是日記嗎,我能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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