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好自為之
鳳麟寒沒有錯過凰新月眼底微弱的表情，剛聽到父皇如此說的時候，他的震驚要比凰新月更多！
同時，鳳麟寒的自信也越來越多，相信隻要凰新月知道了和姬無邪在一起的難處，就會知難而退，隻要她願意回到自己的身邊，那鳳麟寒就什麽都不在乎了！
“姬家正是這神秘的六大家族之首，你猜姬無邪又會是什麽身份？”鳳麟寒無力苦笑。
“依照六大家族的地位，想要什麽樣的媳婦，怕是姬無邪自己，都沒有權利決定吧，再者說，你又怎麽會覺得，姬家會願意接受你？月兒，你知道的，我並非有意要詆毀你的意思，隻是在同你說著實話。”
在聖元大陸上，六大家族的存在被人敬畏，但同樣，在六大家族的眼中，怕是這個大陸其他的人，如同螻蟻一般渺小吧，就連鳳安這個小國各大家族還團結一致排外，何況那些高手之間呢！
光是想想，便已經能感受到前方之路是何其漫長和艱難，這也是姬無邪從來都對自己的身世閉口不提的原因。
提了又有什麽用呢？還不是給自己增添煩惱。
“想要和姬無邪在一起，先不說你會遇到什麽困難，便是你們兩個人本身就不屬於同一個世界，與其去爭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還不如及早收手，這樣才不會受到傷害啊！月兒！我沒有騙你！”
沉默。
鳳麟寒是在等著凰新月的回答，而凰新月卻是在縷著姬無邪和六大家族之中的關係。
是的，鳳麟寒這番話說的是真的，凰新月還是能聽出來的，但是並不代表，凰新月會動搖。
“三皇子說，對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還不如及早收手，凰新月覺得很對，這段話可以反送給三皇子。”片刻之間，凰新月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冷笑著的看著鳳麟寒。
即便和姬無邪在一起真的會遇到很多困難，難道他鳳麟寒就是個良配？
真是天大的笑話，從前他能因為凰新雪而要自己的命，保不準以後又會發生什麽。
好馬不吃回頭草，即便真的不是和姬無邪在一起，也絕對不會是鳳麟寒。
同樣的，鳳麟寒也是聽懂了凰新月話中的寒意，眼中閃過驚慌，“月兒我——”
他可不是這個意思啊！本來是想勸說凰新月放棄姬無邪的，怎麽反過來好像是再說自己。
鳳麟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當日凰新雪奄奄一息，凰道九和江月煙在自己的麵前哭訴，若是沒有凰新月的鮮血，怕是凰新雪就要斃命了。
其實起初他並沒有注意過凰新月，凰大將軍竟然找到他說讓他和凰新月在一起，為的是給凰新雪治病。
起初，凰道九說，治療凰新雪隻需要凰新月的一點血脈而已，不會要了她的性命，可是若凰新雪沒了血，是一定會死的，救命之恩不敢忘，再加上這麽多年的感情。
權衡之下，鳳麟寒便同意了，所以那麽多年對凰新月的感情，也是真真假假包含著愧疚，連他自己都分不清。
直到那天，凰新雪吐了血，江月煙哭的不成樣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豬油蒙了心，鳳麟寒真的對凰新月起了殺心。
事後，鳳麟寒很後悔，可是看著凰新雪的模樣和江月煙的感激，也就作罷。
縱然他對凰新月動手，少不了凰新雪和江月煙的感情牌，但是選擇終究是他自己做的。
也是他對不起凰新月，可是凰新月沒死，這難道不是老天爺都願意再給他機會嗎？
也正是因為失去過一次凰新月，鳳麟寒才徹底知道，原來早在這十幾年的陪伴下，他心中的滾滾愛意，是凰新月啊！
是他一直都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心思，現在的鳳麟寒，銳利冰冷的外表下，是脆弱的心思，不隻是凰新月，當日在地牢中的情景，同樣不敢忘的還有鳳麟寒。
“我們立了血誓，以後生死會係在一起，月兒——當日我傷了你，如今我把我的命給你——”
“夠了，鳳麟寒。”
凰新月轉身之間卻不再停留，“多謝你今日的如實相告，不過，我是凰新月，並非你鳳麟寒的所屬，我自有我自己要走的路，和你無關，至於血誓--我會想辦法自己解決。”
“月兒！”鳳麟寒麵色一緊，想要叫住凰新月，可惜他元氣大傷，已經沒有力氣走路了。
房門驟然打開，陽光透過層層白雲照耀下來，溫暖如水，秦諾和秦風正麵色尷尬的在不遠處望著秦家拍賣行的場景。
鳳麟寒臉色慘白的佇立在房門邊。
凰新月剛準備抬起腿，心微微有些痛處，這是原主對鳳麟寒的感情。
打算離開的凰新月停下來，回頭轉身，目光鄭重的看著鳳麟寒，似乎有些糾結一般的開口輕聲問道，“鳳麟寒，你後悔嗎？”
“凰大將軍府的地牢中，你的所作所為？”
既然事情早晚都要說清楚，還不如就趁著現在。
鳳麟寒一怔，沒想到凰新月會突然如此直白的問出來了當日他的選擇。
後悔嗎？
後悔的。
凰新月被抽幹血脈的時候，那般絕望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時候。
他看著凰道九假意舉辦凰新月的喪禮的時候。
還有魔獸森林，郡主府中等等--
怎麽能不後悔呢！
那種濃濃的痛苦早已經深入骨髓，哪怕鳳麟寒拚命想壓製，到最後隻會更痛！
“我——”
看著鳳麟寒眼中的慌亂，凰新月心中了然，或許，他是真的知道後悔了吧，但是又有什麽用呢？
那個一心一意，計劃著和鳳麟寒種種未來，深愛著他的凰新月已經死了，她不過是異世的一抹魂魄。
“有些事情，並非你後悔，然後在自以為是的去做一些想當然的事情，就可以彌補，錯了就是錯了，傷了就是傷了，哪怕你做出超出十倍的事情，那些過往的痛苦也不會消失。”
凰新月緩緩將自己手腕處那條小指粗的疤痕亮了出來，秦風和秦諾麵色突變，眼中更是帶著震驚，那麽猙獰恐怖的疤痕——
原來他們兩人隻是看客，看著鳳麟寒和凰新月的感情，看著鳳麟寒對凰新月的種種付出，甚至心中是偏心鳳麟寒的，因為他做了那麽多，凰新月還無動於衷--
可是現在——
看著那刺眼的疤痕，他們甚至可以想象到，當時承受著的凰新月的心，是有多痛！！！
秦風和秦諾麵麵相覷，兩人心中的天枰甚至已經偏心向了凰新月。
這也就是自己的親師兄，不然真想上去暴打一頓啊！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早都幹嘛去了，那條疤痕下去，當初得下多狠的手，凰新月沒死就是萬幸，竟然還要取得人家的原諒！
秦諾和秦風在心中默默鄙視了一番鳳麟寒。
“傷害過就是傷害過，哪怕你再做任何的事情都不會抹掉你所做的過往，就好像你當初割我手腕上的疤痕，連帶著我對你最後的執念也都被你親手毀了。”
凰新月一抹苦笑，“是，我的確曾經想過和你的未來，但那未來，是被你親手毀了，你割取的並非是我的血，是我對你所有的幻想。”
“覆水難收，從前的凰新月已經死了，死在那個陰冷潮濕的地牢，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鳳麟寒，好自為之吧。”
說出這番話，凰新月隻覺得壓製心中的大石頭陡然被抬起，輕鬆了不少。
這是原主對鳳麟寒想說的話，也是她對鳳麟寒最後的忠告，放手吧，趁著現在還不晚！
凰新月已經死了，無論鳳麟寒再想著去做什麽事情彌補，都沒有機會了。
因為，人死了，就永遠不會再回來。
好自為之——好自為之——
撲哧……
隨著凰新月最後話音落下，鳳麟寒隻覺得口中腥甜，猛地一口鮮血吐出，隨後眼前一黑，便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了。
“師兄--”
“三皇子——”
秦諾和秦風慌張上前。
郡主府中，姬無邪正躺在院子裏的太師椅上半眯著眼睛曬太陽，自打水柔心進宮匯報了一下大將軍府的情況後，便一直帶著凰新月姐弟倆生活在郡主府。
太皇太後心疼水柔心，派人抄了凰道九的家，並且賞賜了不少東西進了郡主府，如此空殼的郡主府才重新充實起來，銀錢和東西都多了不少，沒有之前那麽艱苦環境了。
“回來了？”姬無邪聲音中帶著慵懶，在凰新月還在皺眉的時候，便突然伸出手，將凰新月拉在了自己的胸前。
“嘶——”
猝不及防的，凰新月隻覺得身體一空，隨後便跌入一個寬厚的懷抱之中，抬起頭，姬無邪那雙邪魅無雙的桃花眼，便戲虐的看著自己。
撲通，撲通--
莫名的，凰新月覺得自己心跳的很厲害，好像要跳出心口一般。
“姬無邪，你是不是太閑了！”
凰新月強忍著臉紅，厲聲嗬斥著姬無邪，聲音中更像是帶著小女人的嬌嗔一般。
姬無邪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濃了，環繞在凰新月腰間的手也越發的用力，“是啊，為夫在家等著夫人好久，生怕夫人就這麽被人給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