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露餡
我整個人嚇懵了。
按照我的感覺,這地窖少說有一年沒進來過人了,裡面的空氣都腐爛了,人在裡頭根本不能生存,用不了幾天就會憋死。
當我聽見那個很輕的人的聲音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我聽錯了,可是那個聲音很真實。
我立刻抬頭問就在我頭頂的葉謹言:」你聽見了?「
雖然在黑暗中看不見葉謹言的表情,可是從他微帶哽咽的聲音中,我能聽得出來,他很激動。
難道這個人就是他要找到的人?
這就非常奇怪了。
葉謹言在這個世界上認識多少個人?
和他最熟悉的就是王笙了,除此之外,他對他的親媽親爹都不熟悉,和他親媽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屁孩,可能還不記事,更別說他親爹王劍龍了,我懷疑他見都沒見過。
是誰能讓葉謹言這麼激動?
且不說王劍龍還活著,就算王劍龍真的讓人給害了,一個七歲的孩子知道什麼是殺父之仇么?聽葉謹言這激動的樣子,這底下的人不是初戀女友,就是殺父仇人。
可是這兩個他都沒有。
如果說這底下的人是葉瀾,葉謹言的親媽,那倒還說得通。
七八歲的孩沒見過親爹,但是不可能沒見過親媽,這底下要是他親媽,他激動一下倒也正常。
但是葉瀾生了心臟病,現在在原康那裡,這事就奇了怪了。
葉謹言雖說早熟,但那也是智力上的,他的人生經歷不過就是一個七歲的小男孩,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底下的人到底是誰。
隔了一會兒,葉謹言才說:」我好像也聽見了什麼,叔叔,有人被困在這裡了,我們下去看看吧。「
我在黑暗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現在我算是見識到什麼叫扮豬吃老虎了,他明明自己就想下來嗎,現在還裝出一副是為了救一個陌生人的樣子。
這小子真的很不得了,我見他第一面只是覺得他早熟,後來越來越發現他早慧。現在不一樣了,他給我一種陌生而又恐怖的感覺,在他的身上一定藏著一些沒有告訴我的事,這些事的真相很可能會讓我無法接受。
既然下來都下來了,我也很想知道,這裡頭到底有著什麼秘密。就算是葉謹言不說,我也會想要弄清楚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的。
底下太黑了,我的腳感覺沾到了地面,地面非常黏糊,一腳踩下去,得用點兒力氣才你拔起來,也不知道地面上都是些什麼,我們走路都帶著聲音,就算是想小心一點兒不弄出聲音來也不可能。
而且底下的氣味非常臭,葉謹言摸著黑遞給我一顆藥丸,叮囑我含在舌頭底下。
我被嗆得眼睛里都是眼淚,頭暈眼花,根本無法思考,也就更顧不上去是想葉謹言遞給我的是什麼,直接就往嘴裡塞,只要現在能讓我舒服點兒,砒霜我都吃了。
皮門的藥丸子果然有點兒門道,一顆葯下去,難受的感覺不見了不少。
我用力晃了晃腦袋,感覺臉上痒痒的,好像是有非常輕微的風吹著我的臉。
我驚訝道:」這底下竟然不是一個密閉的房間,這底下有通風口。可是有通風口怎麼會這麼臭,這味道好像憋了很多年一樣。「
」可能上面的鐵門封得太緊了,所以空氣不流通,就算有通風口也沒用。而且這氣味一半是腐氣,另一半是甲醛。「
」甲醛?「
我說這味道怎麼這麼熟悉呢,這不就是家裡裝修好了以後,大半年都散不掉的味道么。
我摸著黑,跟葉謹言一前一後地往前走。
跟原康練過一段時間拳以後,我的五感敏銳了很多,我可以確定剛才那個聲音是真的,不是我的幻覺,葉謹言也聽見了,憑著剛才聽到人聲的方向,我往那兒走去。
我嘀咕道:」這地窖里又不用裝修,哪兒來的甲醛。「
葉謹言道:」我也不清楚。不過味道這麼重,不是裝修出來的甲醛,應該是一大缸甲醛溶液揮發出來的。「
我冷笑道:」呵呵,小子,在這兒別跟我裝逼,我沒讀過大學,你也沒讀過,說人話。「
葉謹言道:」你怎麼讀過大學是你不行,我沒讀大學是我年紀沒到,你真的要和我比么?我才七歲。「
我沒好氣道:「知道自己七歲就老實點兒,你再聰明也沒用,我真要揍你,那就是打小孩。」
「就是福爾馬林,用來泡屍體的,味道這麼大,不會是裝修材料的味道,這麼大味道的裝修材料怎麼可能拿出來賣呢。這下面有一個福爾馬林池。」
我平時覺得自己的膽子挺大的,但是在這一刻,我真的打了一個機靈。
這烏漆墨黑的地底下,有一個福爾馬林池子!那可是泡死人用的,可是剛才我很明顯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不想在一個比我小那麼多的小孩面前露出膽怯的樣子,但是各種奇葩的念頭止不住地往我的腦袋裡涌。
我現在就一個念頭:我他媽的是不是撞鬼了?
我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偏偏這該死的地下室一點兒光線都沒有。現在我感覺,我和葉謹言就好像鬼片里那種送死的角色,明明知道現在在乾的事兒是作大死,可就是忍不住要往前走。
這地窖非常大,我的手摸著明顯沒有裝修過的水泥牆,然後雙臂展直了,果然摸到了水泥牆的另一邊。
」這是一條走廊。「我道,」這是通往哪裡?「
葉謹言沒說話。
我知道,這小子要來這裡,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現在越來越弄不清楚了。
不過,這倒是讓我很驚喜,至少這個地窖有另一個出口,也許遇到了什麼事,我們還可以從這裡逃生。
這樣一想,我的心就放了下來,繼續往前走。
但是走到了一半,我們就沒辦法繼續往前走了,先是葉謹言哎呦了一聲,然後我也撞到了什麼東西,不得不停了下來,我用手一摸,是一個鐵柵欄。
「到頭了,前面走不過去了。」
葉謹言本來是走在我的後面的,但是不知不覺地就走在了前面,他狠狠地一腳踢在了柵欄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我嚇了一跳,這小子忽然發瘋,我根本沒什麼準備。
走廊里又空又安靜,這一聲動靜非常大,本來我們大氣都不敢喘,這回卻好像是在敲鐘一樣。
我忙摸著黑去抓這小子,這小子掙扎著還要踹第二腳。
「你他媽的瘋了!」我壓低聲音罵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么?你會把人都引過來的!」
「你放開我,這柵欄很多年了,我猜也應該銹了,我們想想辦法,肯定可以過去!寧遠,你想象辦法,我都到這兒了。」
我一下子傻眼了,愣了兩三秒,然後我沖他低吼:「你他媽的瘋了,這柵欄的鐵杆子至少有一根指頭那麼粗!走,跟我走,這地方過不去!」
葉謹言還想再過去,可他也知道我說的不是開玩笑的。
黑燈瞎火的,我們連一盞手電筒都沒有,這麼粗的鐵柵欄我們怎麼過得去。
我的心往下一沉,不過這也是意料之內的事,殺門的會館底下,不可能有這種四通八達的地道。如果真的有,那梁橫也不會放心地把我們就扔在這個房間里,他只是自大,又不是傻。
我這種葉謹言的衣領子,拽著他往回走。
剛才他那一下動靜特別大,不知道有沒有被別人聽見,如果讓人聽見了,那很快就會有人來我們這個房間。
葉謹言掙扎了幾下,我聽見他咬著嘴唇哽咽的聲音,但艱難地把哭聲都咽了下去。
「你別亂折騰,一會兒再想辦法,先離開這裡!」
我推著葉謹言讓他往上爬,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爬上梯子的時候,我好像聽見有人嘆了一口氣。
鐵柵欄的對面有人,這假不了,可是是誰被關在殺門的地牢里,而葉謹言拼了命也要去救呢?
我對江湖的事不熟悉,實在想不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好不容易爬出了地窖,就在我要鑽出去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串腳步聲。
我的臉色頓時煞白,現在這房間里亂七八糟的,地毯還沒有恢復原位,桌子和椅子都是亂得,地上還躺著多出來的一個林道閔,這個時候有任何人進來,我們當場就露餡了!
門的把手已經被外面的人轉動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心理只剩下一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