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夜哭喪
杜康抓抓自己後腦勺，感覺眼前的一切實在是太過於匪夷所思，自己和淹死鬼面對面坐著聊天兒，聽美女鬼差一本正的胡說八道，「姥姥的，我是不是酒還沒醒啊？」
用力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哎，沒感覺，哈哈，還真是個夢，太好了，我還沒死，歐耶！」
杜康差點兒高興的叫起來，結果一旁的淹死鬼突然一個大脖溜抽的杜康一吐舌頭，「你幹什麼！」
老鬼瞪著一雙牛眼也不說話，手指指了指下面，杜康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正掐著人家大腿，而且都給掐青了。
「呵呵，誤會，誤會，我就想試試我是不是在做夢。」杜康連忙收回手，訕訕笑著，屁股向後蹭了蹭，離這個快要暴走的老鬼更遠了一點兒。
「你不用懷疑，你不是在做夢，不信你看看這是什麼。」被老鬼叫做楚姐的美女鬼差小手一揮，一張紫色符籙漂浮半空，手指隔空勾畫，那空白符紙上浮現出一道符文來，手指對著杜康一點，符篆飛來正中杜康眉心，杜康只覺得自己腦袋轟然一聲炸響，無數畫面就好像電影片段一樣，在眼前重合又疏離，都很模糊，而後漸漸清晰起來。
杜康啊的一聲大叫，身子一挺直接向後摔在地上，隨即直挺挺又彈了起來，雙手張開虛抓如鷹爪，雙眼瞬間變得血紅，臉上浮現出一道道青筋，好像一條條蚯蚓在肉里爬動，渾身上下開始往外滴水，原本乾淨的衣服也成了皺巴巴的樣子，表面都是泥沙和斑駁鮮血。
「他也是淹死鬼？」老鬼在一旁霍地站了起來，看著杜康猩紅中流露出詭譎妖異的眼睛，身上沒來由一陣惡寒，身子一扭，化作一道青煙飄到楚姐身後，「我的個乖乖，他明明是個生魂，怎麼煞氣比我還重？」
楚姐看著一個勁兒咯嘣咯嘣磨牙的杜康，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張嘴吹了一口氣，杜康只感覺一陣甜甜的草莓香味，隨即身子晃蕩一下，直接翻身摔在地上昏了過去。
「他和你不一樣，你是被人害死的，雖然是橫死，不能投胎轉世，不過怨氣也就那樣，他則不同，他可是被那個水鬼害死的，天知道他生前經歷了些什麼，所以怨氣很重，而且還沾染了那水鬼的煞氣，再加上被我清神符點化，驟然間想通了自己生前死後事，自然胸中一口戾氣不平，才變成了剛才那副模樣。」楚姐說著人已經走到杜康身邊，蹲下看著又恢復正常模樣的杜康，手指點在杜康鬼門上，閉上眼睛一絲神念進入杜康識海當中，想要看看他被害的具體情況。
「怎麼會這樣？」楚姐原本輕輕皺起的眉頭皺的更深，收回按在杜康鬼門上的小手，直接盤腿坐在他身邊，小手托著下巴，手指一下一下敲著自己腮幫，似乎在認真思考著什麼難題。
「楚姐怎麼了？」老鬼看杜康被擺平，就又重新化成人形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站在楚姐身邊，低頭看著杜康，不過眼角總是有意無意的瞟著楚姐領口裡面露出的一片奶白還有那道深深的嫩溝，下意識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
「夏東你個老鬼是不是又想找打啊？」楚姐頭都沒回，直接翻手一巴掌拍在老鬼胸口，砰的一聲過後，夏東這個老鬼已經跟個「大」字一樣結結實實拍在身後牆上，活脫脫一張人形海報，好半天才緩緩滑了下來。
楚姐扯了扯領口，嘴裡嘟囔著，「不應該啊，怎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一邊說還一邊在杜康身上摸了起來。
「楚姐，這樣不好吧。」老夏鬼頭鬼腦的從一邊探出個腦袋，朝楚姐努努嘴，楚姐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一隻小手都已經摸到人家杜康褲子里去了，頓時一張粉嫩嫩的小臉兒通紅一片，觸電一樣收回小手，狠狠剜了老夏一眼，乾咳兩聲，「嗯，那個啥，今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老夏眼神古怪的看了眼楚姐，賊兮兮極其欠揍的一笑，「懂得，懂得，楚姐你可悠著點兒。」
「你說什麼？」楚姐一雙大眼瞪著老夏，咬著一嘴小銀牙一字一頓的問他，右手抬起來，一團淡藍色的火苗在掌心吞吐。
老夏嚇得立刻閉緊自己一張臭嘴，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一臉的諂媚，被楚姐又瞪了一眼后，二話沒有原地身子一扭，化作一股青煙，在一陣清脆悅耳的風鈴叮咚聲中，順著門縫兒就溜了。
「真是奇怪，他明明已經死了，怎麼體內還有一絲生氣呢？」楚姐圍著杜康神魂轉了兩圈，越想越想不明白，「難道他的肉身只是假死？可這也不可能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不行，得去看看才行。」
說著楚姐從懷裡摸出一張空白符紙，貼在杜康腦門上，手掐劍訣，說了一聲「敕」，杜康神魂便化作一縷青煙附在了符紙上。
小心收起符紙，楚姐出門上了一輛停在門口的橘黃色長安福特嘉年華，一腳油門，車子一個飄逸的甩尾開上馬路，衝進了茫茫夜色當中。
一陣車輪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車子停在市中心醫院後門，楚姐剛下車就聽見從後院里傳出來一陣哭聲，聲音哽咽、悲悲切切。
楚姐皺皺眉，嘀咕了句怎麼大半夜的還有人，腳下也不停，推開虛掩的鐵門走了進去。
醫院後門正對的是一排紅磚砌的平房，藏在不遠處高十幾層的門診樓的陰影里，黑沉沉的顯得格外陰森，一拉溜足有五六間，只有正中一間透出燈光，哭聲也是從那裡傳出來的，其他房間都是漆黑一片。
挨著院牆兩側種滿了楊柳、榆槐，一陣夜風吹過，樹枝嘩啦啦亂響成一片，本來仲夏的夜風也有一份暑熱，可這陣風卻是透著一股子讓人不寒而慄的陰冷。
楚姐對這裡熟門熟路，徑直到了正中那間亮著燈光的房間門前，站在門口向里看了眼，發現原來是兩個家屬打扮的中年女人正坐在長椅上痛哭，她們面前是一張鐵板床，蒙著白被單，下面鼓鼓囊囊的，勾勒出一個人形輪廓來。
抽了抽小鼻子，楚姐一雙墨綠色的眸子瞬間收縮成一道豎縫兒，眼底一抹金光閃動，再看向坐在長椅上痛哭的兩個女人時，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滾，差點兒就把中午飯給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