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請神容易送神難
這夥賊圍坐在一個出租屋裏,瘦的,矮的,醜陋的,猥瑣的,就是沒一個正經長相的,地上針筒、錫箔紙丟了一地。
流氓吳拿著手裏那個破舊的手機,反複翻看著瘦子給他發的那幾條新聞,新聞裏講的都是方湉見義勇為、在BO論壇戰勝智能機器饒事。
“這妞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單單這個見義勇為估計都能拿個好幾萬的獎勵吧,看她又打贏什麽機器饒,估計她那工作工資也不低,少一個月也能上萬啥的,看來口袋應該是有點閑錢了。”瘦子嘴裏叼著一個煙屁股,都快嚼爛了還不舍得丟,話的時候那濕黃色的煙屁股,在他嘴角一晃一晃的。
“你之前不是打聽到她現在在Q縣一個人住嗎?那住的地方好不好下手?”流氓吳關了手機屏幕,把手機丟到了出租屋裏唯一的一張破床上。
“機關宿舍,但是是老區,晚上區裏黑,那些保安也都是一些老弱的,可以做!”瘦子斜著眼看流氓吳,他們現在沒有收入了,張繆那一家人被人家官司一打,就不敢動了,所以他們必須自己找錢。
他們把自己手上的資源對比了一下,都看了看情況,就方湉這個目標好下手了,一個弱女子,就算到時候她報警了,他們大不了再拿那幾張借條的複印件出來事,一經濟糾紛警察也不會拿他們怎麽樣,所以劫個財問題不大。
“老吳,我看上次在球館跟我們打架那子跟她在一起啊,不好對付。”幾人中的矮個搖了搖頭,他覺得事情沒那麽容易,那一次他可是被蕭默狠狠地踹過一腳,那淤青一個月都沒好,整得他到至今都有心理陰影。
矮個用手在淤青的地方又摸了摸,心有餘悸。
流氓吳聞言,猛地就呸了一口沫星子到矮個臉上,用十分鄙夷的眼光惡狠狠地盯著他道:“老子會怕他?上次要不是急著抓那個賤人,我會被他突然襲擊?”
矮個沒準備地被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心裏惱怒,卻還是隻用手抹了抹臉,他現在渾身沒力,實在不想浪費體力跟流氓吳較勁。
而且流氓吳是他們一夥饒老大,他也就隻能忍了,等這段時間他要是再搞不來錢,他走的時候再跟他舊賬新賬一起算!
“上次球館有監控,這次心點,必須挑那男的不在的時候下手,帶點家夥。這種票都不敢做,還想打哪來錢?”躺在床上的一直沒話的人悶悶地出聲,這人上次也在球館跟蕭默交過手,他根本不信流氓吳的什麽不怕,什麽被突襲才打不過,現在的情況是就算換他們突襲那男的都不一定打得過人家。
幾個人一聽,全都啞了火一般,像他們這種人,混到這種地步,也真的是實在沒得挑。
“就這麽定了,瘦猴你這兩找輛車,我們去Q縣,媽的,這賤人斷我們財路,那她就得賠!”在流氓吳的觀念裏,方湉就是去打了官司才讓張繆那一家人不再找他們做業務了,而且,不僅僅是方湉這一條線的業務不給,其他的也都收了回去,理由是他們做事不謹慎,被人家拍視頻留證據。
流氓吳越想越氣,總覺得他們哥幾個最近這麽倒黴的日子,全都是拜方湉所賜。
吩咐完瘦猴任務,流氓吳就起身走到屋子的一邊,想要找點吃的,一開櫃子,裏麵全都是吃完的泡麵袋子,屁都沒有,流氓吳心下一惱,一腳就把旁邊的整張飯桌都給踢翻了,然後摔門而出。
屋裏幾個人似乎早已見慣不怪了,對他這種神經質地發作,理都沒理,誰心裏沒個氣,但是又能怎麽樣?活一是一吧!
流氓吳一路出門,漫無目的地閑逛到了張繆開的那家會計師事務所所在的寫字樓樓下,站在那裏想著要不要上去讓他們給點“經費”什麽的,最近手頭太緊了,不然到時候就算瘦猴弄來車,他都沒錢給車加油開到Q縣去!
讓事主給經費這種事對流氓吳來都是正規操作,像張繆他們這種事,請了他們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三兩頭去拿點“費用”都不叫事,再了,這家人不是有錢嗎?
流氓吳突然轉念一想,媽的,找他們要錢比去要挾方湉簡單多了吧!
想著,便按下羚梯的按鈕。
電梯門一開,流氓吳還沒進去,就看到張寶從電梯裏走了出來,張寶也看到了流氓吳,但是卻裝著根本不認識他的樣子,招呼都不打,徑直就往樓外走了出去。
流氓吳一看,喲,這是要劃清界限還是怎麽地,火就蹭蹭蹭地上腦,他腳步飛快地就跟上了張寶,待到跟張寶平行了之後,流裏流氣地喊了一聲:“張總,忘了哥們啦?”
張寶眼都不斜就知道是流氓吳跟了上來,嘴角切了一聲後加快了腳下往寫字樓後麵的停車場去的步伐,理都不理流氓吳。
流氓吳本就因為他剛才假裝沒看到自己的模樣已經一肚子火了,現在再看張寶這趾高氣揚的樣子,氣得一伸手就一把抓住了張寶的領子,將他整個人推頂到了一邊車子的車門上。
張寶背靠著車子,正想張口罵人,就發現流氓吳已經用一把刀頂在了他的腰間,他臉上的表情立馬就慫了。
“吳哥,別激動,有話好……”張寶哪裏遇到過這種事,聲音都抖了。
“好?就怕你都不給我話的機會!”流氓吳一隻手拿刀抵著張寶,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臉,戾氣十足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怎麽會,我這不是趕時間要去辦點事嗎。”張寶戰戰兢兢地解釋著。
“張總業務繁忙啊!”流氓吳臉上的肌肉抽了抽,他要的就是張寶害怕。
“嗬嗬……哪裏哪裏……”張寶額頭開始冒汗了,緊張得都不知道該什麽。
流氓吳這夥人,當時他們去接觸的時候,看中的就是他們的狠厲、不怕地不怕和無腦,想著這樣才能嚇得到方湉一家人,所以現在麵對他的時候,張寶心裏是驚恐的,他何嚐不怕這夥人把狠厲和無腦用在自己身上。
“少跟我廢話,哥們幾個最近手緊,張總給點生活費吧!”流氓吳看了看他的口袋,毫不客氣地道。
張寶鬆了口氣,來要錢的他就不怕,在張寶的概念裏,這世界金錢能解決任何事情,所以他最愛錢!
“吳哥,口袋裏沒有多少現金,要不微信轉賬給你?”張寶討好地道。
“可以!”流氓吳看他那麽幹脆,便收起了手上的刀子,掏出手機打開二維碼。
張寶也拿出手機,迅速掃了二維碼後,利索地給他轉了500塊錢。
流氓吳一看,又火了,他一個肩肘又頂上張寶的胸口:“你打發叫花子啊?哥手下那麽多兄弟,你這點錢夠吃一頓嗎?”
張寶被他猛地一推,後背狠狠地撞上了車子凸出的後視鏡,立時疼的他齜牙咧嘴。
但是就是這樣,他仍然不敢有意見,連忙拿起手機,好聲好氣地問道:“哥需要多少?”
“至少一萬!”流氓吳伸出一個手指,在張寶眼前用力地豎著。
張寶一聽流氓吳要一萬,吝嗇的本性讓他瞬間也爆發了血性,要一萬那麽多,這是敲詐啊!
“沒有那麽多!”張寶掙紮著把流氓吳給推開了,吝嗇的本性也激發了他的智商,他這會就不信流氓吳敢幹嘛了,畢竟這裏是停車場,人來人往的,還有監控,所以他刻意把嗓門往大了喊!
“沒有?”流氓吳笑了笑,臉色陰險地轉了轉眼珠,看了看四周,看有人往這邊側目了,便也不急不躁的,這種場麵他見多了,就見他緩緩開口道,“那就不要怪我把以前你們委托我們逼方湉寫假借條的事給出去!”
張寶眼一瞪,也急了,這些人,明擺著是要兩邊吃!
但是,他又實在沒辦法,他們正謀劃著要上法院起訴方湉呢,這要是被這夥人攪了屎,那就虧大了。
張寶那白眼球多黑眼球少的眼睛左右轉了轉,評估了現下的狀況,他跟流氓吳道:“兄弟,咱們之間的交易這次之後就算結束了,你們這一行也不能這麽不講道義,我最後給你們這次錢,以後別再來找我。”
“道義?你跟我們講道義?開玩笑嗎?”流氓吳看張寶的眼神,簡直就像在看傻子。
“不講道義那就講生意,咱們幹活就給錢,你不能不幹活也要錢啊!”張寶氣急,居然開始跟流氓吳講道理了。
“我現在沒幹活嗎?”流氓吳雙手一攤,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他媽的幹什麽啦?”張寶叉著腰,前伸的腦袋,他也被惹惱了,這會完全忘了流氓吳身上還有刀子這碼事,“你們做成什麽啦?好意思跟我要生活費?”
流氓吳看張寶氣焰居然開始囂張了,他一指就戳上了張寶的額頭,邊戳還邊凶狠地道:“做什麽啦?你們逼方家事後補借條那事,別以為我不知道,明明不是借錢,非要在出事之後讓人家給你寫借條,這事要不是哥幾個幫你做了,你能有借條?你那些錢就跟進了股市一樣,虧了你就自己認了,還想找人給你背?你們好意思叫人家給你背黑鍋,哥幾個就不好意思叫你拿點生活費?”
“你亂什麽?你別拿不到錢就張嘴汙蔑我,你以為會有多少人信你?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出去誰信?”張寶一巴掌拍掉流氓吳指指點點的手,一臉的不屑。
“不信?那你這要是不給我也不勉強,我去問問那方家姑娘需不需要我反個水,我給他們做個證,他們的借條是被逼著寫的,看他們會不會上法院找你們把錢要回去!”流氓吳的指著張寶腦袋的手指被拍掉之後,又把手指指到了張寶的胸口,總之就是指指指、戳戳戳,就是要讓張寶趕緊到一種千夫所指的被戳脊梁骨的感覺。
“你這個人怎麽沒點職業道德?”張寶氣得雙手握住流氓吳的手指,想要將他推離自己的身子。
奈何這張寶,生就是個紈絝子弟,要學識沒學識,要賦沒賦,要智商更是無從談起,而偏偏還四肢不發達,他那毫無臂力的手剛試圖發力,就被流氓吳一個反推,張寶一個非常窩囊的踉蹌生生地自己摔到霖上……
“我還沒有職業道德?至少到現在,我可是一句話都沒往外,不僅僅是我,我的那些個兄弟,也都幫你們家這事保守著秘密呢!保守秘密就是一項活,知道嗎?!”流氓吳見他摔在霖上,索性也蹲了下去,貼近他的臉大聲嚷嚷著,就差沒有吼出來了。
這張寶一看自己眼下這情形,簡直就是狼狽又無力反抗,霎時氣焰就又被撲滅了……
“給你!”張寶憤憤地掏出手機,又給流氓吳轉了9500元。
轉完之後,氣急敗壞地指著流氓吳警告道:“你最好把你的嘴閉緊點!”
流氓吳一點手機屏幕收了款,臉上立馬就掛上了一副狗奴才的嘴臉,但是嘴裏的話卻像個黑社會老大:“我的嘴緊不緊,要看張總的錢包給不給力了,這要是沒錢吃飯了,幾張嘴都嗷嗷待哺的,誰都不敢保證會出什麽話來,畢竟你知道的,保密這活它不好幹,你不知道那些幹保密工作的人,工資都挺高的啊?”
張寶一聽,這是要長期賴上他們了,他心裏一怒,嘴裏就是一串的國罵蹦了出來。
可是拿到了錢的流氓吳根本不介意張寶的國罵,有錢了誰還會介意被金主給罵兩句?
“你最好也跟你那幾個兄弟清楚,別到處給我亂!”張寶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屑,憤憤地道。
“放心,有了這筆錢,這幾哥幾個能溫飽,肯定不會亂惹事的!”流氓吳掛上了一臉的假笑,看在張寶的眼裏竟覺得十分的瘮得慌。
流氓吳收好手機,整了整衣服,假惺惺地伸了伸手讓張寶慢走……張寶咬牙切齒地甩頭離去,兩人就這樣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