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老臘肉
一個梳大背頭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石鐵心邊兒上:「鐵心,咱們不都說好了,這病咱們後天去國外治。你怎麼也開始迷信了?」
大皮鞋來勢洶洶,直瞪我。
我一臉懵逼,初次見面,幹什麼氣勢洶洶的?
但我很快明白了,他和石鐵心是夫妻。
而且他和石鐵心一樣,有一對螺旋眉。
相書上說:世間罕見螺旋眉,左右不朝一方為,不信神來不信鬼。將軍此相主大才,凡人此相命多舛。平常人不利,英雄識天機。
螺旋眉兩條眉毛長的不一樣,普通人有此相一生的命運智慧雪上加霜。
而有大德大才的人,有此眉毛卻如虎添翼。
石鐵心是大官,為國為民做了不少好事,看她印堂金光閃閃就知道了。可面前這個男人,雖然也有一對螺旋眉,但印堂上氣色昏暗不開,屬於多成多敗之相。
他依附於石鐵心生活,石鐵心不聽他的,所以他生氣。
「你別管,」
石鐵心口中吃東西的依舊沒停下,頭都沒抬一下:「站到一邊兒去,別擋住大師看相。」
大背頭原本來勢洶洶的,一聽石鐵心的話一下慫了,下意識朝院子的小窗戶掃了一眼。那個小窗的鏤空中有張女人臉,正用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瞪大背頭。
卻又一眼發現有人,將頭低下去不見了
「大師,」
老何的聲音將我拉回另一邊:「你說鐵心小姐這.……懷的,用什麼辦可以將它打下來啊?」
我將老何拉到一邊:「別當它的面的提打胎這種字眼,那東西有靈,機靈著呢。我有一個法子,准將它勾出來。」
「什麼辦法?」
老何問:「要什麼工具,我現在馬上去準備。」
我就告訴他,去鄉下找一塊老臘肉,要積年的,掛在風檐下的時間越長越好,最好有個五年以上的。
另外,再從鄉下找個老婆子來,要生過孩子的。
並且以前從事接生工作的,接生過的孩子越多越好。
老何趕忙帶傷兩個人,忙不迭去了。
到晚上時,還真帶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婆子回來了,老婆子手上還拿著一塊黑區區的東西,看樣子都被煙火熏了幾十年了。
老何一見我,趕忙介紹:「大師,這位是下水村的老媽子劉嬸兒,她給人接生孩子已經二三十年了。這不,老臘肉也是他們給的。」
劉嬸兒長得有些老鼠相,眉毛細細的。
一聽老何的話,兩根兒線一樣的眉毛興奮的飛舞起來:「嘿喲,趕上了。我爺爺那輩兒就留著這麼一小塊臘肉,亂世荒年都沒捨得吃。我爺爺說,積年的老臘肉能當藥引子救人一命。如果哪一天這老臘肉能派上用場,我們老劉家可積福了。」
劉嬸兒一邊說,一邊四周掃了一眼:「沒想到還真有人知道門路,懂得用老臘肉當藥引子。我受累問一句,你們哪位用臘肉呀?」
「我,」
我忙從劉嬸兒手中接過臘肉,正打算去給石鐵心,剛轉身衣袖卻被一把拉住了,劉嬸兒的聲音響起:「哎喲喂,你一大小夥子怎麼用這葯呢?我爺爺說過,這個老臘肉,是治婦人帶下乾涸,起泄水泄血之效的.……」
說那麼多幹什麼,說白了不就是流產嗎?
劉嬸兒拉住我衣袖不放,生怕我一不小心用錯了,還說起來沒完:「小夥子,大嬸兒實話告訴你,這個積年老臘肉是治邪病的。只有不慎懷上鬼胎的婦人才能用上,你亂用在自己身上,可是會出問題的。畢竟幾十年了,一塊陳肉能滋生多少細菌呀?」
我趕忙指了一下桌子邊兒上鼓著大肚子吃的正歡實的石鐵心,說她用。
劉嬸兒才鬆開我衣袖,又打量起石鐵心肚子來。
老何一聽也聽出來了,詫異:「大師,你打算用老臘肉給鐵心……打胎?」
「不不不,」
我連連擺手:「沒聽劉嬸兒剛才說嗎?這個老臘肉,給懷了鬼胎的婦人吃才有效。鐵心小姐又沒懷鬼胎,自然用不上。」
「那老臘肉有什麼作用?」老何更加疑惑了。
我說:「這塊老臘肉,是用來當誘餌的。鐵心小姐現在吃的東西,什麼蛇啊貓啊烏龜啊都不是她自己想吃,是她子宮裡的東西想吃。這玩意兒饞的很,口味也奇葩。積年的老臘肉它一定喜歡。」
老何更不明白:「它喜歡有什麼用啊?難不成吃了老臘肉它就不會在小姐肚子作妖了?治標不治本啊大師,還是擺脫你給想個能把它弄出來的法子吧?」
我又往椅子上一靠:「我啥時候說要治標不治本了,聽我的,去找一柄帶魚線的魚竿兒來,喔,還有綁人用的繩子,結實點的啊,浸過水再拿來,省得掙斷了。」
「這.……」
老何為難的看了岳畢方一眼,岳畢方叫他快去。
這一去,大背頭不樂意了:「姓岳的,你什麼意思?鐵心的事啥時候輪到你做主了?我才是她老公。」
岳畢方不想跟他一般見識,只說大家都為鐵心好嘛。
石鐵心聽見這話,口中抽個空甩出來一句:「你有事沒事?沒事回房間呆去,別在這兒添亂好吧?」
說完又埋下頭,吃的不亦樂乎。
大背頭一聽,還真走了。
不一會,老何和剛才的羅鍋小青年回來了。羅鍋小青年手上拿一捆濕漉漉的繩子和一根魚竿兒。
我就讓他們用繩子把石鐵心綁在椅子上,捆緊實點。
石鐵心說一切聽我的,因為我是老岳帶來的,她放心。
她一被捆在椅子上,口中停下吃東西,肚子開始疼了。薄薄的連衣裙根本遮不住肚皮上的狀態,隆起的部位出現一個幾道爪印。
彷彿把一隻貓關在皮球里,它的爪子在裡面抓皮球,卻沒把皮球抓破的樣子。
這也疼的厲害。
石鐵心叫的,差點沒把附近的人驚的報警。
我趕忙將老臘肉切了一塊掛魚鉤上,又吊起來,放在石鐵心眼前。臘肉正吊在她鼻子跟前,左一下右一下的晃。
作為普通人,可聞不到臘肉什麼味兒。
興許正常人過去聞一下,還會有臭味兒,可現在石鐵心聞來,只覺得香氣鑽鼻子,直想去咬那塊兒肉,可咬不到。
沒回她要接觸到肉了,我都把魚竿兒挪一下,她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也用不上雙手,急的「嗷嗷」直叫。
這就跟用一捆草肉趕驢似的,只要你坐在驢車上,用一根竹竿挑起來在驢眼前晃,驢為了追著吃草,只能向前跑,可它永遠得不到這捆草,只能一直向前跑。你用這捆草,便可想趕驢去哪裡就去哪裡,比揮鞭子抽它強多了。
現在,我也跟吊驢似的用肉吊她肚子里的東西。
之所以用魚鉤,是因為石鐵心第一回吃的是王八,子宮裡的東西也一定呈王八的形態。在之後石鐵心無論吃了多少東西,怨靈都會萬眾歸一的,進到那個王八的形態里。
釣王八,不得用鉤子么?
果然,石鐵心左咬右咬吃不到老臘肉,開始著急左右掙。椅子被搖的嘎嘎直響,還好繩子用水浸過,否則以她現在這個架勢,非掙斷不可。
我將老臘肉抬到她頭頂,她便也將頭抬起來,仰面對天。
老臘肉和她鼻尖只有一厘米的距離,肉香撲鼻。
她白眼一翻,嘴開始張的老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傳說中的血盆大口,估計就是她現在這樣了。
一張口,都能看到喉嚨深處的紅色了。
一小點點黑色的東西,彷彿海龜的划水用的腳,從喉嚨深處的紅色中探出一點來,在場的人一看,包括我都屏氣斂息的:那玩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