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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博屍虎

  不用說,借著感覺就知道有東西過來了。我在水庫里丟了東西后,陽氣不足陰氣加重。一有邪物靠近我的時候,我的心口就會涼涼的。


  禍兮福之所倚,這心口涼倒個成靈異探測器了哇。


  到那股陰風過來的時候,我腰一折,向後就給來了一個高難度下腰。那股陰風擦著我的鼻子過去,撞到不遠處的鮫燈柱下。


  仙鶴柱子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出現在眼前。


  這東西和老虎一樣大身軀,兩個眼睛圓圓的向上吊。大腦袋小耳朵,卻長了一身黑毛。跟墨水染過似的。


  不過那四個爪子卻和老鼠一樣,鋒利的指甲在鮫燈下能反光。


  書上說過,屍虎都是被掏乾淨內臟煉成的。


  面前的玩意兒一股濃濃的屍臭味兒,絕壁就是鐘有思為守住鬥牛穴搞出來的玩意兒——屍虎。


  屍虎落在地上,碧綠的眼睛里竟有一絲詫異,似乎沒想到我能躲過去。


  如果剛才我沒折那一下腰的話,它已經把我腦袋給咬下來了。


  現在被我一躲,它又躍躍欲試,弓著身子卯足了勁兒要衝過來。我一抬手,就把包里的桃木劍給抽出來了。


  江眉月來的時候,跟知道我去主城幹什麼似的,帶了不少東西。


  其中就有桃木劍。


  我沒有法器,一直找不到稱手的。


  有句老話叫什麼:寧吃鮮桃一口,不吃爛杏一筐。沒有合我心意的法器,我寧願赤手空拳。


  現在手上這把桃木劍,是家裡供在香火前的。


  質料用的山南桃木,上面上了一層檀木色。煙火將它熏出一股歲月感。上手沉穩卻不累贅。山南屬極陽,桃木屬陽。用這對付邪物,特別好用。


  果然,桃木劍一抽出來,屍虎立刻後退了兩步,眼中露出一股忌憚的神色。


  其實我一直覺得劍挺好的,上手容易。不論別的,背在身上就有一股仙風道骨的感覺,何況還是桃木劍。殭屍道長降妖除魔同款,拿在手上都很威風。


  鍾靈他們看不見屍虎,卻老早聞見了一股屍臭。


  現在一看我抽出桃木劍,知道不好。


  幾個人抱成一團,都往我身後躲。特別是大肚子,黏在他老哥身上扒拉都扒不下來,打著哆嗦,叫我說那小子,你搞定。


  我剛要用桃木劍串上黃符向屍虎揮過去,卻見它一轉身向長廊盡頭竄去,一下消失在黑暗中了。


  剛要鬆一口氣,一打眼,卻嚇一大跳。


  只見鮫燈所投去的陰影只處,黑壓壓一大片。原以為是屍虎,卻見有個胳膊伸了出來,白膩纖細,手上還掉出一隻銅胭脂扣。


  我腦子一抽,撿起那隻胭脂扣又給它帶手上了。


  那隻手也愣住了。


  原本想反手抓我也改了主意,一下伸回黑暗裡,和那些陰影融為一片了。


  不好。


  我一看,說:「是倀鬼,屍虎出沒。倀鬼依附屍虎也保護屍虎,不管什麼情況,她們一定擋在屍虎前面的。鍾伯伯,當初你送進來的,全是女人吧?」


  鐘有思點了一下頭。


  女人陰氣重,只要煉的時候掌握好。變鬼后比男鬼厲害。這鐘有思,不把進來的人弄死,弄到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他不放心。


  現在好了,自掘墳墓。


  正在我心想怎麼對付這些倀鬼,《天地人三才相術》在我腦子裡跟電影回放一樣快的時候,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一個事情:不對啊!

  來的時候,鍾父不是說好了,他請人對付倀鬼的屍虎,我只負責撿骨就行了么?

  現在他身邊多了四個人,除了剛才被咬死的那一個,還剩三個,都來幹嘛的。當吃瓜群眾?我可不信。


  一想,順手把桃木劍收起來了。


  「你幹嘛?」


  大肚子見我一副要甩手不幹的樣子,似乎嚇了一跳:「四周陰陰涼涼的,我都知道那些東西還在。你把桃木劍收了,打量著蒙我們呢?」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我也換了一副驚恐地樣子:「那些東西太厲害,我對付不了啊。而且,我忘帶對付倀鬼的符咒了。現在只能當刀俎上肉,等死了。」


  大肚子看我一臉快嚇尿的樣子,罵了一句慫逼。


  慫你妹,不知道世界上有種人叫戲精么?

  跟著從他老哥身後站出來,頂著一張山西挖煤回來的臉對那幾個吃瓜群眾指指點點:「你們幾個出來!也吃乾飯來了?他搞不定倀鬼你們也搞不定?我告訴你們,這回的事要出了差,錢你們都別要了!」


  錢,顯然對他們非常重要。


  那幾個人一聽這個字,立馬來了精神。


  其中一個小個子,看起來像話事的,忙對大肚子堆滿了笑:「鍾老闆別介呀,我們武行混口飯吃也不容易。你想達到什麼效果,一句話的事。不用扣錢,不用。」


  說完,給另外兩個人使了眼色。


  另外兩個人一見,耍猴兒似的兩個筋斗向前一翻,奔燈下一片一片又一片又一片的陰影去了。手舞足蹈就跟在和空氣打架一樣,手腳地在空中一頓亂揮。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神經病呢。


  只有我能看見,他們以十分暴力的手段和燈下那些陰影打成一片。和城管在街頭執法,趕走亂擺攤子的小販似的。


  倀鬼們的慘叫聲高低起伏,不絕於耳。


  那些陰影不知由多少個女人的冤魂組成,竟也經不起他們手中的驚雷符。


  不一會,陰影散去的差不多了。


  我看的十分清楚,只有那個帶胭脂扣的倀鬼,順長廊往盡頭流去,跟張紙片一樣滑溜,一下鑽進大青石門縫裡去了。


  估摸著大青石門後面,就是墓室了。


  一想,不禁納悶。


  驚雷符是借天上的雷打出的,對靈體的殺傷力十足。


  剛才的情況那麼慘烈,那些陰影中的倀鬼,愣是不往大青石門後去。她們並非進不去,胭脂扣不剛進去么?

  除非,裡面有更恐怖的東西,讓它們不敢進去。


  「鍾老闆!」


  剛想到這兒,一聲底氣十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巨大的聲音在空蕩蕩的長廊響起迴音,跟聽3D循環音效似的。


  不過一聽這音效,就知道那些髒東西都不在了。


  書上說過,有陰靈在一個空蕩蕩的房間時,說話絕對沒有回聲。所以有時候,我們到一個地方會感覺很壓抑。


  現在回聲若驚雷,尼瑪嚇死老子了。


  不過看那些東西都走了,我一下明白果然是套路。老子要不裝裝傻,你還不準備讓他們出手。是想消耗我體力?


  回頭一看,那個話事的依舊一臉諂媚。圍在大肚子邊上說:「鍾老闆,你看,可還如意?我們武行辦事,一向靠譜。只要你一句話,想怎麼樣都行。」


  大肚子一聽,轉頭四下望了一眼。


  他也明確感覺,剛才那種冰冰涼涼,貼皮肉發寒的涼氣都沒有了。


  才拱拱鼻子:「這才差不多,我是看在你們周家以前,在武行是一把手,才請你們來干這單買賣的。來之前我還擔心,你們周家自從祖爺爺輩開始敗落。這武行的功夫傳到你們手上還有多少。現在看來,你們也沒丟你們祖宗的臉。」


  「那是那是。」


  話事的小個子依舊點頭哈腰,臉上的褶子笑的和剛捏好的包子一樣深:「好歹我們也是靠武力制服髒東西的武行先生嘛。」


  我一聽,原來是武行的。


  在陰陽先生這一行當中,先生原本不分文武。因為和邪物打交道,文武雙全最好。你要有對付邪物的智慧,也要有在碰上硬茬的時候,萬不得已情況下硬碰硬的武力。


  但哪那麼多文武雙全的人。


  後來就劃分出了文行武行。像我這種看相算命看風水的,算是文行的先生。而將符咒掌法和武功結合,用來對付邪物凶屍,上去一言不合就是乾的,業內將其歸為武行先生。


  至於大肚子口中的周家,原本在武行首當其中,武行一百二十家,周家居第二。


  可在亂世的時候,周家出了一位不肖祖先。


  通敵賣過當漢奸,變節投靠日本人。後來四年的時候,又在兩方爭鬥攪渾水。天下大定后,周家就敗落了。在武行的排名,由二把手,跌到一百名以後去了。


  看周家話事人對大肚子的態度,也知道周家敗落的不行了。和我一樣急需用錢,否則誰願意受大肚子那王八蛋的臭氣。


  不過他們這一對話,倒讓我明白了。


  鍾家即使要請武先生,為什麼放著好好的武行前十家不請,他們並不是請不起啊。反而請了個一百名以後的,吊車尾周家。


  除了周家以前當過二把手,有些本事外,恐怕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周家即將和我一樣,在鐘有思的打算下,都別想活著離開氣沖斗牛穴。他鐘家的興旺所在,誰都別想知道。


  請當代武行鼎鼎有名的家族,怕人失蹤了不好交代,人家一追究反而把鬥牛穴的事捅出去。


  只有請和我一樣的,寂寂無名之輩,死了沒人追查的。


  畢竟他鐘家有手段,有人脈,有錢。碾死一個無名之輩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天下有的是有本事卻時運不濟的人。


  他正需要這樣的人為他辦好鬥牛穴的事。


  然後,狡兔死,走狗烹。


  啊呸呸,誰是狗,用詞不當。


  不過這麼一想,尼瑪,我越來越覺得自己陷入一個陰謀里來了。你說鐘有思明明可以另外請人的話,為什麼一定要帶上我。


  除了撿小荷的屍骨,他一定還想利用我,在鬥牛穴辦成什麼事,然後把我ko了,埋在這種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你娘,有點後悔答應鐘有思來這裡了。


  當時同意,不過因為想多賺二十萬,一次性解決上大學所有費用問題。現在來看,哪有什麼快點解決的事,欲速則不達,說不定還把自己的命給搭上了。


  是我貪心了。


  這他媽就跟打王者農藥一樣,你追到對方高地去把人殘血殺了,原本該腳底抹油跑路,卻因為貪心對面一個野,讓對面復活出來把你殺了。


  畢竟以鐘有思的性子,連對自己有大恩,為他奉獻了一切的初戀女友都能下手,我們這些人跟他來了鬥牛穴,還能活著回去。


  大不了他撿了小荷的屍骨,出去重新找個風水師安葬,不是非我商陸不可。


  不過我商陸可不是個認命的人。


  你越想我死,我越要活下去。既然來了這裡,那就看一看,小心點走一步算一步。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想到這兒,我看了周家那三個人一眼,又捏了捏兜里的狐仙水晶,心想我尚有一線生機。他們是一定走不出這墓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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