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怪老人
幾年前我曾用梅花易數卜過一卦,問爸爸的下落。但怎麼都卜不出來,我以為自己學藝不精。後來才知道,陰人不上卦。
當時並不知道自己技術ok不。
腦子裡一直回想著書上的一句話:陰人不上卦。卦上找不到,說明這個人已經死了。
再過一會,我們就能一家團聚了。爸爸媽媽,雖然我們沒見過面。但是兒子好想你們。有了父母的愛,再也不用受人白眼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
入目是我和表弟房間的天花板,上面還貼著他喜歡的hello_kitty小牆紙。我常常諷刺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喜歡小女孩喜歡的東西,他就吐槽我直男癌。
對面的書桌上,還有他一大波男士護膚品。
我常常懷疑他是個gay,真擔心哪天被他睡了。想想還真他媽刺激呢。他每次都回我瞎說什麼呢,老鐵我純爺們。
現在一看這場景,命大沒死?
如果我沒死,那江眉月呢?
說曹操曹操到。
剛念叨完,江眉月就端著碗葯走進來。見我醒了,沒好氣地把碗往書桌上一放,葯湯都濺到表弟的護膚品了。
她斜睨著我說把葯喝了吧。
我問你昨晚沒掉下去?
「你還好意思問?」
她一聽,火就來了。上來就要擰我耳朵,被我巧妙地一躲,她手倒撞床框上了。
她又氣又惱,指著我鼻子毫不客氣給我一頓罵:「你還好意思說,大半夜的你跟到我做啥子?變態啊你?我問你,為什麼當著我的面往水裡跳?是不是我平時老欺負你,你蓄意報復,才想跳下去以後,栽贓嫁禍到我頭上?」
大姐,你也知道你平時對我不咋地啊。
我好心下去救你呢,怎麼成了栽贓嫁禍?對了,她說我當著她的面往水裡跳,就問:「你沒落水?」
「神經病啊。」
江眉月又一個白眼,說我肯定沒落水啊。你吃毒品了吧?都開始出現幻覺了。
得得得!
既然沒落水,我也不說我是下去救你的了。免得你跟個大明星似的,老懷疑我蹭你熱度,往你身上找話題呢。
不過她伸手那一下,手腕上亮出個東西。
昨天晚上在水庫,纏柳木的纏屍繩,現在正套在江眉月手上。
纏屍繩紅艷艷的,格外顯眼。她見我盯著她手看,順著我的眼光才發現紅繩不知什麼時候暴露了,拉拉了紅繩,塞進雪紡長袖裡了。
看來,江眉月收了小鬼了。
書上說過取魂成功后,需將纏屍繩套在宿主身上。為了讓小鬼和宿主熟悉,起到一個認主的作用。這一過程,好比母親懷孩子。好讓以後柳靈郎出世的之時,只認宿主一人。江眉月成不成功我不知道,不過步驟倒挺正確,對裡面的講究也算清楚。
她一如既往高傲的語氣,說你沒事我出去了。
慢走勒您。
別再我跟前添堵了,江眉月雖美的跟朵月季花兒似的,性格卻凶的很。我超級不喜歡這種強悍霸道的女生,還是鍾靈那樣,笑起來甜甜的比較舒心。
對了,鍾靈!!
我一下想起來,昨天和鍾靈約好了,今天去她家處理鬧鬼的事的。說的坐早班車去主城,看現在的天色都下午六點多了,趕不趕的上晚班車都成問題。
「刷!」地一下站起來,拿出手機一看,好幾條鍾靈給我發的消息,問我怎麼還沒到,是不是迷路走錯站了,她在車站等我。
我一見,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忙回復有事耽擱了。說我現在出門,趕上晚班車。讓她先回去,我到了自己打車過去。
鍾靈沒回,估摸在車站手機沒電了。
我一個翻身,收拾東西出門。
走的時候我跟外公說在主城找到個兼職,要去幾天。外公沒說什麼,倒是二舅一聽,也沒問一句我剛溺了水好些沒,或者現在都要黑了明天再去。
說終於曉得找個工作幹了,省得在家裡吃干白飯。
二舅一向嫌我多餘。
無所謂,我一直這樣被輕賤,已經習慣了。
原本還有些不舍,一聽這話拎起包頭也不回就走了。我們村在山腳下,要搭車的走一段小路出去,到鎮上等去等上縣城的客車。
去了縣城,再換上主城的大巴。
我出門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天有些擦黑,走出來的時候小路上林子又多,又正在玉米桿正高的季節,光線早都擋的差不多了。
照這個速度,希望我明年能走出林子吧。
突然,前面出現了的一個東西,讓我眼前一亮。
牛車!
一個身形廋小的老人,穿一件白麻布衣服,腰上系一根麻繩,頭上戴個尖尖的斗笠。活像一個漁夫。手上卻拉著牛的韁繩,牛身後,拖著一架幾塊木板拼起來的小破車。
興許他看天色晚了,側身一躍,屁股就坐上了牛車。
手上鞭子一揚,看樣子打算揚長而去啊。
「等等,等一下!!」
我一邊跑一邊喊,三兩步追上了牛車,問老人:「爺爺,看你的路徑是要上鎮,我可不可以坐你的牛車一起啊?」
老人一見是個小夥子,呵呵一笑說上來吧。
我也一屁股坐在了另一側。
老人的牛走的是真的快,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也沒見他拿鞭子抽牛屁股啊,那牛就跟上了個馬達似的,「噠噠噠噠」牛不停蹄直往大路上趕,連路邊的草都不看一眼。
「爺爺,你家是哪裡的呀?」
一路上,老人一言不發。我就首先開口想打破沉默,誰知老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一臉專心致志地趕牛車。
見他不理我,我倒出於職業病,給老人看起了面相。
因為一上馬路,水泥地反白光。沒有在林子里那麼黑了。他斗笠下一頭白髮,臉卻發青。眼睛也微微有些青光,從眼珠子里透出來。
這面相,長的和蘇有朋版本的倚天屠龍記里的青翼蝠王一樣。
奇怪的是,我竟然一點看不出他的面相。
書上說過,看不了面相有四種情況:一,自己的專業不行,看不準。這不能啊,我們村和街上的人,我一看一個準。二,對方的修為比你高,他可以遮擋住。三,對方沒有修為,但是請高人遮擋過。四,對方是個鬼,鬼相和人相不同。鬼相一卷鎖在柜子最頂上,我還沒有摸到過。
在這種場景下,只覺得老人泛青的臉有些恐怖。
我下意識就想到第四種情況,如此詭異的臉,莫非……?
以前我們村有個喝農藥死的丫頭,停靈的時候我按耐不住好奇,靠棺材看了一眼,臉盆子就是這種青色,嚇的我一年都沒敢從她們家門口過。
這老人我沒見過,不像我們村和附近幾個生產隊的。那些人我都熟,沒有老人這號臉啊。
莫不是個幾十年前喝農藥死的鬼,一入夜出來溜達了?
古書上說過,鬼魂晝夜行,以戌出卯歸。
即髒東西出來晃悠,和人上班一樣有個時間。晚上八點后才許出來,早上六點前必須回去。因為戌屬土,鬼承地母之恩得到在人間溜達的時間。
卯屬雞,雞叫天亮。
如果不回去,太陽一曬就要魂飛魄散了。
現在怎麼都快八點了,老人的樣子,不會是提前從下面上來溜達的吧?
看我一直看著他,老人突然冷笑一聲,說小夥子你一直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花還是有段子呀?
我想說您臉上有青。
沒等我回答,他又開口了:「小夥子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出門呀?是要去賺錢?還是要去見心上的小妞?」
我心想剛上車的時候,你嘴緊的跟我三外公的錢包似的,怎麼都不敲不開。現在一開口,又跟個豌豆射手似的,連發三問。
「哎嘿。」
我一聽,說:「我問您的話您不回答,倒先問起我來了。您還沒說,您是哪兒的人呢。您到我們村兒幹什麼?找親戚嗎?」
「嘿喲你還真說對了。」
老人說話的腔調也和青翼蝠王挺像的,尖細高長:「來這接一老朋友,也算舊相識吧。巧了,他今天不在,去女婿家了,白跑一趟。」
我就問他要接誰,附近的人我都認識,等他回來幫你轉達,省得你白跑一趟,他又不知道你來了。
誰知老人一聽,連連擺手。
說:「不能說不能說,說了要是讓他知道了,這輩子都別想接到他。別為我瞎操心了,說說你吧。」
「我?」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兒,問我有什麼好說的。
老人一直看著前面,仰著鼻子專心致志地趕車。
半天用側臉給我來了句:「哼!這輛車只送往不迎來。但凡坐過這輛車的就沒有回去過的。你今天坐上了我這輛車,不管你去哪兒,你說說,還能回去不?」
這話讓我脊背一麻,眼睛里露出一絲恐懼。
莫非,是輛找替身的死人車?
常聽說馬路上什麼年代的鬼都有,因為農村晚上走夜路的人少。導致狼多肉少,很難找到替身,所以一直在路上徘徊。
加上剛才我又看不到他的相,更堅定了我的猜想。
不行,此時不是慫的時候。
我再想和爸媽團聚,也不能被鬼拉了去。死的悲催不說,真要當了替身,不知道哪輩子才能脫身了。
緊了緊背上的書包帶子,就要跳車。
剛做個勢,就被身後的人抓住書包帶,一爪給我拎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