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多一天就好
莫清和木易寒從華紫宗的藏書閣中出來時天都快黑了,她一邊走一邊看著華紫宗的風景,雖然不如夷陵文氏那般精致唯美,卻是非常大氣華美。
大概有種文華積澱的厚重之感?莫清被自己腦子中冒出來的這句話酸了一下,然後就看到木易寒走到了旁邊的一棵古鬆之下。
殘陽如血,木易寒站在鬆下,遠處是火紅欲燃的落霞,挺拔修長的身姿竟是不輸旁邊數千年青鬆。
莫清有一種木易寒正站在懸崖之上笑看白雲蒼狗天地風雲的錯覺,仿佛下一刻他便能踏雲而去,得道飛升。
木易寒修行數千年,渡劫失敗一朝退回千年之前,上一世他活在仇恨和黑暗之中,以鬥罷天道為樂趣,那麽如今呢?
“小寒,此生可有所求?”莫清站在他身旁,極目遠眺,雲海之中不時有仙鶴飛過,翅膀劃破白雲,泛起圈圈漣漪,轉瞬即逝。
木易寒聞言輕笑出聲,他低頭,看向旁邊之人淡漠的側臉,認真道:“徒兒今生所求,惟師父一人而已。”
莫清轉過頭來對上了木易寒的目光,心中那股巨大的不安仿佛也正在慢慢消散。
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快得有些不像話。
那雙紫眸裏映著的是一個魂魄,隻有她自己一個人。
就像他的眼睛裏隻盛得下自己一人,再無其他。哪怕是錯覺,哪怕這是所有女人都會誤會的表象。
但是莫清也寧願相信,這是真的。
莫小清你完了。
她聽到有人在她耳邊笑著說。
完就完吧,孤注一擲地愛上一個人,木易寒值得。
“徽靈你快住手!”
一個禦劍的女子堪堪地保持著平衡,晃晃悠悠地衝著莫清他們飛了過來。
臥槽簡直是破壞氣氛小能手!!
不是我不想浪漫一把,關鍵時候總是有妹子過來啊啊啊!
“徽熙你這個賤人!師兄屍骨未寒你就忙著勾三搭四,真當我是死人嗎?今天我就要替師兄教訓你!!”另一個紫衣女子從她後麵禦劍而來,那長長的鞭子眼看就要打到徽熙的臉上。
莫清半閉上眼睛,此處應該有英雄!
啪!
一聲清脆的鞭響,然後莫清感覺自己的臉也有些發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打臉!?
莫清睜開眼睛,發現嗬嗬……嗬嗬尼瑪蛋啊!!
那鞭子尾好死不死就停在了她的臉頰旁——所以說剛剛她感受到了所謂的鞭風!?
而徽熙有些狼狽地站在木易寒身後 ,鞭尾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牢牢握住,手的主人十分不悅地看著麵前的女子,沉聲道:“你做什麽?”
這鞭子帶著靈力,雖然不至於打散魂魄,但是以師父現在的修為也是會受傷的。
徽靈被他冷厲的氣勢嚇了一大跳,但是她看清楚了木易寒身上的普通弟子服之後,聲勢又強了上去,抬高了聲音道:“我教訓人關你什麽事!識相的快給我滾開!”
莫清嗬嗬,給這位勇敢的女紙手動點蠟!
就算是莫清最生氣的時候也不過跟木易寒說過一個滾,她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妹子啊請不要大意繼續活潑可愛地作死去吧!
木易寒眸光一沉,手掌一用力,那鞭子竟是直接斷成了兩節,他隨手將那半截鞭子丟在了地上。
徽靈一看那鞭子斷成了兩截,一時間有些畏懼,那可是父親送給她的頂級法器,居然被麵前的這個人直接給斷掉了,頓時氣惱心疼得無以複加。
“你!你竟敢!有本事你給我等著!”徽靈狠狠地瞪了木易寒一眼,末了還專門瞪了木易寒身後的徽熙一眼。“還有你,你個賤女人!給我等著!”
說完,氣呼呼地禦著劍離開了。
“多謝師弟相救。”徽熙看木易寒低級的弟子服,按著品級叫一聲師弟算是極大的尊敬了。
“沒想救你。”木易寒不耐地轉過身來,任誰正在和道侶賞景的時候被打擾也會不高興,他顧忌有莫清在,還是收斂了一下脾氣。
但是徽熙卻被他噎得臉色一陣難看,但是很快又調整好表情,柔柔道:“不管怎麽樣師弟算是幫了我,這份恩情我自當記下。”
木易寒雖然很想將她的神魂給吸食了,但還是耐住了性子,戲謔一笑,“記下頂什麽用?倒不如來用實在的來還。”
目睹全過程的莫清:……
臥槽徒弟啊你當著勞資的麵多少收斂一點會、死、嗎!!
實在的實在的尼瑪除了以身相許我還真想不出來有什麽實在的呢!
“師弟你……”徽熙顯然也被木易寒無恥的話打敗了,耳根都有些發紅。
“師姐莫要誤會了。”木易寒不要臉的本質簡直一流,那雙狹長的紫眸簡直會發電。
丫的可以去開個發電廠,專門電妹子!
木易寒笑得溫柔,道:“借師姐身體一用如何?”
徽熙:“!!”
莫清:“!!”
木易寒你丫當我是死的啊!
“木易寒。”莫清的眸光有些發沉,若是木易寒真的死性不改……她真的不介意活剮了這廝嗬嗬噠。
木易寒聞言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莫清是魂魄,徽熙看不到她,自然也聽不到她說話,就隻看到了麵前俊美的男子朝著空氣寵溺地看了一眼,才轉過頭來看她。
徽熙頓時寒毛炸豎,這到底是個神經病還是真的是個瘋子?
“師弟你,你別開玩笑了!”徽熙後退了幾步,然後轉過身去跳上飛劍著急忙慌地就跑了,卻是沒有發現一道暗紅色的光芒悄悄地沒入了她的體內。
莫清自是知道木易寒不是這般沒有分寸,但是這不代表著她不生氣。
上一次文清的事情,這一次徽熙也是,莫清冷眼瞧著木易寒,“木易寒,我不是你以前的那些女人。”
所以不要挑戰我對你容忍的程度。
說出這話的時候莫清狠狠地皺了一下眉頭,她十分不喜歡自己現在這種樣子,更不喜歡拿自己和木易寒前世的那些女人相比。
很膈應,特麽相當地膈應!
“師父。”木易寒沉沉地望著她,“你不一樣,也別拿自己和她們比。”
莫清抿唇不語,隻是沉默地看著他。
“師父你……就對我這般沒有信心?”
莫清搖搖頭,她隻不過,忽然之間對自己沒有信心罷了。
“我想給你找具身體。”木易寒垂下眸子,他的聲音很是平淡,“今天是我在你身邊,若是你獨自一人,魂魄狀態很容易就被被人傷到,甚至……”
性命堪憂。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木易寒眼中又迅速凝聚起暴虐,他甚至有種釋放出滅靈之力將一切統統毀掉的衝動。
“小寒。”莫清歎了一口氣,木易寒的想法她能理解,卻是不能苟同,“那個人不是我。”
“之前進入清霄真人的身體是意外,進入文凰的身體是被迫,但是那都不是我。”莫清有些釋然地笑了,“頂著別人的殼子和身份,去過別人的生活,那很累。”
“我想以我自己的身份活著。”她暫時凝聚起實體,伸手握住了木易寒的手掌,將那鞭子造成的傷口治愈好,“我想自己站在你身旁,不管是以師父還是以道侶的名義,但是首先,那個人得是我自己。”
“我沒有那麽脆弱,我能夠保護好自己。”莫清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轉頭看向遠處將要落山的夕陽。
木易寒很明白莫清的想法。
但是他生性不喜歡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他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他精心算計好的,而每一次莫清都會成為那個最不容易掌控的變數。
他有的時候完全拿捏不準莫清的想法,有的時候卻感覺自己看透了她,這種感覺很奇妙,也越來越讓他舍不得放手。
木易寒從身後抱住了她,沉聲問道:“師父,你會喜歡我多久呢?”
莫清微微一愣。
她想說永遠。
可是永遠到底有多遠呢?誰又能真的保證一個永遠呢?
“不知道。”莫清淡淡道,她清楚的感覺到身後的人變得有些僵硬,那是木易寒不安的表現。
“師父?”木易寒似乎是不可置信地叫了她一聲,他以為自己至少能換回一個永遠,或者是一輩子。
然而這些承諾師父居然都不舍得給他,這個認知讓他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又暴躁起來。
“但是,”莫清望著已經沉入山的夕陽和徒留於天際的火燒雲,緩緩道:“我會一直喜歡你,直到你不再喜歡我的那一天。”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愛我,我也不會再執著於你。
這是她能夠給木易寒的,最長的承諾。
過了許久之後,身後才傳來了木易寒低低的笑聲,他似乎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是我聽過的,最誠實的承諾。”
他聽過太多的海枯石爛,地老天荒,也曾經半是敷衍半是隨意地對其他女子說過永遠或者是一輩子,那些山盟海誓,歸根到底不過是一時腦熱隨口一說。
他又幾時當過真。
他一度以為自己不需要這些東西,那些所謂的永遠,是需要去爭取的,而不是傻乎乎地相信一個諾言。
而現在,他倒是寧願相信這個簡單的諾言,沒有時間的限製。
“那我就,總比你喜歡我再多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