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被收做義女
啥侍奉、啥盡心教導,她和安舟子兩個人湊在一起絕對沒好事,在東鳳時蘇莫冷這個麵癱都常被他們倆鬧的青筋直跳。
說是師徒、父女,不如說是誌同道合的狐朋狗友。
雲淵聽了這話也不惱,蓋好茶杯後才緩緩道:
“既是如此,我便收你做我的義女吧。你師傅是我的親弟弟,我收你做義女無可非議。”。
“爹!”。
雲子卿想說話被雲淵一揮衣袖打斷了。
“子卿留下與爹商議一下具體的日子。顧總管,你送小姐回房。”。
“小姐,請。”。
連稱呼都從百裏姑娘變成了小姐。百裏桃被顧總管請回了房間,並讓杏兒好生侍候著。
望了一眼變相監視的杏兒,百裏桃默然無語地坐在桌子旁。
那盞望月河畔雲子卿親手送給她的走馬燈,仍舊不知疲倦地轉動著。朵朵雪白的浮雲飄渺在天際,底下的桃樹伸長脖子也夠不著雲的影子,徒落了一地傷心的花瓣。
原以為的守候其實隔了遙遠的距離,是無法碰觸的彼此,天地各一方。
愣愣地對著走馬燈發呆。雲淵對於收她做義女是勢在必行,即使沒有她的那席話,他也會尋到別的理由讓此事順理成章。
嘴角的笑有些苦澀。
仗著自己兩世為人的經曆,她總認為可以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安然其身。殊不知還是老的薑較辣,隻一句話就堵住了她所有的話與路。
要麽就乖乖做雲淵的義女,日後與子卿兄妹相稱,還能見上一麵看上一眼。
要麽就隻能做個過路人,雲閣一切的人與事皆無她無關。
可是她怎麽甘心?怎麽甘心隻做兄妹?
讓百裏桃隻能遠遠地看著雲子卿,不能靠近他,兩人謹遵兄妹的禮儀,以兄妹之情相待。那她這一腔的愛戀又該如何處置?
感情不是說放就真的能立刻放下。
就像吃了東西也不可能立刻就能拉是同一個道理,得有個在肚子消化然後蹲茅坑用力排泄的過程。
雲淵根本沒有給時間雲子卿和百裏桃,他霸氣地放了兩條路在他們麵前,兩條不是路的路。
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百裏桃把她自己摔進軟綿的被窩中,盯著床紗頂神遊。不知子卿那邊情況如何?
“九月初六是個好日子,時間就定在那天,你說如何?”。
“爹,我不想……”。
雲淵掐斷雲子卿的話,沉聲道:
“子卿,百裏桃身上的毒不簡單,如果爹的調查沒錯,這毒是出自南玄,而且是出自蘇堡。”。
“你娶她等於娶了個麻煩回來,蘇堡這些年動作越來越大,雲閣雖然不懼它。但為了一個女子把整個雲閣卷入其中,是否不太值得?”。
雲淵望著雲子卿倔強的側臉歎了口氣,道:
“或許你覺得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就算賠上性命也是值的。但雲閣不是你一個人的雲閣。西懸上上下下幾十萬的人,你也要他們陪著你一起賭嗎?”。
東起的朝陽穿過高大的建築執意地把光線灑落在厚重的大廳裏,原本那麽柔和的光,到了這裏卻變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冰冷。
雲子卿覺得手腳發冷,側身想握住什麽。卻發現那抹溫暖已經被雲淵強行帶了下去。
那道聲音還在繼續。
“放手吧。就算爹同意了,雲閣亦不會同意的。難道你想讓雲閣成為她的敵人嗎?蘇堡遲早會找上她,麵對武林兩大世家的追捕,她是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爹收她做義女不僅為了你也為了她,倘若以後蘇堡尋她麻煩,礙於她是我義女的身份,還得先掂量。”。
如果隻有雲閣,以他是未來家主的身份,如果他強行反對,尚有一力護她。
再多個蘇堡一切都變得困難。
雲子卿忽然有些明白,蘇莫冷為何一直都對百裏桃如此冷淡。
放在大腿上的手緊緊地抓著衣袍,雲子卿的內心在劇烈掙紮著,那道道淩亂的衣褶就如同他的心。
雲淵望著他一手養大的孩子,有些不忍心。可是他是雲閣的繼承人,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擁有一份如常人般簡單的愛情。
曾幾何時,他亦年輕過、亦執拗過,但還是輸給了現實以及對雲閣的責任心。
不是沒想過反抗。他的弟弟反抗了又如何?依舊落了個心碎的結局,最後改名換姓消失於江湖中。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隻能是個夢。一個美好得像泡沫一樣,五彩斑斕但終究會破滅的夢。
“子卿放手吧,有時候愛不一定要擁有,守護才是你所能給與她最好的結局。”。
雲淵看著窗欞外刺眼的太陽,微微眯起眼道。
那輕如歎息的話語像一把錘子敲落在雲子卿的心上。有什麽東西在碎裂,一片又一片。
雲子卿不由地伸出手放在胸前,明明心如死灰,但胸腔裏的那顆心還在跳動。
小桃,你說我是不是對你的感情不夠深呢?
你看,放棄你,我的心還是會跳呢。
雲子卿從大廳出來後,臉上是無盡的倦色。年高擔憂地喚了他一聲。
雲子卿好像沒有聽見,機械地往前走,年高緊跟在他身後。雙腳仿佛有它自己的意識,等雲子卿反應過來時,他人已站在百裏桃暫住的房間前。
杏兒恭敬地叫了聲“公子”,身子無聲地擋在門口。
年高走上去,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杏兒遲疑地讓了位置。年高與她並肩站著,注視著雲子卿走了進去。
雲子卿設想過很多種百裏桃被送回房間後的神情,卻唯獨不曾想過是這麽一幕。
百裏桃抱著被子睡得香甜,嘴角隱約掛著一絲晶瑩,長長的睫毛安靜地翹著,如同佇立在花朵上的蝴蝶。
複雜的心情,在看見她安穩睡顏的這一刻變得平靜。
雲子卿坐在床沿望著百裏桃。
他想過她會哭、會鬧、會生氣,但是看見她這模樣,才發現這才是她。 他想象中的她會懦弱會害怕,實際上,她堅強、勇敢,還是該說她少根筋?
百裏桃沒有往常睡得深,她窩在被子裏想對策,結果想著想著不小心被周公誘了去。
床榻微微地凹陷,她翻了個身,睜開眼睛。瞧見一個人坐在自己床上。
“子卿。”。
百裏桃向他伸出手。雲淵的話還回響在耳旁,雲子卿伸出的手不由地頓了下來。
百裏桃假裝不曾看見他的猶豫,徑直伸長手臂,拉著他的手借力坐了起來,撲入他的懷中。
深深地吸了一口雲子卿身上的青蓮香,讓淡淡的蓮香沁入整個心房,仿佛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這樣是不是就可以多一份堅定?
百裏桃雙手環住雲子卿的脖子,仰頭喚道:
“子卿。”。
雲子卿垂下視線與百裏桃對接,忽然地他有些不敢直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
話在舌頭裏打轉,口張了又張,嗓子卻失去了聲音,雲子卿閉上了眼睛。
望著他不滿疲倦的臉,百裏桃心猛得一縮。她是想帶給他快樂,想讓他卸下肩上的擔子,令他在自己這裏覓得一份輕鬆與自在。
為何事實總與希望相反呢?
雲子卿和她在一起後,淡然的臉上總是出現一縷縷的倦色。想給他幸福卻帶來了麻煩。
百裏桃你真的好差勁!
狠狠地咬著嘴唇,直到口裏有了血腥味,百裏桃才穩住自己的心神。她不想放棄,不爭取多一次她不會甘心的。
記得小S曾說過,夫妻吵架後最好的方式是做 愛。
她不想用身體去挽留一個人,但是必要時候接吻是可以直接上的!起碼得先把雲子卿從龜殼裏拖出來再說!
雲子卿嘴上一痛,他睜開了眼睛,看見百裏桃滿眼的火光在燃燒,熾烈得如同一把三昧真火。
笨蛋,有事情我們一起去麵對,不要那麽輕易就說放手。怎麽可以就這樣放手,我百裏桃把一輩子的幸福都壓在你身上了,你怎麽可以丟下我。
雲子卿沒有見過這樣的百裏桃,她固執地啃著他的唇,啃得鮮血淋漓、啃得深入骨髓,一種顫栗在雲子卿身上彌漫,一種恐慌在他心裏擴散。
百裏桃想通過這個吻把自己的心情傳遞過去,她想要告訴雲子卿,她絕對不放棄。
他不能放棄,她亦不準他放棄。
似乎感覺到了百裏桃心裏的語言,雲子卿漸漸地開始回應百裏桃的吻。
依舊如柳絮般溫柔、如春風般宜人、如羽毛般輕盈,雲子卿的吻永遠都不會過分的激烈。即使是現在,他還是淺淺地吮吸著百裏桃的唇,淡淡地卷著她的舌頭,安撫著這隻炸毛的小貓。
先前流出來的血在兩人的口腔裏散開,帶著特有的腥味與鹹味。
這是受傷後的吻,這是個可以治愈傷口的吻。
雲子卿不知道他想要什麽,他隻是憑著本能勒緊懷裏的那個人,在她的唇上尋找一絲溫度去捂熱他那顆空洞的心。
西懸、雲閣、蘇堡、家主之位,這些都不想去想了。
就此沉淪吧,如果是兩個人一起,刀山火海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