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女為悅己者容(三)
眾人回頭,江詞望著身著一身白衣,腰間配著玉佩玉環的元祈,心下一驚,與此同時不禁疑惑:這貨在外面是聽了多久了?
元祈一進門也是頓時就呆住了,雙眼直勾勾地望著江詞。
這臉……
這裝束……
好啊!紀楚含你有沒有眼光,懷玉平日里不喜裝束,難得打扮地花枝招展,是為何?不就是為了你?結果到你這兒偏就成了作秀!
真當是不會說話!
回過神,元祈的視線從江詞轉到紀楚含,又從紀楚含轉回江詞,緊而他咽了口水,目光最終凝聚在紀楚含身上,才繼續淡淡道:「皇兄也莫怪罪郡主直言不諱,畢竟事實本就如此!」
紀楚含一皺眉,心中氣急,敢情這倆兄妹是在合夥一個唱黑一個唱白?
聯手一起跟他對著干?
但話又說回來,元祈他日日希望自己落馬,江詞你難道不知?怎麼就元祈告訴你了什麼,你就信了!
心中越是如此想,紀楚含的內心便越是憤懣。
然而,其一旁的江詞卻是渾然不知,反而感激地瞧了一眼元祈。暗中在手上豎起一個拇指。
不愧是她哥!說的好!
簡明扼要不提,關鍵是還字字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興許是因為有了元祈的撐腰,江詞原本說著說著便心虛的話到了此刻卻是變得有底氣起來。
她目光一橫,雙眼死死盯著紀楚含,想知道他接下來會怎樣說。
紀楚含沒有辦法。只好嘆口氣同時心底不斷地翻湧起一層層後悔的情緒。
早知會有今日,他便早早告知她了,何必反被元祈利用,引來如此多的麻煩?
他若是不想好好救她,而是沖著這齊崎的領地,又何必在救了她之後,便要撤兵?
如若不是楊忠在這之後還非得呈沙場英雄,又怎會中地方埋伏?導致損失慘重?
這說不通啊!自己又不是傻!
然而顯然此刻的江詞並不可能信這一套說辭,何況元祈還在一旁煽風點火,萬一是被這老狐狸抓住了把柄,他便是欲速則不達,因而他還是他日再來解釋為妙。
於是紀楚含思量一番之後,只是望了眼江詞,理都沒再理元祈,便又一次埋頭於公案之中,批閱他那依舊成堆的奏摺。
江詞見著不忍皺眉,這算什麼意思?什麼態度?
即使真如元祈,如自己所說的這般,但這人卻連一丁點兒解釋,一丁點兒辯駁都沒有!
這能算是默認么?
一時間,江詞的整個心都涼了下來。
她失落地望了眼紀楚含,緩緩地轉過頭,看了看一旁的元祈,隨後忽的畢恭畢敬道:「若再無他事,那本郡主便先行告退了。」
紀楚含微微抬眸,隨即點點頭,卻是也未言一句。
江詞黯然轉身,緊接著便緩緩步出這營帳,一步比一步走得沉重,一步比一步走得膽戰心驚。
原來他與她都可以冷漠至如此。
彷彿從未相見,彷彿一對陌路人。
元祈望著江詞哀傷的模樣,心中也猶如刀絞,他本是一時逞言語之快,一來是幫幫江詞,二來也是挫挫紀楚含的銳氣,結果,卻偏偏反了其道。
他微微抬手,卻是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望著她漸漸遠去。
為何明明一碰到紀楚含,她就愁眉苦臉,煩惱不已,她卻依然要逞能地湊上去,巴不得可以形影不離?
又到底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笑顏常開?
憂心思痛,元祈頭一次在紀楚含的面前露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但很快又消失不見,隨後便轉身瀟洒離去,連句客套話也沒講。
紀楚含見狀,也不語,只是握在手中的朱黃,近乎就是要被捏斷了一般。
忽然他站起身,叫來人,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
那侍衛聽聞一愣,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望著紀楚含。而還沒等那侍衛確定,紀楚含便先行點了頭,並輕輕言道:「照做便是。」
江詞懊惱煩悶地在大都營地之中閑逛著。
在大都營地的遠處便是蒙古國,前日里她作為元祈的丫鬟倒還可以隨意出入,而後來又因祭祀大典,被當貴客邀請而入。但到了如今,卻是四處被限制。
只能在此地遙遙看著,想著那些時日的浮華虛幻。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堂堂大都太子大駕蒙古一西域小國,偏要在距離蒙古國遠處安營紮寨。
這雖說是為了方便與大都聯絡,可未免也……
或許也就是由著這個原因,完顏所最先安排,為元祈接風洗塵的營地也一直是遲遲未撤去。
兩家就這麼對壘著,卻日日歌舞慶祝。
江詞遙遙望著對面的完顏領地,忽的莫名想起齊崎。
齊崎的營地似乎離這也並非算是遠,否則,詩詞大會的那日,她又怎可能見到神女呢?
不過,說來也是令人疑惑,神女的身份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為何自己走在天池旁,竟然也會有人認出她的身份?
那人自稱自是天池的看守人,那便應是完顏那的人吧?
如此說來……
江詞正思索著,猛然一轉身,卻是無比尷尬地和人碰了頭——確切地說是她的頭碰到了對方的胸膛之上。
「唉喲,」江詞扶著額頭,連連後退,眼前一陣昏黑。
「郡主!」一旁一直尾隨在她身後的侍女驚呼著趕忙上前攙扶慰問道,「怎麼樣了?」
隨即便抬起頭瞪著對面的人,怒道:「你是什麼人?竟敢衝撞郡主?」
江詞聞言,搖著頭,手摸到身旁丫鬟的手臂,趕緊救場道:「小……莫要為難別人。」
一開口,江詞這才發覺自己竟然連這丫鬟的名字都不知道。
然而,這丫鬟既然把她想問的都問了,卻遲遲卻未等到對面的人答話。
臉上多了幾分尷尬的神色,好在身旁的人並沒有見到,江詞緩緩睜開眼睛,然而剛見到對方的剎那,她便猛然後退!
「齊崎!」她不忍驚呼道,隨而又立馬四下張望了一番,發現周圍無人才呼了一口氣。
她一旁的侍女見狀,立馬也明白過來,這郡主是見到熟人了,因而也沒再多言。
只不過,這郡主剛剛稱呼這人為何?
齊崎?
是那個「齊崎」?那不是蒙古敵寇么?
怎麼郡主會……
先前不是傳言郡主與大蒙敵寇有染?莫非這傳言是真的?
而而正當她疑惑之時,江詞的聲音卻飄入他的耳際。
「你怎麼會在這?」江詞一臉驚訝,也不管不顧身旁還有個外人便問。
「我為何不能在此?」齊崎起先是沒有回答,緩了那麼一會兒才冷冷講道。
江詞撇撇嘴,真是熟悉的話語,熟悉的場景。
總覺得似曾相識。
看著對方一身的漢人服飾,總是披散著的黑色長發難得地竟然被冠束而起。
江詞不忍在心中嘆道,還是打理打理好看。
不過……此時應該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江詞回過神,猛然正色道:「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隨而又轉頭望了望四周,後退幾步,與齊崎拉開了好一些距離,又問道,「還有,你來此地是為何?不會……」
不會又是要帶她走吧?
那她現在是不是該逃一下,以表達自己惶恐的心理以及不想被抓的態度?
可她正打算叫著一旁的丫鬟,一轉身,卻是見到四周連個人影都沒了。
頓時,她目瞪口呆,哪有侍女跑地比主子還快?
她又是什麼時候跑走的?
真的是有把她放在眼裡么?
頓時一股無名之火竄上心頭,江詞氣急,跺跺腳,卻無可奈何。
「那侍女剛剛忽然面色大駭地向別的地方跑了。」齊崎見狀,不知為何,竟天殺的會開口。
然而此刻的江詞則是更關心別的事物。
「朝哪個方向?」江詞聽聞,起先還沒反應過來,但頓了四五秒之後,驀地同是猛然追問道。
她的臉上在瞬間飛躍起惶恐的情緒。
齊崎見江詞慌張無比的模樣,心裡也大概猜出了七八分,卻依舊不為所動,只聽聞他語氣淡淡道:「她應是跑去找了元祈吧?因而你也不用如此一副膽戰心驚。」
江詞聽聞驀地停下身體的動作,一言不發地
望著齊崎,隨即緩緩道:「你……確定?」
「千真萬確。」
齊崎點頭稱是,江詞一言不發地看著對方認真的模樣,最終也同樣點點頭。
但是,此時光景,最好還是不要被他人看了去,免得再生事端。
還有就是元祈若是問起,自己該如何應對?
早知自己就不這麼激動地喊其「齊崎」了!
「喲,沒想到你竟會穿著如此風騷。」而正在江詞思著江詞的腦海卻忽的被一句話給佔據。
她背脊頓時一僵。
江詞聽得出這個聲音,除了神女還有誰?
於是她緩緩一轉頭,卻頓時是震撼無比。
眼前的這個女人,與她同樣施著濃妝,但與自己相比卻給人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打個形象的比喻便是,自己就如同是百花之牡丹,而神女便如百鳥之孔雀。
一個魅惑妖嬈一個神氣靈動。
神女為何要打扮至此?而且還是在大都的營地?
她裝扮如此,就不怕被人問及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