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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陰森

  「鬧花深處層樓,畫簾半卷東風軟。春歸翠陌,平莎茸嫩,垂楊金淺。」


  ……


  不時傳來一陣女子咿咿呀呀地吟唱,斷斷續續得,聽得不太真切。


  路過關雎宮的兩個宮女面面相覷,都覺得這天兒陰森森的,這歌謠沒什麼問題,怎麼聽著就那麼瘮人呢。


  年長的宮女面色帶著幾分唏噓,嘖嘖地說道:「那位還真是瘋了,前幾日聽說生了個死胎以後,皇上就再沒去過關雎宮了。誰能想到那位今時今日也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年紀稍微小一些的,不過遲鈍地點點頭,要說前些時日她對這位董貴妃也是恨得要命。囂張跋扈是董貴妃一貫的作風,這在宮中早就屢見不鮮。她們這些下人沒少受董貴妃的氣,這委屈更是多了去了。


  而今,董貴妃沒了盛寵,又失了心智,先前受過她氣的,自然是沒少出來落井下石了,沒出來落井下石的,只怕是都在背後里偷著樂呢。


  「我倒是沒親眼瞧見過,聽說姑姑你見著那個死胎了……」


  「噓……」年長的急忙打斷了她說話,「說出來多晦氣啊,當時那位昏迷以後,我是硬生生從她懷裡把那胎兒給搶過來的,你是不知道喲,那位手勁兒那個大!我和隨同的錦繡,後背都冒了一層冷汗喲。」


  嘆了一口氣,她又道:「我看那孩子也是受了詛咒的,渾身青紫,皇上本來是在關雎宮門口站著,只看了一眼就離開了。都說花無百日紅,那位的好日子也算是到了頭咯,嘖嘖……」


  「正消魂又是,疏煙淡月,子規聲斷……」


  才靜默了半晌,低聲的吟唱就又從關雎宮之中傳出來,幽怨而又飄忽,像是從天邊飄下來的,輕飄飄的,沒一絲人氣。


  兩個宮女都不自覺打了個寒顫,相視一眼。這時董貴妃凄凄的吟唱又斷斷續續地傳來,不斷地重複著:「子規聲斷~子規聲斷~」。


  天邊恰好飛過成群結隊的杜鵑,落在房檐上啼鳴,明明尋常無比的一個情景,卻陰森驚懼。二人便加快了腳步,急急忙忙地從關雎宮門前離開了。


  關雎宮內。


  董貴妃手上扯著一條長長的白綾,在殿內四處遊動,翩然起舞。她出身便是歌姬,唱小曲最是擅長。第一回見皇上的時候,他就聽見了她在唱這首曲子。


  當時是元祈早就安排好的,她早就知道皇上就在身後,卻還是故作不知,手上擺弄著團扇,眼角早就瞥到了身後的皇上。沒想到皇上也是個難琢磨的性子,她唱完一曲過後,回身才發現皇上已經離開了。


  那時她還以為計劃就要泡湯了,沒曾想第二天慶功宴上,她的霓裳羽衣舞一舉奪得皇上的青睞,一朝翻身,她成了深受盛寵的董貴妃。人人艷羨、無限風光,但她卻依舊跋扈而驕縱,一方面是她本性使然,另一方面,卻也是元祈告訴過她的。


  元祈說的果然不錯,她不管再驕縱再放肆,這三年來,皇帝都不曾對她有過埋怨。人說伴君如伴虎,在她面前,皇帝卻永遠都是包容的、寬厚的。


  預計的皇上的死期本該是在她產下皇子的那一刻,可董雲煙卻沒等到,她等來的是,她產下的死胎——一個女嬰。


  呵,多麼可笑,她盼來盼去的都沒得來,她生產昏迷過後,瞥見了一抹明黃色的衣角。


  皇上還活的好端端得,他看著自己產下一個死胎過後,就這樣從容得離開了。


  「子規聲斷、子規聲斷……」


  盤旋在關雎宮房檐上的杜鵑不知受了什麼驚嚇,一窩蜂地飛走了。在天邊飛來飛去,眨眼間就消失了蹤跡。


  董貴妃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關雎宮內的宮人們早就對她避之不及,她這一出事,她才清楚,身邊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若是沒有皇上的寵愛,什麼董貴妃,她什麼都不是。


  她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走得愈來愈近,不用回頭,董雲煙也知道是誰。三年的時光,她當真對身邊人無形之中了解頗多,眼前的珠簾隨著清風徐徐擺動,她記得真切。


  從前,她總是這樣倚在榻上,假裝熟睡著聽來人的腳步聲,然後等候著那人輕輕拍了一把她的肩膀。無限溫柔地說上一句:

  「愛妃。」


  這次皇上卻沒再拍上她的肩膀,只是站在身後。董雲煙轉過身,皇帝站得位置隔了不遠不近,卻帶著疏離和冷淡。她垂下眼瞼,一言不發。


  「朕知道你是裝的。」


  從前,她倚在榻上的時候,皇帝總會這樣說,寵溺而又溫柔。完全不似現在這般,眉眼都透露著冷漠疏離。董雲煙的眼中恢復到澄澈清明,她直起脊背,強撐起精神:「臣妾的孩子死了,皇上你可有看過她一眼?」


  瞧瞧,到現在她都還是以前的樣子,高傲的氣度不曾少過半分。明明是她做錯了,可好像罪責都落到了他身上似的,皇帝頗有些哭笑不得,可他從前最喜歡的就是她這副性子,像極了趙皇后的性子。


  「既然死了就死了,愛妃裝瘋賣傻又有何用?」皇帝撿起散落在地的白綾,面無表情。


  董貴妃似是輕笑了一下:「臣妾若不是裝瘋賣傻,皇上還會來嗎?」


  「不會。」皇帝這樣斬釘截鐵地回答,董貴妃有一瞬間得怔愣,說不傷心是假的,今時今日,她才恍然驚覺,這三年以來,她對於皇上的感情不是作假的。然而皇上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僵在原地,「愛妃早就盤算了好了朕的死期,既如此,朕來與不來,愛妃又何須放在心上。」


  董貴妃的表情讓皇帝忽而覺得有些好笑,「從第一眼見你開始,朕就知道,你是另有目的。但朕拒絕不了你這張臉,愛妃可知道,你這張臉,像極了先皇后。還有這性子,也與她如出一轍,不同的是,她比你溫婉,也不會似你這般跋扈。」


  皇帝眼神迷離游轉,似乎是陷入到了無盡的回憶之中,「但現在,你和她一樣,都被人在生產時陷害,也算是殊途同歸了罷。」


  「皇上知道臣妾是被人陷害的?害我的人是誰?害死我孩子的人是誰!」董貴妃卻是察覺到了話中的重點,她瘋了似的抓住皇帝的褲腳,直扯著他不放手,牢牢地抓著皇帝。皇帝不耐煩,一腳將她甩開。


  「你想要一個男胎,這女嬰死了又如何。朕來此探望愛妃,既然愛妃無事,那朕就無需操心了。這關雎宮就留給愛妃一個人住,宮人會定期送來飯食,愛妃精神不濟,就不要再出關雎宮了。」


  皇帝冷淡地吩咐了這幾句,再不理會地上狼狽得董貴妃,拂袖轉身,匆匆離去。


  空蕩蕩的殿內,只剩下董貴妃一人,她失魂落魄地倒在地上不願起來。皇上知道是誰害了他們的孩子,卻依然無動於衷。他待她從來沒有半分感情,只是因為她像極了他的趙皇后。


  她被下了禁足令,以後她只能囚禁於這座小小的宮牆之內,不得離開。


  皇上才從關雎宮出來,就乘上轎攆直奔著乾坤宮而去,這段時間他服用的董貴妃的毒藥不在少數,五臟六腑都已經受到了損害。方才急匆匆地從關雎宮離開,就是因為,若是再不走,只怕他就要毒發在董貴妃面前。


  皇帝曾給過董貴妃機會,在他當著她面前服下毒藥的時候。只可惜,董貴妃叫他失望了。他對她寵愛至此,拿整個江山做賭注,可她選的卻是皇位,而不是他的性命。


  太醫到乾坤宮為皇帝把脈,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心腹,皇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緊急情況下擬了一封密詔,急召紀楚含回來。這個時候,也不知道紀楚含到了哪裡。


  宮中近來的變故自然逃不開元祈的眼線,不過事不關己,董貴妃落得這個下場是她罪有應得。他早就警告過她,不要仗著有幾分小聰明就做蠢事,可她無視自己的勸告,一次次地挑戰他的底線。


  元祈心中清楚,這件事和烏蘭逃不開干係,皇帝亦是心中清明,但那又如何,她是蒙古一國的格格,諒皇上也拿她沒辦法。


  況且,這件事情,元祈還真要誇她一誇,除掉了皇上的子嗣,雖說是個沒什麼威脅的小公主,但防患於未然,烏蘭看起來單純直率,原來還是有幾分頭腦的,他這個正妃倒是沒有娶錯。


  皇帝體內的毒性頗深,即便他竭力掩飾,這宮中遍布元祈的眼線,元祈又如何會不知道。他連那封密詔上寫的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但那又如何,紀楚含就算回來也沒用,這江山早就該易主了。


  燭火輕輕搖曳,詭異地閃爍了一瞬,元祈眼也沒抬,不知何時,房中已然多出了一個人影。李忠跪在地上,恭聲道:「啟稟四殿下,洛陽城的探子來報,說是懷玉郡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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