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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絕望

  好歹江詞昏迷這段時間是元祈來照顧她,況且他本可以早早回去,卻一直留在關雎宮待到天黑,不可謂說是不用心。


  元祈閑散地站起身,說了句,「既然你醒了,那四哥我就先走了。」


  「哎,」江詞脫口而出,喚了他一聲。元祈聞聲回身,凝望著她不語,江詞低垂著頭,才說道:「多謝四哥照顧我,還望……還望此事四哥不要說與外人聽。」


  她還指望自己說給誰聽,元祈忽地搖頭輕笑了聲,「你放心,『外人』是不會知道的。」


  江詞頓覺面上一陣燥熱,他的瞭然於胸讓她羞愧。良久,又聽見元祈漫不經心地說道:「還有,是你睡著的時候一直攥著我不撒手,否則,我早就回坤寧宮好好歇著了。」


  這下子江詞整張臉全都紅透了,她察覺自己頸上也一陣熱流升起,她急忙反駁,語無倫次地說著:「怎麼可能!我攥著你幹什麼,四哥可莫要再說笑了,不好笑不好笑。真的,怎麼可能!」


  江詞低頭長呼一口氣,然而臉上的燥熱卻久久未曾消去,她索性轉過頭去,就聽見一串極壓抑得、低沉的笑聲,她心中疑惑,轉過頭去卻瞧見元祈強忍著笑意,終是在她回頭那一剎那破功,在圓桌前捧腹大笑,笑得不能自已。


  江詞不過一瞬就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這貨居然又在戲弄她,她狠狠地剜了元祈一眼。面上的紅暈頃刻間就消退了個乾淨,再一看元祈笑得前仰後合得,她隨手抄起床榻上的枕頭,就向元祈扔過去。


  一投一個中,元祈輕而易舉地就接住了她傳過來的枕頭,得意洋洋地向她示威。江詞又氣又怒,無奈身邊再沒什麼可以扔的東西了,瓷碗茶杯什麼的聲響又大,她這一扔可不就鬧翻天了。


  在發脾氣的時候仍然保持著理智不是一件好事情,一腔怒火沒處發,元祈忍著笑意上前將枕頭遞還給她,江詞不接。他屈身,想要將枕頭擺放在她身後,湊過來時,身子極力掩飾地抖動著。


  元祈在她身後擺放著枕頭,江詞瞧不見他的臉,憑他顫抖的雙肩,也能猜想到他此時此刻的表情。她一察覺枕頭放好了立馬推開他,說話都咬牙切齒地,「行了,四哥沒什麼事就回去吧。」


  元祈被她推得打了一個趔趄,無所謂地笑了笑,「那妹妹我回坤寧宮了。」江詞拿鼻子哼了一聲,卻見元祈走至房門處卻又停下,他怎麼還不走,江詞面帶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又見他回身笑道:「方才四哥所言句句屬實,你確實是緊攥著我不撒手來著。」


  我呸!元祈話音剛落,早已踏出了門檻,整個關雎宮都能聽見他那『猥瑣』的笑聲。江詞氣極反笑,從身後抽出那個枕頭,壯烈的枕頭就又沖著門口飛去。


  算了,這枕頭被元祈手上抱過,她枕在頭底下還嫌臟呢。沒想到這枕頭一飛,恰好砸中了前來的宮女,手上端著的是送過來的糕點點心,用來給江詞墊肚子用的,還有她最心愛的馬蹄糕。


  江詞這一枕頭恰好砸在了宮女的手腕上,托盤不幸倒地,一盤子馬蹄糕就都毀了。宮女嚇得丟了魂似的,還以為江詞是什麼事情不順心,要她來出火氣。更害怕得是,這御膳房送過來的糕點都被她悉數打翻了,她一個宮女自然是害怕得緊。


  「奴婢知錯,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江詞此時的心情比她還要絕望,她從床榻上下來,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地面上散落著馬蹄糕的殘骸,一片狼藉,絕望,比和元祈相處還讓人絕望。唉,好好的馬蹄糕就這麼被自己毀了,她泄氣地問道:「御膳房還有馬蹄糕了么?」


  宮女應是被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地答著,「沒有了,做馬蹄糕的師傅……已經……已經出宮了。」


  江詞長嘆了一口氣,唉,看來今天是吃不上馬蹄糕了。那宮女還戰戰兢兢地等著指示呢,江詞早就沒心情去搭理她了。


  坤寧宮內,元祈唇邊染著笑意走進殿內。候著的宮人們面色微訝,他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四殿下,不管他在外頭如何,他一回到宮內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的。這次倒是稀奇,不知為何他今日會這樣開心。


  但他一落座,閉上雙眸開始沉思近來要解決的事情。


  比如今早紅瑤所說,紀楚含調查刺殺皇帝的刺客,似乎是有了些許眉目,但不知為何,他又停下了對這樁案子的調查。而且,他最近和秦王爺多有聯絡,怕是暗地裡在密謀些什麼。


  紅瑤說的這些,呂不才也早就和他說過了。呂不才假意見風使舵投靠紀楚含,實則一直為他傳遞著消息,誠如紀楚含所說,這宮中上下布滿了他的眼線。他在這皇宮裡生活了二十年,不是紀楚含才來了一年就能夠比得了的。


  但他略一思忖,紀楚含若是和秦王之間有密謀,大多是看出了皇帝這段時間的不對勁,打算以此找到什麼對策。他這樣一個自命清高的人,謀反、忤逆離他太過遙遠。


  這點倒不足為懼,皇帝體內的毒自從三年前就開始結下,如今毒已深入骨髓更是無葯可解,就算紀楚含發現了又如何,再世華佗也救不了皇上。三年前的毒種下,那才是他送董貴妃進宮的真實目的。


  而今董貴妃似乎是為她肚子里的孩子著急了,近來加大了劑量,皇帝的病發作得更為厲害,是以才會不顧朝政,讓文武百官更為疑心。這樣算算日子,差不多到了董貴妃生產之時,皇帝的陽壽就也到頭了。


  想到他那個名義上的父皇,元祈不由長嘆一聲。他對這皇宮從來都是深惡痛絕,自打他記事起,他發現他是整個後宮中唯一沒有親娘的孩子,他由太后撫養長大,太后對他親娘的事迹隻字不提。


  直到元祈八歲那年,他偶然聽見了宮人們之間的議論,他才得知,原來他也是有親娘的。他的親娘是個身份低微的民間女子,不過是皇帝一次微服出巡中承蒙了雨露之恩,這才生下了他。


  而親娘在懷了他以後仍舊夠不上進宮的資格,最後是太后得知了這一胎是個男胎,而皇室子嗣稀少,男丁更甚,想到不能讓皇子遺落在外,這才到民間將元祈『帶』了回來。而他那個可憐的親娘李氏,在失去他以後思勞成疾,最終鬱鬱寡歡、撒手人寰了。


  元祈費盡心機悄悄找到了李氏的嫡姐,他的大姨,她早在許久之前就嫁到了蒙古,對李氏的事情只略知一二,當時她曾告誡李氏太過糊塗,不要將孩子生下來。姐妹之間因此產生分歧,才鬧散了。


  這些年來未曾有過書信往來,她以為李氏已經過上了好日子,不再憂愁吃穿,這才這麼多年都沒傳個信過去,沒曾想幾年前人就已經沒了。得知李氏已經入葬以後,她卻還是大老遠得風餐露宿從蒙古趕了回來。回來時也帶著一個孩子,同他年齡相仿,那是元祈與完顏玦第一次見面。


  那一年,元祈不過九歲。


  從此心中便種下了怨恨的種子,太后待他好,是別有用心。皇帝待他親厚,是因為他只有這一個兒子。他們表面上將他當骨血對待,不可謂不用心。


  可實際上呢,他們選擇性地忘記了那個民間的采荷女,她因為與皇帝的一夜承歡而改變了一生,未有婚配懷上了身孕,飽受鄰里街坊的指責。她在一片指責風言風語之中度過了艱難的十月,以為生下孩子就能苦盡甘來了,未曾想皇帝和太后親手將她送上了絕路。


  搶走一個母親的兒子,卻堂而皇之地說是為了皇族血脈不可外留。這群人身穿著錦衣華服,坐擁世間最為尊貴的皇宮,可卻道貌岸然滿手鮮血。


  自此以後,元祈學會了掩飾心緒,即便如此依舊能夠泰然自若地與皇帝太后相處,皇上說他年紀輕輕就有了老成之感,將來必成大器,元祈只是淡笑不語。


  皇上縱然再這樣說,卻遲遲不願把儲君之位交給他。文武百官都以為他勝券在握,半路卻殺出了個趙皇后的兒子。這段時間,他親眼見證了皇帝的偏心,心上冷笑頻頻,高處的那把龍交椅他早晚要拿到手,那是不容更改的。


  祠堂上會擺放好李氏的牌位,活著的時候她未能享受到榮華富貴,死後他要讓她風華無限、身處最富麗堂皇的陵墓,享受萬人的敬仰和福澤。


  至於那些逼死他親娘的罪魁禍首,早晚他都會一一將他們除去。從前去李氏家中搶嬰孩的侍衛、太監,老早就被他以各種手段除去了。至於施加命令的皇帝和太后,早已經死了一個,現在另一個的日子也快要到頭了。


  元祈靠坐在檀木椅上,香爐內依舊燃放的是西域進貢的熏香,當初設這熏香不過是為了讓太后信任自己,現在竟已經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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