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議論紛紛
「哪裡那裡」江詞趕忙回答,心裡白眼都翻上天了,真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自己說懂事乖巧不需要丫鬟伺候,現在又來找她來伺候,這是玩兒的哪一出啊。
想是這麼想,江詞還是儘快換了一身衣服,放下巴扎黑,然後出門了。
紀府的後山確實有一處溫泉,四季溫熱的水溫,江詞不得不感慨貴族就是貴族,想來泡溫泉去趟後山就行了。
快步向前走著,生怕去晚了秦茜謠來挑她的刺兒,江詞可是見識過這位小姐表裡不一的偽善樣,萬萬不敢怠慢,沒注意身後的巴扎黑悄悄一路尾隨。+
此時的秦茜謠坐在房內,聽著臘月添油加醋的彙報更為惱火,什麼時候她缺丫鬟還要江詞這個賤人和紀楚含打招呼了!不自量力,還妄想做這紀府的女主人不成?!
秦茜謠越想越窩火,一想到接下來的計劃,絕美的面容上浮現著猙獰的笑意。
江詞費力地各種繞路,紀府這麼大地方她還不太熟悉,是以迷迷糊糊地找不到去處。
這中間還發生了一件小插曲,她不小心走進後花園,看見涼亭中獨坐一人的冷鏡丞了。
江詞轉頭就走,冷鏡丞卻把她叫住了。
「冷少爺有何吩咐?」
冷鏡丞一陣冷笑,把江詞身上的雞皮疙瘩都笑起來了。
「既然表少爺無事,奴婢就告退了。」
江詞轉身就走,又聽得身後傳來冷鏡丞的聲音。
「江詞,不要和我裝糊塗,我問你,如果我說毒蜂的事情我不是想要你死,你可信我?」
江詞想了想,說:「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縱然不是你的本願又如何?事已至此,表少爺已獲得了應有的懲罰,所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後亦可以相安無事。」
「相安無事?」冷鏡丞像是聽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既是站在紀楚含那邊,又與我何干?走吧。」
江詞沒動。
冷鏡丞眉峰一挑,江詞說:「敢問表少爺可否告知,後山在哪裡?」
冷鏡丞隨手指了個方向,江詞道了聲謝便離開了。
待到那個身影漸行漸遠,手中的茶也已經涼了個大半。
冷鏡丞沒注意到似的繼續品著茶,涼茶澀澀,回味間更添苦味,既然得不到的,那就毀了她吧。
她站在紀楚含那邊,又與他何干。
江詞順著冷鏡丞的指示,順利地在一炷香內走到了後山溫泉處。
後山地勢高,況且在紀府實屬有些偏僻,是以附近沒什麼人把手。散發著熱氣的溫泉,四周設置著屏障,平日里決不允許外人入內,除非是像秦茜謠他們這些公子小姐身份。
江詞走進來,四下張望,才發現這裡空無一人。
秦茜謠呢?不是她叫自己來的嗎,怎麼還沒到?而且,這裡似乎一個下人都沒有……
江詞不由得心下生疑,但想到秦茜謠可能是在擺小姐架子,於是便找個地方坐下等她。
這一等,倒像是有些困了。
她不是個這麼容易犯困的人,尤其還在這麼陌生的環境,江詞一邊打著瞌睡一邊覺得怪異,約莫半晌,她嗅了嗅空氣中異常的香氣。
恍然驚覺,她被算計了!
這個熏香能夠催人入夢,雖然不知道秦茜謠到底是想要幹什麼,但是准沒好事。
江詞想要站起身,無奈身子軟趴趴的,渾身綿綿無力。
對了,她身上隨身攜帶了提神醒腦的藥丸!
江詞如夢初醒般地從懷中顫顫巍巍地想要拿出藥瓶,突然一隻粗糙的手從身後襲來,胡亂地在她身上摸來摸去。
顧不得先拿葯了,江詞拼盡所有力氣都去掙脫背後那人。
然而這卻是以卵擊石,那人似是也看出來他反抗不了,索性放開了轉過身來,江詞模糊間看見他的面目,好像是后廚的管事李狗子。
「你……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麼,我就告訴大少爺,讓他……讓他砍了你的腦袋!」
聲音和蚊子似的,不痛不癢,李狗子壓根不在意,隨手拿起一塊破布就往她嘴裡塞,捏著她的臉蛋,「小賤人,乖乖地別掙扎,爺還能讓你舒服點。」
江詞只覺得胃裡一陣作嘔,李狗子那張猥瑣的臉向她身上越來越近,她本能地閉上眼睛,用腳狠狠地踹他,李狗子吃痛,啪地一聲,扇了她一嘴巴子。
「好啊,你個小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看爺怎麼收拾你!」
江詞疼得眼淚刷一下就掉下來了,胳膊和腿被李狗子挾制住,躺在冰涼地地上衣不蔽體,難道她的清白就要被眼前這個噁心得人給毀了嗎?
汪汪汪——
就在江詞絕望地望天的時候,李狗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她身上下去了,江詞從那一瞬間驚醒,向口中倒入一顆藥丸,慌亂地整理凌亂的衣裳,原來是巴扎黑不知道何時跟上來的,把李狗子給咬了。
巴扎黑還在追著裸著大半個身子的李狗子咬,李狗子腿上嘩嘩地淌著血,跑到一邊找來了一個大棍子,江詞察覺危險,趕忙把巴扎黑叫回來,匆忙地抱著巴扎黑離開。
她慌忙逃脫的背影落入了亭中人的眼中,冷鏡丞杯中水不自覺灑了大半。
這件事傳到秦茜謠耳朵,她不由勃然大怒,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被她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臘月一驚,撲通一聲跪下,連連說自己辦事不利,求小姐責罰。
秦茜謠意難平,銅鏡中倒影出她俏麗面容上的猙獰,「這次這麼容易讓她逃脫了,下次絕沒那麼簡單!」
跪在地上的臘月頭也不敢抬,嚇得渾身哆嗦。
江詞回到院子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來來回回洗了許多遍。
萬幸的是,她守住了貞操。
但一想到李狗子在她身上游移的手,胃裡就泛起一陣噁心。
到了晚上,天都隱隱變暗了。江詞卻連午飯都還沒吃,一言不發地泡在木桶里。
泡了兩個時辰,白皙的皮膚都皺了,江詞抬起手一看,像個年逾半百的老奶奶。
她聽見外頭傳來聲響,紀楚含回來了。
江詞站起身,穿上衣裳,推開門,這一連串的動作似乎有些艱難。
江詞走到書房門前,燭火正亮著,紀楚含坐在窗前似乎是在看書或是處理政務,門口站著迎風,江詞語氣有些無力,問道:「少爺最近在做什麼?」
迎風略有鄙夷:「大少爺最近忙於政事,你如果沒什麼正事,還是不要煩他了。」
「哦。」江詞淡淡應了一聲,轉身便離開。
迎風見江詞沒有反駁,倒覺得奇怪,但沒過多久,就將這件事情拋諸腦後了。
紀楚含最近非常忙,江詞略有耳聞。他每日早出晚歸,江詞很少有機會能和他見上一面。
能見上面的時候通常也是說不上一句話。
江詞有時候想把那件事說給紀楚含,可是總找不著機會。有多少次江詞想到紀楚含那句親昵得『茜謠』,滿肚子的話都噎在嘴邊,一句都說不出來。
有時候話到嘴邊,江詞又在想,若是說與紀楚含聽了,他會不會嫌惡自己,或者,萬一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呢。一想到這裡,江詞一肚子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就這樣漸漸地,這件事似乎像一道新生的傷疤,表皮上結成了一層淺淺的痂。若是再提及,就像是撕裂一般又流出膿血。
時間一久,江詞選擇性地忘記了這件事,亦或是她已經懶得再提起了。
江詞照舊不咸不淡地在紀楚含的院子里待著,觀望著他早出晚歸,忙來忙去,而秦茜謠對她的針對卻不曾停止。
這天一大早,紀楚含前腳剛走,後腳臘月就送來了消息。
「大小姐今日有些不舒服,不想麻煩紀夫人,聽說你略懂醫理,所以叫我請你過去。」
前幾日秦茜謠就曾派人來傳喚江詞,江詞找借口推拒了幾次。
沒過幾天,紀府的下人們就議論紛紛,說是她一個丫鬟擺大小姐架子,仗著大少爺撐腰無所顧忌。
這些話傳到紀楚含耳中,就變成了秦茜謠邀請江詞前去同坐,江詞耍脾氣使性子堅決不去。
為此,紀楚含百忙之中還有時間和江詞說起這件事,什麼她的表面身份就是紀府的丫鬟云云,不可以太過跋扈。
江詞的心一瞬間就跌倒谷底,也是,自己本來就是這種人,紀楚含會這樣想她並不奇怪。
但是他連問都沒問,就想當然覺得秦茜謠是無辜的那一方,這樣想來,不是不失望的。
既然紀楚含這樣相信秦茜謠,自己所受的屈辱在他看來又算些什麼呢?他約莫是忘了,來京城之前他說過的話。
自此以後江詞便再不多言。
這一次,江詞深知避無可避,只得動身前往秦茜謠的庭院。
滿院海棠盛放,繽紛多姿,色澤美艷。微風徐徐,花瓣盈盈墜地,忽而飄向空中隨風起舞,仙氣凜然,宛若天上的宮闈。
立於這美景之中的正是一個美人,發上落著幾許花瓣,膚如凝脂,姣好的面容略施粉黛,回眸一笑便足以傾國傾城。
仿若一幅書畫大家的水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