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賤人就是矯情
三天後。
門外準時響起了那個討厭的聲音,「表弟,你的小書童準備的怎麼樣了?」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跟江詞約好了要進行圍棋比賽的冷鏡丞。
說著連門也不敲,就直接推門進來,看到了紀楚含和江詞在對弈,故作瀟洒的打開扇子扇了兩下,嘲諷的說道,「哎呦喂~這個小書童還真是用功啊~不過,這臨時抱佛腳,可千萬別被佛踹一腳。哈哈哈……」
江詞看著冷鏡丞那賤兮兮的樣子,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賤人就是矯情!」
冷鏡丞忙著自我陶醉,沒有聽見江詞的話,但是坐在江詞對面的紀楚含可是聽見了,一下子沒忍住,手裡的棋子一下子掉到了棋盤上,弄出了一點動靜。
冷鏡丞見狀,假裝好心的說道,「表弟,好好注意身體,看你都虛弱的連棋子都拿不住了,這要是讓姨母知道了,肯定又要心疼了。」
看著冷鏡丞那虛偽的樣子,江詞再次忍不住的開口,低低的說了一句,「假惺惺。」
冷鏡丞耳朵不聾,聽到了江詞這話,一時間便有些生氣,「你個下人,有你開口的資格嗎?」
江詞剛要反駁,紀楚含那冷若冰霜的聲音就及時響起,「有沒有資格開口是我說了算。我的人,就不勞表哥費心了。」
冷鏡丞看著紀楚含的表情不豫,也就不再針對江詞,忽然又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便自大的說了起來,「怎麼樣?需不需要我再給你們一點時間,讓你們在練習一下,省的到時候輸的太慘。」
江詞聽到這話,只是稍微偏頭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冷鏡丞以為江詞害怕了,一時間自信心膨脹,更加狂妄的繼續說,「我已經想好了怎麼處置你了,要不要聽一聽呢?」
「表少爺,小的準備好了,您什麼時候說開始,咱們就開始。只要表少爺記得咱們的約定就好。」
江詞聽得聒噪無比,實在是不想繼續聽他的廢話,索性直接站起來與他直視。
江詞的反應讓冷鏡丞頓了半晌,似乎是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明明不會卻祥裝不害怕的樣子?
又看到坐在桌旁擺弄著自己棋子的紀楚含,冷鏡丞一下子明了,自以為是紀楚含的氣勢給了她這樣的膽量,一時間便將自己的遲疑通通拋到了腦後,滿臉不屑的開口:「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要讓我收拾了,那我就成全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看著冷鏡丞那一臉無知的樣子,江詞實在是忍不住在心裡冷笑,「可惜了是在這個落後的古代,沒有手機,相機什麼的,不然我一定要把你到時候說自己是笨蛋的樣子錄下來,發到網上去,說不定還能上微博熱搜呢!」
江詞也不再多費唇舌,直接說道,「表少爺,那我們就開始吧~」
冷鏡丞也不想再耽擱了,只想快點看到他們的笑話,便道,「開始就開始。」
接著一行三人就出了紀楚含的房間,來到之前早就搭建好的擂台上。上面已經擺好了一副棋盤和兩盒棋子。旁邊還有一個巨大的棋盤,是用來展示冷鏡丞和江詞下棋的棋局的。
說起來,這可是青雲山莊的一件大事啊,青雲山莊地處偏僻,好山好水好風光,可惜的就是因為太偏僻了,這裡的人都沒有什麼娛樂生活,也就沒有什麼熱鬧可看。因此,這京城來的表少爺和大公子的圍棋比賽倒是吸引了青雲山莊九成的人來觀看。
那個熱鬧的景象簡直堪比過年啊!雖然整個青雲山莊能看懂圍棋的人不到一成,但是,像青雲山莊這種偏僻的地方的人,更是喜歡看熱鬧。所以,各家的老少爺們,大姑娘,小媳婦,還有那些孩童,全都來了,偌大的廣場,被擠得滿滿當當的。
江詞和冷鏡丞分別從兩邊上了擂台,然後各執一方,在棋盤的兩側相對坐下。冷鏡丞笑意盈盈,勢在必得。
江詞卻是一臉坦蕩,還有些沒睡醒的感覺,打了個哈欠。整個人非常的自然,氣定神閑,彷彿這場比賽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底下人也是議論紛紛,很多人都是認識江詞的,看著坐在上邊的江詞,都在說,「這個臭小子,平時看著就挺機靈的,沒想到這麼出息,敢跟京城的表少爺比賽,我們青雲山莊也算是出了個人才啊~」
旁邊的一個大爺看上去卻有些擔心,就連話語里都透著濃濃的關心,「江詞小子,平時是搗蛋了一些,不過真的是個好孩子啊,他哪裡會什麼圍棋啊,可千萬別因為這個再把小命兒給丟嘍……」一邊說還一邊搖頭。
但是更多的人關心的事結果,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討論,究竟誰會贏。雖然這些淳樸的鄉下人打從心眼兒里希望贏得是江詞,但是,他們也知道,江詞不過是一個鄉下的長工,哪裡會圍棋這種大戶人家才會的東西,因此所有的人心裡似乎都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是他們還是不忍心,總希望有奇迹出現。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擂台上的兩人也沒閑著。江詞坐在了白子的一側,冷鏡丞坐在了黑子的一側。
江詞直接說道,「表少爺,執黑先行,您請吧~」
冷鏡丞感覺到江詞周身的氣度,竟莫名的驚了驚,但是他仍舊不把江詞放在眼裡,所以也沒有給江詞什麼好臉色,哼了一聲,就執起黑子,十分傲慢的落在了棋盤上。同時巨大的棋盤上也出現了第一個黑子。
圍觀的人看著棋盤上出現了棋子,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開始了~」接著所有人都往大棋盤上看過去,本來還嗚嗚泱泱的廣場,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江詞看著冷鏡丞下的黑子,心裡略一思考,便也跟著落下了一子。因為是剛開始,似乎看不出棋局的好壞,但是,冷鏡丞的心裡卻是一驚,江詞的這一子落得不簡單。
冷鏡丞的臉色沉了幾分,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走法,但是心裡卻暗自提了個醒。十分謹慎的落下了第二子,江詞怎麼會看不出來冷鏡丞的表情變化?只是,借紀楚含捧自己這事,江詞倒是想和他好好玩玩。
要讓他輸,就讓他輸得徹底。
心裡這麼想了,手上也就這麼做了,江詞在落第二子的時候,故意下在了一個非常普通的位置,接下來的幾個來回都是這個樣子。
冷鏡丞看著江詞這普普通通的棋路,剛剛提起的警惕立馬就放鬆了下來,心裡也忍不住嗤笑,任憑你紀楚含再厲害,只用三天的時間,恐怕也教不出來什麼厲害的棋手,更何況這個棋手還只是一個小小的長工。
這麼想著,這表情便一絲不落的掛在了臉上,彷彿已經看到了他處置江詞的情景。
江詞全程都在仔細的觀察著冷鏡丞,因此,冷鏡丞臉上所有的表情變化,都被江詞收在眼底,當注意到冷鏡丞開始放鬆警惕時,江詞眉角一彎,自知機會來了。
所以,很快,接下來的棋局,就完完全全的由江詞來掌控了,而且,江詞又跟上次和紀楚含對弈一樣,落子十分的快,彷彿根本沒有經過思考一樣。
而冷鏡丞也是這麼認為的,他被江詞一開始普通的棋路給迷惑了,因此以為江詞這是不知道該怎麼下棋了,索性亂下通,連思考都不曾有過就直接落子。
其實,冷鏡丞會有這樣的自信也是情有可原的,因為江詞就是想給冷鏡丞造成一個這樣的錯覺,讓他在察覺不出來的情況下直接輸掉整盤棋。
台上兩個人精神高度集中的比賽,台下的觀眾也是大氣不敢出,因為大棋盤上實時展示著棋局,這樣轟動的比賽,雲煥肯定不會不知道,況且還是他的弟弟江詞的比賽,所以雲煥也在觀眾群里圍觀。
雖然看著江詞的棋路感覺很普通,但是雲煥打心底里就認為江詞肯定不會輸,所以,看到後面的時候,雲煥突然低低的笑出了聲來,搖了搖頭,說道,「這個臭小子還真是有夠機靈的,沒想到我認的這個弟弟,不光醫術了得,就連棋藝也是相當厲害啊~這小子究竟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地方呢?」
站在雲煥旁邊的一個大哥,十分緊張的盯著棋局,奈何他根本不懂圍棋。他看著旁邊的雲煥似乎很懂的樣子,忍不住問道,「這位先生,您可否給我們講講這個棋局?」
雲煥看著這個大哥一臉真誠的樣子,也就大方的說了起來,「要說這局棋啊,那是真的精彩,黑棋的布局相當嚴謹,棋路也不一般,看上去似乎佔了相當的優勢,進攻的也十分猛烈,能看出來,執黑棋的人,棋藝了得啊,稱得上的國手了。」
旁邊的大哥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那這個白棋呢?」
雲煥看了看白棋的布局,先是笑了笑,然後說道,「這個白棋就有意思了,先是幾下普通的棋路,鬆懈了對手的防範,然後在對手沒有沒有察覺得時候,悄悄的布局,最厲害的地方是什麼呢,就只這個執白棋的人,早就已經把黑棋的布局看透了,因此算準了黑棋的每一步,巧妙的是,他偏偏不把黑棋的路堵上,反而針對黑棋的布局規劃了另一個棋局,一個讓黑棋以為自己大獲全勝沾沾自喜的時候,才發現所有的黑子都已被白子殺光的棋局。不得不說,這個執白棋的人,無論是在棋局還是智慧上,都遠遠高於執黑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