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那個討厭鬼又來了
進了屋的江詞,沒有在書桌後邊看見紀楚含,便估摸著紀楚含在內室休息。
所以趁著這空當,江詞直接就把自己的東西放在了牆腳的位置,閑來無事,便走到書架旁邊研究研究紀楚含平時都看些什麼書。
結果讓江詞吃驚的是,紀楚含的書可謂上有天文,下知地理。
而其中佔比重最大的就是兵書和醫書,看起來,紀楚含自己也在研究他中的毒。
不過最讓江詞奇怪的是,紀楚含不是當朝丞相之子嗎?不是應該多看些文學之類的書嗎,而且目前朝廷也是相當的重文,雖不至於輕武,但是比起來就是文官更受重視,尤其是當朝的丞相,那簡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啊。
按照這個邏輯來說,紀楚含應該是繼承其父親的志願,刻苦鑽研文學才對,怎麼這個紀楚含不按套路出牌,反而研究兵書呢?江詞怎麼都想不清楚啊……
就在江詞想得出神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站在那裡的?」
「啊……我……」
江詞被嚇得一驚,本就有些偷偷摸摸的做賊心虛,這下被這聲音一吼,更是直接蹲坐到了地上。
緊跟著,她那瘦弱的小屁股就華麗麗的摔成了四瓣,好傢夥,這可把江詞給疼壞了,齜牙咧嘴的。
但是江詞顧不上自己的屁股,迅速的反應過來,忍著疼,跪在地上,雙手作揖道,「請大公子饒命,小婢收拾完東西后,按照大公子的吩咐,前來複命,小婢進來后,看到大公子在休息,便不敢打擾,但是,小婢又不敢閑著,所以……所以,小婢就想給大公子整理一下書架,小婢絕對不是有什麼不好的心思,還請大公子明察。」
江詞說完,就用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紀楚含,眼光里流連轉側的東西像極了淚花,委屈巴巴的模樣,叫紀楚含竟瞬間找不到責怪她的話。
只是狠狠的拂袖轉身,道了一句:「下不為例!」
江詞一聽,知道紀楚含這是放過了她,便立馬狗腿的說道,「多謝大公子開恩,大公子簡直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小婢的~是那世外桃花中的那一點紅啊」
聞言,紀楚含有些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就憑著江詞這無遮攔的亂講,實在是叫他有些無言以對。
而且,就憑著她這樣的腦子,想要贏了冷鏡丞,恐怕真是天上砸下了餡餅,剛好砸中了冷鏡丞的頭啊!
看著江詞的傻樣,紀楚含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頭,一邊朝著書桌走去,一邊冷聲道,「既然你喜歡跪著,那就跪著吧!」
江詞突然反應過來,暗罵了句豬腦子,趕緊開口說道,「不不不……多謝大公子恩典,小婢這就起來。」
然而過了半晌,紀楚含都沒有吩咐她做什麼,所以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了起來。
江詞站不住,便在腦海里腦補自己晚上睡覺的事,為著關於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她得睡地上的慘狀而惱火。
而剛好這時,紀楚含的目光掃到了發獃的她,眸子凝了半晌,才將將開口,只是語氣照舊冷漠,似乎不想給她半分情面:「磨墨!」
「是,大公子。」
江詞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身子一僵,立得筆直,昂首挺胸的答了一句。
看到她被嚇到的模樣,紀楚含眼角不知覺的染上一絲笑意,卻仍作沒看見一般,低頭做著自己的事。
江詞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紀楚含的臉色,見他沒什麼反應,這才一步兩回頭的走到他的書桌前,拿起墨塊在硯台里細細研磨起來。
但是最怕就是空氣忽然的安靜。
紀楚含沒有出聲,整個屋子就像被屏蔽了聲音一般,安靜得只聽得她的墨塊在硯台里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江詞提著自己的心,一邊小心研磨,一邊注意著觀察他的臉色。
墨是上好墨,人是上等人。
狼毫筆上徽墨輕點,端硯叢中公子無雙。
江詞都忍不住的驚嘆,有錢人的家庭,真是一支筆都夠她吃穿很久了。
不一會兒,墨好了,江詞輕聲喚了句大公子,然後恭敬的說道,「墨好了。」
紀楚含聞言,瞥過去一眼,只是這一眼,卻讓他由心底開始讚歎,江詞磨的墨,質地均勻,墨汁濃黑髮亮,竟比一般的書童都要磨得好。
而且,一個普通的長工,大字都不識幾個,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哪裡會磨墨呢!
但是紀楚含並沒有表現來驚訝,畢竟這個江詞已經給了他太多的意外了。紀楚含倒要看看這個江詞身上還有什麼奇特的地方。
紀楚含有條不紊的鋪開宣紙,用紙鎮把紙壓好,然後拿出了上好的狼毫筆,蘸足了墨汁,行雲流水般在紙上寫了一個「忍」字。
江詞看著紀楚含的字,下筆果斷,筆觸流暢,筆跡強勁有力,筆鋒乾淨,能看的出來,紀楚含在書法上有相當的造詣,比起現代的那些書法大家,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只是紀楚含寫的竟然是一個「忍」字,這讓江詞有些摸不著頭腦。
身為「京城第一公子」的紀楚含,他的光環閃亮無比,人生也是順風順水,還有什麼需要忍的呢?但是,江詞轉念一想,紀楚含的風光也許只是表面上的風光,就想「釵頭鳳」一樣,只是別人看著好。
所有的光鮮亮麗都有著鮮為人知的危機,就想紀楚含的病,紀楚含的毒……這些都分分鐘要他命,或許,只有隱忍,等待時機,才能讓他的生活有轉機。
江詞剛要把紀楚含的寫的字收起來,就聽到一陣敲門聲,江詞看了看紀楚含,紀楚含給了江詞一個眼神,江詞會意,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了。
只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門外之人竟然是冷鏡丞!
「這貨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江詞心裡嘀咕了一句。
但畢竟是表少爺,江詞理當行禮,便大大方方給冷鏡丞行了一個禮,然後說道,「見過表少爺!」
冷鏡丞沒有理會她,直接抬腳向著屋裡走去。見紀楚含在練字,便一把湊了過去,「表弟好雅興啊~」
紀楚含根本不理冷鏡丞,冷鏡丞也不在乎,而是故意又向前走了兩步,看清了紀楚含寫的字,「嘖」了兩聲,學著文人搖頭晃腦了一陣,才道,
「好一個『忍』,看來表弟在修身養性啊~也是,表弟是該好好的修養一下了,也好改一改大家對你的看法是不?這樣,也能讓姨母更放心一些,省的姨母整天為表弟的性子擔心,是不是又鬧出人命了。」
冷鏡丞說完,又裝作無奈的搖了搖頭,彷彿在替紀楚含的母親惋惜,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而一邊的紀楚含,壓根就沒有理會他,任由冷鏡丞在一旁冷言冷語,卻絲毫不受影響。
可是一邊的江詞卻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對冷鏡丞說,「表少爺,請問您剛剛吃臭豆腐了嗎?」
江詞的話一出,一下子就把眼前的畫風來了一個大逆轉,本來沒什麼感覺的紀楚含一聽,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竟是忍著自己想笑的衝動,覺得江詞的言語實在是讓他出乎意料。
另一邊的冷鏡丞自然沒有聽明白江詞的意思是什麼,只是一臉不屑的順著江詞的話說,「本少爺並沒有吃那種下賤的東西。」
聽著冷鏡丞的回答,江詞一臉的不可置信,裝作十分誇張的樣子,「怎麼可能?!我明明聞到一股濃郁的臭味,就是從表少爺您的嘴裡散發出來的。」
說完還趕緊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做出一副十分嫌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