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嬈綺走了以後,陸勵言一直眉頭深鎖地看著宋悠然,而宋悠然一直低頭看著地麵,手攥得緊緊的。
吳成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葉嬈綺走了以後,別墅裏的氣氛就特別尷尬。轉念一想,這可能是陸勵言和宋悠然的私事,所以也沒說什麽,把空間留給他們倆,自己躲到書房裏去辦公了。
吳成飛走後的許久,宋悠然和陸勵言還是沉默著。
宋悠然是難過得說不出話來,而陸勵言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所以,現在他們倆相對無言。
“悠然。”陸勵言見宋悠然還是在看地麵,所以輕輕叫了宋悠然一聲。
宋悠然聽到了陸勵言輕聲地叫她的名字,但是,她現在並不想理陸勵言。所以,宋悠然並沒有抬頭。宋悠然現在不想抬頭看陸勵言,更不敢抬頭看陸勵言。她怕自己抬頭看陸勵言,眼淚就會不爭氣地掉下來,所以,她隻能低頭。
陸勵言見宋悠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也知道大概是知道宋悠然不想理自己,所以,陸勵言沒有再說什麽,直接走出了吳成飛的別墅。
等陸勵言走了以後,宋悠然才緩緩抬起頭來,盡管沒有一點點聲音,她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抬手用袖子擦擦自己臉上的眼淚,然後快步走到了自己暫住的房間裏。剛鎖上房門的那一瞬間,宋悠然就從靠著的房門處滑落到了地上。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她宋悠然是懷孕過的人,她當然知道葉嬈綺的那幾聲嘔吐是代表著什麽!之前陸勵言跟她解釋的時候,她還是在心底抱有一絲希望,希望陸勵言和自己的好朋友葉嬈綺沒有發生過關係,但是現在呢?葉嬈綺的嘔吐聲這不正不代表著一切嗎!
宋悠然終於明白什麽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陸勵言駕駛著瑪莎拉蒂漫無目的地行駛在這街道上。他的心裏很亂,他自然也知道葉嬈綺的嘔吐聲代表著什麽。葉嬈綺懷孕了,難道自己那晚真的跟葉嬈綺發生關係了?陸勵言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
把瑪莎拉蒂丟在道路的一旁,陸勵言獨自下了車,來到了海邊。坐在礁石上,他一大口一大口地吸著煙。風把陸勵言的衣角吹地到處亂跑,讓人想抓也抓不住,在海風的誘導下,陸勵言指間的煙紅紅的亮點一直在閃著光。
這是陸勵言第二次心煩意亂地坐在這裏。回想起第一次,還是四年前,他的父母雙雙離他而去的時候。那時候的他,也像今晚一般,心煩意亂地吸著煙。四年前的那種孤獨和寂寞像是重新回到他的身體裏一般,令他的心髒都無處躲藏。
吳成飛處理完未完成的文件後才出了書房,餐桌上的碗筷也沒有收拾,連別墅的大門也沒有關好,留下一個大大的口子,風一個勁地往別墅裏跑。吳成飛怕宋悠然出事,所以連忙就去了二樓宋悠然住的房間。
吳成飛看房間裏的沒有開燈,輕輕地敲了敲門,沒有人響應,以為是宋悠然已經睡覺了,就沒有再敲門,而是去了陸勵言的房間。陸勵言的房間裏一片漆黑,屋裏連人都沒有。吳成飛想想這麽一個大男人,半夜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情,便稍微放心了一些。
回到客廳,收拾了一下餐桌,把用了的碗筷拿去廚房洗完了以後,吳成飛才慢慢的回到房間去睡覺。
宋悠然用胳膊抱著自己的膝蓋,縮在房門後麵的一個角落裏。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原來,最悲傷的哭泣,是無聲。
第二天一早,吳成飛便去了公司上班。他並不知道,昨晚,在自己的別墅裏上演了一場怎麽樣的腥風血雨。
陸勵言一早就去了公司,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公私分明,陸勵言向來分得開。再說了,在這個公司裏,他知道有多少人覬覦著自己的這個位置。他不可能拿自己父母留給自己的東西開玩笑。
“陸總······”陸勵言一到辦公室,王益隨後就跟了進來。
“什麽事情,說!”陸勵言的聲音很嘶啞,聽上去很勞累。
王益看著眼前疲憊不堪的陸勵言,心裏有一絲心疼。一直以來最意氣風發的陸總,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王益不說話,隻把自己手裏的一份報告遞了過去。
那是葉嬈綺的化驗單,很清楚明了地顯示著葉嬈綺已經懷孕一個月。陸勵言看完並不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自己麵前的化驗單。
王益看陸勵言為難的樣子,也沒有說話,轉身就離開了陸勵言的辦公室,讓陸勵言好好靜靜。究竟那個女人使了什麽法子,才能陷害陸總到這般境地!
在陸勵言收到報告的同一時間,宋悠然接到了葉嬈綺的電話。
“然然,怎麽辦,我懷孕了。我該怎麽辦?”宋悠然剛剛接起電話,就聽到了葉嬈綺驚慌失措的話語。
宋悠然知道,既然葉嬈綺這麽肯定地說自己懷孕了,那麽葉嬈綺應該已經去醫院鑒定過了,所以,她才會打電話給宋悠然,問宋悠然她該怎麽辦。
電話裏一陣沉默,宋悠然無奈地說:“讓孩子他爸負責吧。”便掛掉了電話,對於宋悠然來說,這已經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了,畢竟昨晚就有預警了不是嗎?
宋悠然的聲音很是嘶啞,就像是狠狠地哭過一般。也的確是如此,現在,隻要宋悠然一講話,她的喉嚨就會非常疼痛。她隻想沉默,隻想沉默。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籠罩著宋悠然,就像是把她的靈魂從身體內生生剝離一般痛苦。
陸勵言猜到葉嬈綺既然會給自己寄懷孕的報告,自然也會通知宋悠然。他不知道宋悠然知道葉嬈綺懷孕了以後會有什麽反應,可是陸勵言現在,他唯一想要看到的,就隻有宋悠然一個人,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到了吳成飛的別墅以後,用鑰匙開了大門,脫去了髒兮兮的鞋子,一走進客廳,就看到宋悠然無力地癱倒在吳成飛那一套黑色真皮的沙發上。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宋悠然,陸勵言開始有一些害怕。
“悠然。”陸勵言小心翼翼地走到宋悠然身邊,一隻腿單跪在地上,輕輕地喚了一聲宋悠然。
沙發上的宋悠然聽到陸勵言的叫喚,可是還是像昨晚一樣,不肯理會陸勵言。
“悠然,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不知道為什麽,陸勵言就是覺得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自己沒有和葉嬈綺發生過關係。
“嗬,相信你?我憑什麽相信你!”宋悠然的話語,諷刺地不像話。
“悠然,我真的沒有和葉嬈綺發生過關係,真的。”
“陸總,要您這麽說,就是我朋友賤咯,楞是要把髒水往您身上潑?”宋悠然反問道。
一時間,陸勵言竟不知道該怎麽接宋悠然的話。葉嬈綺是宋悠然多年來的好朋友,宋悠然又理由相信葉嬈綺。更何況,誰會相信一個曾經傷害了自己的人呢?
“陸勵言,事到如今,你有什麽理由讓我相信你呢?如果你是我,你會相信一個曾經深深地傷害了自己的人?如果你是我,你會相信一個不信任自己的人?如果你是我,你會相信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宋悠然接二連三的反問,令陸勵言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悠然,總有一天,我會拿出證據,你總會相信我的。”陸勵言無比肯定地說道。
“那也得你拿到證據再說!”
良久,又是一片沉默。
“悠然,相處的這四年,你曾有過一點點喜歡我嗎?”不知道為什麽,陸勵言隻想問問宋悠然有沒有喜歡過自己。
“沒有!我喜歡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你陸勵言!”
聽到宋悠然的回答,陸勵言就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笑。一直以來,原來都是他陸勵言在自作多情,以為宋悠然喜歡的是自己。
“悠然,無論你喜不喜歡我,我都不會留下那個孩子的。”陸勵言笑得很滲人。
“陸勵言,那可是你的孩子啊!不管你喜不喜歡嬈綺,孩子總歸是無辜的。難道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還不夠,還要害死葉嬈綺的孩子嗎?陸勵言,你怎麽會這麽冷血!”宋悠然一聽到孩子這兩個字,就特別敏感。
“悠然,我隻想要我們倆的孩子,我不要別人的孩子。”
“你隻想要我們的孩子?嗬嗬,那你為什麽要害我流產,為什麽要害我失去我的孩子!”宋悠然聽到陸勵言說這樣的話,一下子就冷笑了起來。笑話!
當初若不是陸勵言害的她宋悠然失去了她的孩子,她怎麽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
“悠然,對不起。”解釋的話總是這麽蒼白無力。對於以前自己犯下的錯誤,陸勵言常常在責怪自己。如果不是他,他和宋悠然不會走到現在的局麵。
“夠了,我不想再聽到你的對不起。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好好對待葉嬈綺吧,至少,她和她的孩子都是無辜的。”宋悠然說完這句話,就像是全身泄了氣一樣,靠在吳成飛的沙發上,不再說話。
陸勵言看到宋悠然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也就明白了宋悠然現在並不想理他。陸勵言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宋悠然,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