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過往
面對親爹拿刀捅,陳子凡很無奈。
有一種愚孝就是敞開胸懷讓刀捅,順便不暴露自己強大力量,可是——陳子凡的身體太過強悍,刀捅過來,有事的可能的是刀。
陳子凡很為難。
而如果自己去避開,一個從來沒有受過訓練的十八歲少年,可以防住一記特種兵王的攻擊,那簡直是一種奇迹。
聯想上輩子去網吧每次都被自己親爹這老狐狸抓到,陳子凡覺得此刻是陷阱,設計好的陷阱。
就好像陳海故意給他一百塊錢,說我要出門了,晚上一定不回來吃飯,但你不要去網吧,但當你真天真覺得他不會回來,高高興興去網吧。
他還就真回來了,而且上網吧找你去。
「還是簡單一點。」陳子凡伸出了兩個手指,夾住了陳海捅來的匕首。
「你竟然有這麼強的實力。」
陳海面色一驚,如同看著外星人一樣看著陳子凡,說道:「那一天晚上的蘋果,果然就是你扔的!看樣子你的血脈覺醒了!覺醒得比我還強大!」
陳海的眼眸里有著亮色,很顯然父親誤會了陳子凡力量的來源。
……「京都的人檢查過你的血脈后,原本我以為你這輩子會成為一個普通人,所以打算按照你.媽的遺願,在江城這個小地方,開一個小飯店,守著你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因為普通人適合過的日子,就應該是安安穩穩的一輩子。可是現在——不一樣,你的命運,不可能變得普通。——今天應該喝酒,改慶祝一下。」陳海認真地說道,好像是
在宣布一件生命中的大事。
陳子凡點了點頭。
「不過這次喝酒,你必須坦誠一點,不要像一個膽小鬼一樣,在酒裡面下藥。」陳海目光如炬地看著陳子凡。
「坦誠可以,我想知道關於母親的事情。」陳子凡問道,上一輩子,父親陳海幾乎閉口不談母親的事情,無論自己怎麼問,都問不出來。
陳海的面色露出猶豫,思考了一會,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這事情是應該讓你知道。」
……
江城一個飯店。
飯店不大,門口都是一些形形色.色的人,坐在那油污不堪桌面上吃飯的人。往裡面走,有著幾個包廂。
包廂里開著空調,發出轟隆隆的聲音,顯得極為浮躁不安。
而其中一個包廂內,門緊緊地關閉,裡面的電視機上放著綜藝節目,顯得嘈雜——這是陳海故意用來干擾視聽。
父子的桌面上,放著幾樣簡單的菜,還有幾瓶啤酒,正在聊著彼此的秘密。
陳子凡胡謅在江城某個破廟裡遇到一個道士,然後學了一身功夫來解釋,自己身手如何了得。
在把老爹忽悠地一愣愣之後,他又逼著自己親爹,說那些年曾經發生的往事。
譬如他的母親許雲。
「我遇見你.媽的時候,她很看不慣我。可是後來我沒有想到,我們竟然喝醉了酒,後來就有了你。如果不是她,或許我這一輩子未必會和人結婚。」陳海淡淡地說道。
陳子凡眉頭微微一皺,自己的出生,竟然是一個意外。「原本我們計劃一起過下半輩子。我退役,她放棄學術,我們在江城那一處小院子里,過著平常人的生活,準確地說,是平常人但很有錢的生活。可是沒有料到,後來有人
卻乘著我執行最後一次任務的時候,把她綁架了。然後逼著我把放在京都實驗室的一件東西交給他們。」
……
「他們把你媽關在了一條船上,然後引爆了事先布置好的炸彈。所以,我連你媽的屍骨都沒有找全。」陳海攥緊了拳頭對陳子凡說道。狹小的飯店裡,極為悶熱,陳子凡卻一滴汗都沒有,他靜靜地坐著。母親被殺的巨大仇恨,令父親陳海身體上散發著洶湧的怒氣。他能做的就是盡量把這些怨恨,慢慢地
吸走,讓陳海能夠淡定下來。
大隱隱於世,小隱隱於山。
在人世界歷經磨難,比在山中苦修,更令人容易心中有波瀾。數十萬年的修行,令他懂得這世間人性之惡。
有人得罪他,他可以忍,有人辱他,他可以退。
但他不是那入了佛道,看空一切的僧人,他是草原上一隻強大而仁慈的獅子,面對弱小地如同螻蟻一般的凡人,他儘可能表現出自己仁愛的一面。
只因為他們無足輕重,太過渺小。
但是這些螞蟻非得要爬上他的身體上,然後狠命地咬上一口,那自己這一隻仁慈的獅子,只能把他們都一一拍死。
何況他們殺的是自己的母親——天神之怒可以焚滅一切,哪怕對方是這世上極有權勢的人。「我收集了一點線索。這些線索里,極有可能,是你母親的人,也是想殺我們的人。」陳海說著拿出手機出示了一張照片——是一個帶著眼鏡看上去像是一個知識分子的人
。
「他叫沈北陽,參與過你母親的項目,當年他把你母親的行蹤,告訴給了綁架團伙。」陳海望著照片牙齒咯咯作響。
陳子凡朝著照片望去,是一個極為斯文的人,看上去像是一個老師模樣,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穿著一件素白的西裝,顯得極為儒雅。
如果不是父親,他極難想想這個人就是自己的殺母仇人。
手機一滑,第二張照片是一個年輕士兵。
「這一個人叫做茹子茂,他參與了你母親的綁架,現在改頭換面隱匿在了白國,我一時間還沒有找到他——」陳海說道,猛地幹了一杯啤酒。
在略略光線發暗的飯店包廂,在一張破舊的黃色木桌上,陳海舉起杯,用一種凝重的笑容望著陳子凡,彷彿有許多的期待,說道:「你長大了,以後要照顧好自己。」
陳子凡點了點頭,感受到一種溫暖。如同回到了過去的時光,被寵溺在父親的懷抱之中,像一個小孩子一般,顯得面色發亮。
心中的溫軟漸漸升起,他舉杯如同那個自己一樣,恭謹地那杯子朝著陳海酒杯的杯底,輕輕一碰。如同一個儀式,為父子兩人未知的前程,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