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

  一道閃電劃破盛夏的夜空,狂風呼嘯著吹動拉開的窗簾,冰冷的雨水從打開的窗子裏飄進來,地毯濕了一大片。


  夏之初再次從噩夢中驚醒,擁著薄被坐起來,後背和額頭全是冷汗,風一吹,隻覺得周身冰涼。


  四周空曠得沒有一點人氣,赤腳踩在地板上寒氣能從腳底冷到心裏去。


  隻是關個窗的時間,單薄的睡衣就被打濕了個透。


  去浴室衝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幹爽的睡衣,之初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比如十二年前那個雷雨深夜,她被雷聲驚醒,渾身都浸在鮮紅的血液中,身邊的媽媽早已沒有了呼吸……


  比如兩年前,也是這樣的雨天,她在大雨中跪了一整晚,直到暈倒……


  窗外的雷聲一陣陣像是擊打在她的心上一般,膝蓋因為當年的受寒每到下雨天就隱隱地痛,盛若初臉色慘白的拉開臥室的門,想去倒杯熱水暖暖。


  打開門卻意外發現走廊另一頭的書房還亮著燈,明亮的燈光透過半掩著的門,留下一片光潔的地麵,幾張打印紙被風吹了出來。


  明明臨睡前還檢查過門窗都已關好了,那個人今晚也沒回家,整個別墅裏都隻有她一個人,書房怎麽會開著門窗亮著燈?


  淒風苦雨的深夜淩晨**,夏之初被嚇得又是滿身冷汗。


  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撿起地麵上的紙推開門,屋內開著窗,還殘留著淡淡的煙草味道。


  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關上窗戶,回身靜靜注視著趴在書桌上睡著了的人。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已經洗過澡了,穿著家居服的高大身軀窩在辦公椅中,頭枕在手臂上睡得並不安穩。


  眉心微微皺著,那雙鋒芒銳利的冷漠眼神緊緊閉著,盛若初近乎貪婪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已經有多久沒能這樣仔細的看過他了?

  他還是帥得那麽讓她心動!

  這樣安靜而美好的景象甚至會讓她想起曾經,在夢還沒有破碎的時候,他是她心底唯一的癡戀。


  顫抖著手小心翼翼的伸過去,想碰一碰他的臉,遲疑了好久卻還是收了回來。


  臨走前拿過一旁的薄外套幫他蓋上,卻不想還是驚醒了淺眠的人。


  “你又想幹什麽?”


  那雙狹長的眸倏地睜開,冷漠的低喝聲驚得夏之初鬆了手,外套掉落在地,冷墨宸已經站起來大力捏住了她的手腕。

  夏之初隻用了不到一秒鍾的時間就收起了臉上的溫情脈脈,換上和他不遑多讓的清冷。


  “你想要什麽樣的答案?”她甚至還笑了起來,仰頭看著他,輕聲問道,“我想趁你不備輕薄你?或者想偷看你公司的機密?甚至我活得不耐煩了想殺了你一了百了?你更喜歡哪個答案?”


  “就憑你?”他亦是冷笑,語氣充滿不屑,“還沒這個本事!”


  他狠狠地甩開她的手,坐回椅子上不再看她,“我說過了,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否則……”


  “否則怎樣?你是想掐死我再給我陪葬還是跟我離婚把全部身家分我一半?”夏之初被他推得撞上桌角,她毫不在意地扶著桌子站穩,反而笑得更明顯了。


  隻是她臉上笑得再燦爛也不過是偽裝,心裏早已苦得發疼,還有什麽比最深愛的人最恨自己來得更苦澀?


  冷墨辰的臉色黑沉得堪比墨汁,眼神無異於寒冬臘月的深冷,他再次站起身,慢慢靠近她,“你以為我不敢?”


  “不,你當然敢!”


  盛若初握著拳頭挺直身子,強撐著直視他眼中的憤怒和仇恨。


  兩年前,結婚第二天,他就已經警告過她了。


  她怎麽敢認定他不敢?


  冷墨辰看著眼前嬌小的女人纖瘦的肩頭和倔強的眼神,心裏的怒氣更甚。


  他突然低下頭貼近她的臉,夏之初看到他突然放大的臉,不禁有點晃神。


  :\嗬,像你這種為錢而生的人,我的確覺得眼不看為淨,但爺爺…\

  溫熱的氣息噴在之初的耳側,他們的距離近的之初都能聞到他身上和她不同的沐浴乳的香味。


  她突然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無法動彈。


  他故意壓低的嗓音和緩地在她耳邊響起,幾分玩味,幾分嘲諷。


  外麵的風雨聲那麽大,夏之初卻像是什麽都聽不到了,隻有他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響,一遍又一遍,那樣近乎溫柔和緩的語調,就像是多年前他還是她的宸哥哥那時候一樣讓她迷失,隻是他殘忍的話語讓她清醒。


  冷墨宸後退一步,冷冷地看著她,繼續說道:\以後有我的地方躲遠點,因為我看著惡心\說完,冷墨宸破門而出。


  如果我們之間不再有一點點的愛,那就讓仇恨維係,彼此折磨一輩子吧!夏之初在心裏跟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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