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如果

  景傾墨剛到門口，就看見這樣一副景象，水和毛巾還有臉盆散落一地，允紅顏眼神無光地望著地上，右手緊緊地握住自己的左臂，臉上卻看不出任何表情。 “五哥。”還是景遲裕最先看見了景傾墨在門口，穎兒和蒼悠兒也紛紛請安，允紅顏卻像沒聽見一樣，還是呆呆地望著地上。 景傾墨點頭示意，三人也很識相地退了出去。他走近允紅顏，他大抵可以猜出發生了什麽，那樣，換作任何人都會難堪。 何況，高傲如她。 “難受麽？” 允紅顏抬頭看他，眼裏卻不見冷漠，隻有濃濃的悲哀。 “難受為什麽要憋著，為什麽不哭出來？”景傾墨扳過她的身子，對上她那雙眸子。 她不答。哭？就算是知道殘雪死了，她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她的世界裏，不允許懦弱。因為隻有弱者，才會在別人麵前哭，可她有自己的驕傲。 忽而，她卻笑了，笑的有些蒼涼，“沒有什麽大不了，不過是廢了一條左臂而已，我可以無所謂。” “無所謂？”景傾墨冷笑了幾聲，雙手用力捏著她的肩膀，“從今以後，你的左手什麽都做不了了，就像你剛才，即使隻是想自己洗個臉擰個毛巾都做不到了！或許連倒茶撫琴，你都做不能了，都要靠別人幫你。你的左手廢了啊，廢了，你怎麽可以無所謂？！” “景傾墨！”允紅顏用力把他推開，終於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你為什麽一定要戳穿我，為什麽一定要這麽直接的說出來，為什麽啊？！你知不知道，我那麽想使出力，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好，可卻就是徒勞無功。不管我有多想用力，可就是不行，你懂那種無力感麽？那種感覺就在告訴我，允紅顏，你是個廢人了，是個廢人了！” 她明明知道景傾墨在激她，明知道景傾墨隻是想要她發泄，她明明不想的。可是，她還是吼出來了，撕心裂肺。 允紅顏倚著角落的牆慢慢蹲了下來，看著那打翻一地的水，緊緊咬住下嘴唇，直至泛白，手緊緊地握拳，就連指甲掐進肉裏麵也感覺不到疼痛，心裏的酸澀好像要溢出來一樣。 景傾墨緩緩靠近她，半跪在地上，輕輕擁她入懷，“你不需要偽裝，這裏沒有別人，你想哭就哭出來。走出這個房間，你依舊是那個高傲不可侵的允紅顏。” “我以為我可以很瀟灑，我以為我可以根本不在乎，我以為我能承受這種後果，可是我錯了，這一切，都隻是我以為而已…”允紅顏紅著眼眶，卻還是倔強地不肯流下一滴眼淚，她也伸出雙臂抱住他，頭輕輕地靠在景傾墨的肩上。 終於，她還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備，一點一點的沉淪。 不知道保持了這個姿勢多久，直到允紅顏就那樣在景傾墨懷裏睡著，景傾墨才稍微鬆了口氣。 他輕柔地抱她起來，放到裏臥的床上，自己才舒展了一下筋骨。保持那個姿勢那麽久，手臂和腿早已麻木，可他卻一動不動，怕稍微一個動作就把允紅顏吵醒了。 景傾墨坐在床邊，就那樣望著她，墨色的眸子裏凝著神。她的眼角還掛著淚珠，卻隻是在眼角而已，他知道，她依舊還是不肯哭出來，太堅強，堅強地讓人心疼。 “如果，真的有如果呢？” 景傾墨輕聲呢喃，緩過神，才退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