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歲月是把刀
若溪頷首，目送小仙童離去。
她和於陽在蒲團上坐下，慢慢品茶。
半響后她忽然想起了一個尤為重要的問題，此處是三十六天元始天尊的法壇，平日里沒有開壇論道的時候都會設有結界，外人是無法隨意進來的。
當然了，作為世間修為最高的她自然是例外，天下結界對她來說如同虛設，再厲害再厚實的結界她都能撕開一個口子鑽進去。
可是於陽這個小可愛是怎麼一回事？
若溪放下手中的茶盞道：「你一個小上仙是如何上來的？」
於陽捧著茶盞指了指遠處那層無形的結界，道：「方才你撕開結界的時候我跟在你後面鑽進來的，哈哈……你沒發現我嗎？」
若溪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轉了轉：「是嗎？呵呵……」
她確實沒發現，他倒是很會鑽空子的嘛。
一個時辰后，那名小仙童果然回來了，手中除了拂塵還多了一個棕紅色的木雕方形盒子，他來到兩人面前，將那個小木盒遞給若溪。
雖然清心蓮元始天尊的，此丹也是她面前的小仙童練的，但是就算如此，她依然毫不客氣地接到自己的手中。
人家都願意幫她了，再推脫就顯得太虛偽了。
「多謝天尊，也多謝小仙君。」
小仙童回了她一個微笑：「天尊讓我在此轉達給幻神一句話。」
若溪並沒有覺得很唐突，以元始天尊的身份地位，他既然無緣無故地讓這個小仙童幫她煉丹，定然是有緣由的。
「小仙君請說。」
「倘若他日幻神遇上了生死抉擇，切勿忘了，這世間萬物自有各自的緣法，這天下生靈更是無罪。」
「此話何意？」
「說多易生變，幻神無需多問。」
小仙童並未給她解惑，他只是沖著她微笑，不再言語。
只是她始終沒聽明白元始天尊為何會給她轉達這樣的話，這是在警示她將來會遇到生死抉擇嗎？
什麼叫天下生靈更無罪？她雖然沒有做過什麼造福蒼生的大事，但也絕不是殘暴嗜殺之神，她與這與這天下生靈又有什麼關係？
若溪越想越糊塗，都說這元始天尊能窺破天機，不過他將天機說得雲里霧裡的，這倒是他一向的風格。
她搖搖頭不再細想，拉著於陽便要離去，走到結界附近時，她笑意盈盈地回頭看向身後的小仙童，並指了指那道無形無色的結界。
小仙童順著她所指的方看過去，立即懂了她的意思：「天尊說了，幻神往日是如何上來的，那便如何回去。」
若溪瞬間傻眼了，元始天尊也是這麼任性的嗎？就這麼喜歡看她撕他的結界？況且他又是如何曉得她會有這樣的請求？
她環顧了四周，莫非元始天尊就在附近？這是他特意在向她表達他對撕開結界的事情很不滿？
她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給小仙童回了一個笑臉。
「呵呵……好的，還請小仙童替我問候問候元始天尊。」
若溪雙手將結界撕開了一道口子，見於陽還在盯著她傻乎乎地笑著，她頓時就來氣。
他這是在幸災樂禍？也不想想她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為了誰？
她一手提著他的后領出了結界。
……
兩人駕著祥雲回到了嶓冢山的上空，於陽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
若溪的站姿不變，只拿眼斜視著他，見他伸出一隻小手指著下方。
她隨著小手所指方向朝下瞧去，就瞧見一團圓乎乎的東西在動，再仔細一瞧，原來是竹老正蹲坐在湖邊不知在做什麼。
她從雲頭上飛身下去，落在竹老的身後，於陽緊跟其後。
若溪抬起白紋繡鞋踩在漂亮的鵝卵石上，向前兩步一瞧，只見一個籮筐般大的琉璃魚缸里有一尾紅白相間的錦鯉魚。
原來竹老是抱著魚缸來湖邊給錦鯉魚換水呢。
「一個法術便能做到的事情，你為何非要抱著它到此處來換水？」
竹老正在專心給他的小寶貝換水，被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魚缸沾了水很是濕滑，他嚇得手一抖，差點就讓懷中魚缸給摔碎了。
他緊緊地將魚缸抱回懷裡，回話的語氣十分無奈：「師祖啊，天下神仙，並非個個都像您和師父這般厲害的，對於您來說這是一個簡單的法術，可是對於我來說，但凡是能用法術解決的事情，我都解決不了。」
因為他會的法術並不多，屈指可數，而且他的修為還很低，他可不敢隨意浪費修為，他還想攢著飛升上仙呢。
否則不知哪日雷劫劈身時，他又沒有修為護身，那可就得就此一命呼呼了。
於陽一臉嫌棄道：「難怪十幾萬歲了還只是個地仙，真不知道以你這樣的修為，當初是如何歷完那三道天雷從竹子精飛升地仙的。」
竹老突然一臉悲戚道：「師父，弟子當年飛升地仙並非是歷的雷劫，而是情劫。」
「情劫？說來聽聽。」
若溪雙眸亮光閃閃，赤羽好久都沒有來跟她聊八卦了，被他養出愛聽八卦的老毛病卻依舊在。
既然有八卦，那她今日定要聽一聽。
竹老醞釀了半響的情緒，這才徐徐道來：「當年，我還是個竹子精的時候，我是一個風度翩翩的黑髮少年郎，我意氣風發，我秀色可餐，我和我的豬仙妹妹你儂我儂，恩愛有加，她卻突然棄我而去，我因此一夜白了頭……」
若溪看著她面前那張圓潤的大餅臉，一雙原本就細小的眼睛因為他浮誇的演講，而讓臉上的肉把眼睛都給擠成了一條縫。
她感覺體內的五臟六腑一陣陣地翻江倒海，不行，這個八卦她不想聽了，她實在是無福消受……
於陽睜圓了一雙眼睛，趕緊打斷他的回憶：「等等，你確定你要用秀色可餐這個詞嗎？」
竹老的回憶突然被打斷，神色略顯不快：「當然！師父，我當年可是嶓冢山的第一美男子，可帥了！」
於陽神色獃獃地，他呵呵一笑，道：「所以，你這些年是如何長成今日這般模樣的？你究竟是造了多大的孽，才會被歲月這般整你？」
竹老摸了摸自己腰上的那三圈肉，默默獨自哀傷：「果真是一胖毀所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