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即翼山
季昆嘴角上揚，拱了拱手道:「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是想求個死心罷了，即如此，見也見過了，我們就此離去，不會再來打擾幻神和小上仙了，我們告辭！」
就這麼走了？一個魔族之尊大老遠偷偷摸摸地跑來，就為了說這麼幾句不痛不癢的話？
若溪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突然感覺心有不安，他明明曉得她不會點頭卻還是攜子前來，總覺得魔尊此次登門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拜師若是個幌子，那他的用意又是什麼？
於陽輕晃她的手歪著小腦袋道:「那他們這樣的是講理還是不講理？」
若溪收回視線，一本正經道:「要求雖然過分，但是他們並未強求，還算是講點理的。」
作為這世間修為第一的神還是有許許多多的好處的，譬如：別人看不慣你卻又打不過你，再譬如:沒人敢強求你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情。
這時竹兒端著茶水姍姍來遲，看了一眼離去的人，又看向若溪，一臉無辜又茫然。
「這茶……？」
若溪回頭拿起一杯，一口飲盡，笑道:「他們沒進屋就走了，要不……你端著這些茶水追出去問問他們渴不渴？」
竹兒瞬時睜了睜她那雙細小的眼睛，小聲道:「啊？……小仙不敢！」
若溪瞧著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忍不住捏了她肉肉的臉頰:「你竟還當真了？我是逗你玩的！」
竹兒臉上忽的爆紅，血色慢慢地就蔓延到了脖頸、耳根……
於陽嘟噘著小嘴抱住若溪的大腿，怒瞪竹兒道:「你臉紅個什麼勁？她是我一個人的！」
竹兒摸著發燙的臉頰怯怯道:「小仙……小仙活了十幾萬歲，這還是頭一回被這麼好看的女神仙摸呢，臉紅……臉紅實屬正常。」
於陽像鍋貼一般死死貼在若溪的腿上，任她欲要抬步向前都肖想移動半步。
她實在是不知於陽為何會是這樣的反應。
只見他瞪著竹兒『哼！』的一聲，頭一扭仰望著她，道:「我走不動了，我要抱抱！」
「你如今已經是一個一百餘歲的上仙了，若將你放在凡間你就是一個滿臉褶子的期頤老人，這麼撒嬌，不合適了，乖！」
於陽不依，揚起小胳膊蹬著小短腿就跟順桿似的往上爬，半點法力都沒用竟也能順順利利地爬到了若溪的懷裡，一雙小胳膊抱環住她的脖頸，奶聲奶氣道:「可是我是神仙呀，在神仙堆里，一百多歲的就只是個孩子。」
「……」
於陽飛升后，說話已經不再像往日那般困難，而且變得越發的伶牙俐齒了，他說的這番話，她竟是無力反駁。
近日來，日日都有各族的人登門，他只不過是個年紀尚小的小仙童總不好讓他獨自應酬。
是以她不得不親自出面招待，原本想著招個端茶的仙侍便能輕鬆輕鬆，可今日卻來了魔尊這般的不速之客，還不知明日還會來什麼樣的人呢！
仔細斟酌思量了一番，對懷裡的人道:「這侖者山恐怕不能再繼續住了，先前答應了你要帶你下山歷練的，不如咱們今日就走，如何？」
於陽興奮地拍手叫好。
竹兒卻愁苦了起來，她之所以會來這，可是有著遠大的夢想的，她不能被幻神拋棄，她鼓起了勇氣道:「幻神和上仙要出門會帶上小仙嗎？」
兩人探究的目光看向竹兒，看見她因為緊張而憋氣憋得滿臉青紫。
若溪噗嗤一笑道：「我是要帶他去歷練的，去的地方條件都非常差，日子不僅會過得非常苦，還極有可能有生命危險，如此你還願意跟著？」
竹兒莞爾一笑，只是她這一笑，她的那雙小眼睛瞬間被厚厚的眼皮擠成了兩條肉縫，興奮道:「小仙願意！小仙真心希望自己能夠侍奉幻神和小上仙一輩子。」
有幻神這尊大神在，哪裡會有什麼危險？尋機會巴結大神才是正道。
於陽將環在若溪脖頸上的小手空出一隻來，點了點竹兒的眉下，奇怪道:「咦～竹兒你怎麼沒有眼睛了，哈哈……」
「……」
三人上了祥雲，若溪盤腿而坐。
許是這段日子為了待客一直都是早起晚睡，一上了軟綿綿的雲頭，於陽就靠在若溪的腿上睡著了，手中還緊緊纏握著她的衣袖。
若溪摸了摸他那一頭順滑的頭髮，從百寶囊里拿了一小壇陳釀出來，剛剛揭開堵嘴就聞到了撲鼻而來的酒香，接著聽見了耳邊深嗅的聲音。
轉頭一看，身邊的竹兒正眼巴巴地看著她手中的酒，無聲一笑，道:「想喝？」
竹兒咽了咽口水，點頭。
她將手中的酒遞過去給竹兒，再從百寶囊里拿出來一對白瓷酒杯與她碰杯閑聊了起來。
一壇酒飲盡，祥雲也恰巧飄到了即翼山的上空。
若溪捏了捏伏在她腿上的小臉蛋，道：「好徒兒，該起來了，為師為你尋了一個歷練的好地方，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於陽睜開了如墨般漆黑的雙眸，眸中眼色迷離，依然還帶著一絲睡意，少了平日里那股攝人的深邃。
當他看到了她手中的酒罈子時，小小額間的眉頭一皺，揉了揉眼才將目光轉向雲頭的下方。
下邊長有許多奇峰怪石聳峙的地方叫即翼山。
即翼山林麓煙靄，山上生長的樹木有些長得很奇怪，樹葉有玄色寬葉如荷的，又有赤葉細長如松針的。
茂盛的墨青大樹不過偶有幾棵，高聳奇峰的山腳下有一群丘陵圍繞著，丘陵處的楓樹長得正好，一眼俯瞰連綿的大山皆以赤色居多。
夾山之中有懸泉瀑布，飛漱而下，湧入蜿蜒曲折的峽谷，再流入山腳下的大河之中。
三人從雲頭飛身下來，視線瞬間轉明為暗。
抬首仰望，竟是那些寬大的黑色樹葉層層疊疊地擋住了陽光。
這些樹長得不是特別高，兩人合抱般粗的黑色樹榦筆直朝上生長，層層疊疊的黑葉足以隱天蔽日。
不遠處有一隻煙褐色的梅花鹿正在咬食胡枝子的嫩葉，立在它身後的那暗紅色樹榦微微顫動。
此樹外形如松，赤色針葉無風自搖，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向梅花鹿的方向緩緩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