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琳心裏一直擔心著這個問題,遇到薑景驍之後,她發現了人生中從未有過的快樂,也有了從前沒有過的煩惱。以前是覺得自己可能不會有孩子的,甚至連家庭都沒有思考過,可是遇到了愛的人,受陳軟軟和薑茵這樣的朋友影響,心裏的想法難免會有所動搖 。
看到別人幸福的樣子,她的心裏也會有小小的期待,想象一下她跟薑景驍的孩子,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好像也很不錯的樣子。
心念一動,春日野草般的瘋長,她確定自己想要俗世的幸福,因為終於找到可以停靠的港灣。
其實去醫院檢查一下就好了,可是廖琳害怕,是的,她害怕知道真相,在她終於靠近幸福的時候,總覺得她這樣運氣的人,並不會受到上天的眷顧。
所以,她總是暗暗擔心,卻又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本來她就不被薑景驍家裏人喜歡,如果再爆出來說不孕……後果不敢想。
“景驍,你很喜歡孩子嗎?”廖琳捧著水杯,暖暖的感覺傳遞到掌心,卻暖不了她的心。薑景驍正用筆記本電腦處理工作上的事情,頭也不抬地說,“喜歡啊。男孩女孩都喜歡。”
比他年紀小的都結婚生子了,說實話,薑景驍的人生進度,談不上快,事業上當然是火箭的速度上升的,如果說人生是一場考試,在事業這一塊,他交出來的卷子可以說是成績想當漂亮。
但個人問題,估計是要亮起紅燈,因為落後了很多人。像徐洲比薑景驍年紀要小,都已經結婚,現在也有孩子了,再看看薑茵,兩個孩子,都六歲了。
所以說,薑景驍的父母操心薑景驍的婚姻問題也是有道理的,對廖琳的挑剔,也可以理解。
可是對誰心動,愛上誰,都不是個人可以選擇的。廖琳愛上的薑景驍,是個喜歡小孩的人,看他平常對糖糖和淮淮的態度就知道,可以說是寵愛的那種程度。
跟伴侶之間麵臨的問題有兩種,三觀不一致,或者是三觀一致而客觀上不允許。第一種情況,是可以磨合的,兩個人之間有一方遷就對方一些,互相退讓,求同存異的方式,可是第二種,客觀情況就很難處理。如果她真的沒有辦法懷孕,那樣對薑景驍來說不公平。
廖琳皺起眉頭,憂愁和煩惱都在眉頭打結。
“怎麽了?”薑景驍偶爾抬起頭,看到這樣滿腹心事的廖琳,投去關心的眼神,“是不是肚子還在不舒服?”
廖琳搖頭,但薑景驍還是覺得不放心,直接放下手裏的事情,走過去抱住她,大掌放在她小腹的位置,或許這樣能夠有所緩解。
“我隻是在想,萬一,萬一我沒有辦法懷孕怎麽辦?”雖然忐忑,還是裝作不經意得樣子說了出來,試探薑景驍的反應。
“怎麽會?不會的。我們上個月又沒有好好努力。”薑景驍安慰著廖琳,“哪兒有那麽容易就懷上了。需要時間的。我們還年輕,慢慢來就是了。我提議說要個孩子,又不是說馬上就要懷上。你不要有壓力。我爸媽那裏也需要時間的,就算是沒有孩子,我也相信,他們會接受你的。”
薑景驍說了許多安慰廖琳的話,想想也是,哪兒就那麽容易一次就懷上的,或許需要多試幾次。
不過,她是該催著離婚的進度,難免想到元海熠這個人。
廖琳在薑景驍的懷裏找了一個舒服的角度,閉上眼,掩蓋住眸底的冰冷。
……
C市監獄。
元海熠終於到了探視的時間,他以為自己準備見得人是律師,卻沒有想到,等待著他的人,卻是廖琳。
“真是好久不見。”
元海熠看到她就上火,皮笑肉不笑的那種,“如果你是來找我談離婚的事情,那你就不要想了,我不會跟你離婚的。我要拖死你。”
至少也要拖到法院走完所有的程序,能多浪費半年也是好的。總之就是要出了心裏麵的那口惡氣再說。
廖琳笑了笑,這樣的反應,在她的預料之中。
元海熠這個人,被她算計,被麥正東利用,一輩子的心血都成竹籃打水一場空,自然是咽不下那口氣。
“我們之間還是可以聊點別的。”廖琳雙手環抱在胸前的位置,“怎麽說,我們現在也還是夫妻關係,我也可以來關心一下你,關心一下你愛的人。”
廖琳說到這裏的時候刻意停下,臉上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元海熠盯著她,從她那越發高深的微笑裏,讀出一絲慌亂的感覺,難道說是王妍出了事情?
“我想,你應該猜到了。”廖琳從對方的神情細節變化中,猜測到對方的想法,應該是想到一處。
“你倒是真是深情啊,難為你,在那種情況下,還把最後一點身家都給了王妍,我還當你是玩玩而已。看不出來,薄情的人深情起來也是讓人佩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不是已經在我出事的時候就消失了嗎?那種為了錢的女人,怎麽可能對我有真的感情?”
元海熠臉上的表情又鄙夷又冷漠,說實話很像是那麽一回事,如果什麽都不知道的話,就很容易被騙過去。可是廖琳既然來了這裏,又怎麽會一點準備都不做。
說起來還要感謝薑茵,如果不是她,廖琳未必會關注到王妍。因為薑茵給王妍代過一次課,對王妍的作品還印象, 王妍的作品賣到了C市,因為記得那種畫法,所以就多問了幾句,才知道王妍如今在臨城開起了工作室,規模還挺像那麽一回事。如果 不是有人支持,絕對不可能獨立開那麽大的工作室。順藤摸瓜,查到王妍跟元海熠的聯係,卻原來有些人當初在醫院裏麵也不是全無準備被動挨打的。
“既然你不在意的話,是不是就代表著,我可以對她下手了。我其實一直看她不順眼。小姑娘太猖狂,對薑茵做的事情還少嗎?雖然被學校開除了,這一輩子可能也毀了,但看她現在過得風生水起,我這個人心眼又實在談不上多大。”廖琳慢悠悠地說著這些話,像是真的在閑聊的語氣,“我雖然失去了麥正東的公司,但是這些年,我自己也有錢,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有許多朋友,各種各樣的,涉獵比較廣。我跟麥正東,在某些方麵確實是相似的,都夠心狠。”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元海熠再也無法未裝下去,打斷廖琳的話,“你不就是想要離婚嗎?可以!我同意!咱們再也不要有瓜葛!過去的事情都讓它過去。”
“早說這句話多好。我也不願意為了這種事情來打擾你的改造生活。我現在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想離和麥正東有關係的人有多遠就呆多遠。”
離婚協議當場敲定。
元海熠就知道,廖琳有備而來。
“你這樣的女人,姓薑的會接受?他知道你這麽狠嗎?”
元海熠憤怒又譏諷的語氣。
“他不需要知道,因為他不會變成你,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我這一麵。”廖琳收起離婚協議書,冷冰冰地丟下這句話,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