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越已是聽出來了,陸晉陽這家夥,說的這些話,對那個Jack來說,多少是有些打感情牌的意思。
估計是來之前,就已是看了不少關於Jack的資料。
所以說沈淩越這輩子最佩服的人,還是陸晉陽。
就他以前承受的那些遭遇,走到今天,怕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走得這麽“完美”。
“我知道你帶走了淮淮,應該是為了保護好他的安全,如果你真的要做出傷害這個孩子的事,也不用等到今天。但你這樣,依舊是無法解決問題的根本,我可以幫你,Jack,哪怕是看在以前你照顧茵茵五年的份上,我也不會對你有任何的怨言,所以,你現在出來還來得及,你應該很清楚知道,現在你已經沒其他的選擇了。”
軟硬皆施呢。
沈淩越心裏琢磨著,估計這個美國佬也堅持不了多久了,畢竟沒有其他的選擇的確是事實。
小斜坡的後麵。
Jack麵色凝重。
陸晉陽說的那些,他都聽到了,他眼神明顯是十分糾結,難以做出決定。
長久以來被人追著,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已是讓他對身邊的人失去了信任,再是低頭看看被自己敲暈了的薑淮,他似乎是思量了許久。
沒錯,這是自己當年親自接生的小生命,他的骨子裏依舊是流淌著一個身為醫生,以人為本的精神。
這麽長時間來,他一直都在後悔著自己當年做的決定,哪怕當初真的是沒有任何的選擇餘地。
也許……這都是報應。
Jack心底的那些憤憤不平,好像也在自我的安撫之中,慢慢消弭。
僵持不過十分鍾的時間,Jack終於還是動了動身體,隨後,抱著薑淮,從那個斜坡之後,站起身來。
沈淩越還真見到那個人從斜坡後麵出來,懷裏抱著一個小孩子,那小孩子暈過去了。
他拿手肘撞了一下陸晉陽,“行啊,還真被你說動了,還需要讓人上來嗎?”
陸晉陽剛要說什麽,本來隻有風聲的空氣之中,忽然傳來砰一聲,沉悶的聲響。
他的大腦幾乎是在一瞬間,繃緊了一根弦,隨後又啪一下,驟然斷裂。
其實陸晉陽是在第一時間就已分辨出來,那是消音的狙擊槍,不知是在什麽地方開的槍,這地方太過空曠,這人又是山頭,隔著不遠處還有幾個山頭,根本就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分辨出來,到底是在哪兒。
他意識到了不對勁,在沈淩越做出本能的要趴下去的動作的時候,他是第一時間,屏息,衝向了Jack。
沒錯。
中槍的人是Jack,可淮淮還在Jack的懷裏,剛剛那一槍,並沒有一槍擊中要害,Jack卻已是口吐鮮血,緩緩倒地。
陸晉陽衝過去的時候,第一時間先是把兒子抱在了懷裏,死死護住。
“Jack?”陸晉陽先是叫了一聲受傷的Jack,這才發現,子彈是中了他的腹部,所以流血不止。
他立刻轉頭看向了沈淩越,“快點過來,把人帶走!”
沈淩越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和陸晉陽不一樣,他對這些槍戰之類的,倒真是不太熟悉,這會兒其實是有些被震住了,但反應迅猛,很快就站起身來,跑向這邊。
陸晉陽第一時間把薑淮給了沈淩越,“把孩子先帶下去,讓下麵的人盡快去對麵山頭看一下,有人要殺Jack。”
“那你……”
“我不會有事!”陸晉陽語氣十分沉穩,“我兒子交給你的,幫我照顧好他,我感激你一輩子。”
沈淩越嘴角一抽,這一瞬間,真恨不得是有一種肩上千斤重擔的感覺。
他也知道,陸晉陽就這個節骨眼上,是寧可讓他自己出事,也絕對不能讓孩子有事的,所以不再墨跡什麽,抱著薑淮就朝著山腳下跑。
陸晉陽也不算是完全放心,但現在這個時候,他也沒得選擇,能確定剛剛開槍的人是衝著Jack,而不是他們這些人之中的任何一個,是因為這個人隻對Jack開槍了。
“你怎麽樣?”
陸晉陽看了一下他腹部的傷口,血流量十分大,再是不送醫院,也會有生命危險。
Jack卻是閉著眼睛,一聲不吭。
陸晉陽好像是明白了什麽,皺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剛剛開槍的人是誰?你知道?”
Jack依舊是無動於衷。
陸晉陽更是篤定,“你知道有人一直都在追著你,所以你才從美國躲到了中國?這些人是誰?是不是和我有關?”
他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還是比較可怕,但如果不朝著這個方向去想,其他的任何一個可能性,都不足以讓自己和這個素未蒙麵的Jack扯上關係。
除非就是意大利的那邊的勢力。
但中間的紐帶到底是什麽?
“Jack?”陸晉陽深吸了一口氣,剛要說什麽,卻是發現,他的後腦勺上,有一個紅點--
那是槍口對準他的標點。
這麽囂張!
看來剛剛那一槍,是故意的。
而現在,才是在警告著自己,對方隨時都可以取走他的性命。
陸晉陽眸光瞬間冷冽下來,看向Jack,“如果你什麽都不願意說,我也可以想辦法調查到,但你現在,如果還想要活著,就聽我說的做,OK?”
氣息已是十分虛弱的男人,這個時候才緩緩睜開眼來。
那雙藍色深邃的眸子裏,流淌著絕望。
陸晉陽心頭一緊。
Jack這個時候才開口人,聲音虛弱無比,“我不想活了,特別累。一直都在躲,本來以為自己可以躲掉,看來是我的太天真,他們的勢力太大了,隨時都可以要走我的命。陸晉陽,你要保護好薑,她是最無辜的人,無辜到被你牽扯進來這些黑暗的勢力之中。還有,當年我是MD森德醫院的醫生,孩子是我接生的,但當時其實,她是懷……”
“砰”--
又是一聲槍聲。
哪怕是消音。
但距離近在咫尺,腦袋被人打開花的那一瞬間,滾燙的鮮血兜頭蓋臉而來。
陸晉陽瞳仁緊縮。
眼睜睜看著,Jack倒在了自己的麵前,再無一線生機。
他的世界裏,都是血腥的味道。
卻是沒有任何的懼怕,隻是越發篤定了,這人就是故意的。
估計還會口語,所以知道Jack在說什麽,而最後那句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到底是什麽?
耍他玩,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