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身不由己
金潮島的碼頭上，法師學徒手執皮鞭，眼神淩厲地盯著半獸人奴工們在船隻上搬上搬下。
隻要半獸人們稍微偷懶一下，就是一頓皮鞭抽打過去。
被打的半獸人雖然疼痛難忍，但也隻是咬了咬牙，默默地忍受了一切。
這一切都被李昂看在眼裏，但他卻並沒有去阻止。
在船上的時候，他已經趁機觀察過這些半獸人了。
與肯羅哈格這種出身西北荒原，血統純正，擁有極強榮譽感的野蠻人雇傭兵不同。
這些皮膚暗紅，頭頂雙角的半獸人，大都是煉金術士的產物，體內或多或少都蘊含著惡魔的血脈。
他們基本上沒有同類意識，相互之間常常為了一口吃的，就互相爭鬥，互相算計。
雖然擁有比正常半獸人更強大的體魄，但卻在麵對法師學徒們手中帶有魔法力量的鞭子時，會變得如同綿羊一般軟弱可欺。
想要利用他們打勝仗，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事情。
“喂，我妹妹可是給你解圍了，難道你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嗎？”
看到李昂一直盯著半獸人們看個不停，琴有些不高興了，直接跑到了李昂的身邊，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
“謝謝。”李昂低下頭看著這個還不到自己膝蓋高的女孩，又看了看麵無表情的玲，嘴角扯了扯。
“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玲深深地看了李昂一眼，轉頭對埃裏克說道：
“給他戴上鐐銬吧。”
“這.……玲小姐，不合適吧？”埃裏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了看李昂高大的身材，對玲強顏歡笑道。
“有什麽不合適？”
玲瞟了一眼李昂，淡定地說道：“他不會反抗的。”
“你隻要應付好下麵的那個混血精靈，把他和其它的半獸人奴工一起送進金潮島就行了，其它的不用你管。”
“好，好，您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得到了確定的答複，埃裏克毫不猶豫地叫來了摩爾，指著李昂說道：
“給他帶上鐐銬，一起送到金石要塞。”
“是。”摩爾看著李昂聳了聳肩，伸出了雙手，嘴角不由得一抽，這麽配合，十有八九是要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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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上，正在帶人清點商品的艾蘭，看著埃裏克和摩爾帶著身上被鎖著鐐銬的李昂走了過來，臉色微變：
“他不是你們顧問的護衛嗎？”
“我們的顧問說這種連弩箭都擋不下的護衛，就是廢物，留在身邊也是浪費食物，所以讓我直接一起當作商品賣掉。”
埃裏克剛想從懷裏拿出錢袋去賄賂對方，卻猛地想起來了對方好像非常反感這種舉動，於是隻能停了下來，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掌。
“你們這些販賣人口的家夥，遲早會下地獄。”
艾蘭瞪了一眼埃裏克，冷冷地說道。
“欸嘿嘿，我是旅者之神的信徒，就算是死了，也會進入他的神國，地獄我估計是不用去了。”
埃裏克從脖頸處拿出了一根鑲嵌著有著一雙翅膀的黃金之眼護符，得意洋洋道。
一般的法師，都會信仰智慧之神塞南，亦或者是黑暗與亡靈女神奈芙緹絲。
因為他們或可啟迪智慧，提升魔法技能，或可增加法師的法力。
但冰霧花商會的法師不同。
為了獲得在多國自由貿易的資格，商會的法師會選擇信仰【旅者之神弗雷】。
這位神靈是商人和旅行者的保護神，同時也是【舞樂之神莎莉雅】的丈夫。
【舞樂之神莎莉雅】在沙夏帝國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堪比天空之神挪亞。
所以連最排斥異教徒的獅鷲王國，都會選擇忍讓與【舞樂之神】相關的神職者和信徒在本國活動。
“艾蘭大人，貨物您也檢查完了，不知道能不能帶我去見見雷昂納多將軍，商討一下這批貨物的價格？”
看到艾蘭陷入沉默，埃裏克趕緊說道。
“這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如果對商品的價格有疑問，你可以向軍需官卡茲克。”艾蘭開出一張單據，麵無表情地說道。
“艾蘭大人，我們剛得罪了他！”埃裏克哀嚎道：
“他會趁機把我們的貨物全部吞下的。”
“要我幫忙也可以，把他交給我！”艾蘭指著李昂，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好。”埃裏克看了一眼李昂，又看了看似乎有些油鹽不進的艾蘭，咬了咬牙，點頭同意。
相比於被卡茲克那個吸血鬼吸血，他寧願出賣李昂，換取艾蘭的幫助。
至於艾蘭要走李昂，是想要幹什麽，他才不在意呢。
隻要賣掉所有的商品，他馬上就帶著所有人離開這個讓人渾身不舒服的地方。
“把他的鐐銬給我解開。”艾蘭指著李昂手腳上的鐐銬說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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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了手下護送著埃裏克前去金石要塞，艾蘭就獨自帶著李昂穿過了軍營。
一路上，不停地有瓦斯提亞士兵對兩人指指點點，甚至發出嘲笑聲。
“這個白癡又從那些奴隸商人那裏買半獸人了。”
“哼，他那點薪資，早就為了養那些廢物被糟蹋的差不多了。”
“對啊，要不是雷昂納多將軍看他可憐，每個月給他多分一些補給，他和他手下的那些雜種，早就餓死了……”
“這家夥和他救下的那些雜種，就應該被趕走！”
“不用理會他們。”
看了一眼李昂眼中的怒火，艾蘭拍了拍李昂的小腿，臉上帶著無所謂的笑容。
“你難道就一點不生氣嗎？”
“早就習慣了，他們辱罵我，我又不會損失什麽，但如果動手了，就會給他們找我麻煩的借口。”
艾蘭一邊說著，一邊帶著李昂穿過了軍營，來到了港口五公裏之外的一處村莊。
與莊重森嚴的港口不一樣，這裏蕭條而破舊，就連房子都是以石頭和木頭堆砌而成，仿佛隻要一名孩童輕輕一推，就會立刻倒塌。
一路走來，不停地有異族孩童和半獸人向艾蘭打著招呼。
李昂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發自內心地尊重他。
“他們是？”李昂有些看著那些正盯著烤蘑菇流口水的孩童，還有正在處理野菜的半獸人，表情有些怪異。
那些孩子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飛人的特征。
或是紅色的皮膚，或是魔鬼一樣的角，或是藍色的鱗片和黑色的羽翼等等。
並不像是半精靈亦或者是瓦斯提亞人的後裔。
“他們是我救下的一些半獸人奴工和島上原著民的後裔。”艾蘭沉默了一會兒，苦笑著說道:
“當年塞壬女妖一族戰敗的時候，不少鮫人和鷹身女妖選擇了投降。”
“我好像沒有看見他們的母親。”李昂忍不住說道。
“.……”艾蘭垂下了頭，眼中出現了一絲愧疚，歎了口氣道：
“十年前，海盜女王聯合了塞壬女妖一族，向這裏發動了奇襲。”
“島上一部分不安分的鮫人和鷹身女妖打算與他們裏應外合，卻被一些半獸人奴工給出賣了。”
“瓦斯提亞人將告密的半獸人奴工提拔為各個礦洞的監工，而那些鮫人和演員則全部被坑殺。”
“原本有著近萬鮫人和鷹身女妖的金潮島，現在隻剩下了這些孩童。”
李昂心中一驚，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維摩娜她們在提到瓦斯提亞人的時候，都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感情這些家夥曾經屠殺過上萬的無辜者。
“你把我從埃裏克那裏要來，到底是想幹什麽？”李昂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艾蘭。
“你的實力很強，且擁有一顆守護的心，與那些血脈駁雜的半獸人不一樣，我希望你能夠幫助我保護這些無辜的孩子免受傷害。”
艾蘭仰頭看向了李昂，眼神清澈而明亮，仿佛深處黑暗之中，也依然熠熠生輝的明珠。
看著艾蘭懇求的目光，李昂心頭一震。
他原本以為這個混血精靈，應該已經和瓦斯提亞人同流合汙，但沒想到他在這個複雜的環境中，依然勉強保持著本心。
這讓李昂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敬意：
“你既然看不慣這裏，為什麽不選擇幫助塞壬女妖和海盜女王，推翻瓦斯提亞人，解放這裏的人？”
“有時候，人不是為自己而活，我也一樣。”艾蘭苦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