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歸來

  大雪飛揚,西域的京都中全然一片縞素。


  家家戶戶皆都披麻戴孝,但凡屋前,都點上了一兩盞白燈籠。


  “鍾離辰,你可想好了?”


  幾片雪花透過殿門的縫隙吹落進來,不消半刻,便消融成了雪水。


  攏緊了身上的披風,鍾離辰未發一詞。


  “罷了。”蘇冶歎了口氣。


  金燦燦的牌子在空中劃過,留下一道優美的弧線。


  雲瑤

  蘇陌手中緊緊地拽著封信紙,紅唇輕抿,“秦煜,我想我可能要先回一趟西域。”


  “啊?”正仰躺在床上往自己嘴裏丟果子的秦煜嘴猛地一張,被滑進的果子兀自嗆了一下。


  “咳咳、咳咳,你、你說什麽?”秦煜翻身下床,踱步到蘇陌身後。


  “鍾離辰出事了。”蘇陌輕描淡寫地睨了眼秦煜,鬆開了掌中緊拽著的信紙。


  秦煜接過那張短幅信紙,隻掃了一眼,毅然道“我隨你一起。”


  蘇陌輕笑著點頭。“再此之前,我還須得找師父要來一物。”


  大雪紛揚,遮蓋了天地萬物。


  一方黑白旌旗高高豎起,與這素日裏輝煌的宮宇格格不入。


  遠處,幽怨的低泣聲聲傳來,穿過了樓台水榭,穿過了嶙峋怪石,直達那個男人的心畔。


  “噠、噠、噠”不緊不徐的馬蹄聲悄然逼近。


  “皇上,時辰已到。”


  深棕色的棺木前,或立或跪著眾人,放眼看去,烏壓壓的都是人。


  幾片香紙飄過,帶來一抹焚盡後的煙灰。


  樂帝神色不明地站在棺前,細細看著棺中女子。


  良久,闔上眼,道“蓋棺。”


  周遭又是一聲唱諾。


  冗雜的經文伴著嫋嫋梵香響徹整座殿宇。


  隨著棺木漸漸掩上,女子的容顏也漸漸隨之覆蓋。


  周圍是大小妃嬪的低低哭泣之聲夾雜著虔誠的梵音。


  樂帝終是不忍地別過臉去。


  “咻!”厲聲傳來,一隻黑木箭矢破空而來,直直地射向正在蓋著棺板的侍從。


  “啊!”侍從應聲倒地。


  鮮血,染紅了漆棕的棺木。


  眾人此時方才驚覺,伴著女眷的尖叫,樂帝陳怒的吼聲,此時的大堂早已亂成一團。


  掛於堂前的白色素絹被人於慌亂中踩下,泥濘的腳印遍布於上。


  盞盞燃著的長明燭也應聲落地,摔滅了長明的燭光。


  在這慌亂之中,唯有一人,麵色無常。


  鍾離辰放下手中持著的金色長弓,緩緩地移步走向靈前。


  那裏,有他此行的終點。


  墨色長靴浸染了血跡,踏在白色絹素上,猶如冬日裏綻放的紅梅,妖豔,冷冽。


  “逆子!你這是想要造反嗎!”樂帝看到同樣一身素白的鍾離辰,先是一怔,繼而勃然大怒地清喝道。


  鍾離辰並未顧忌盛怒中的樂帝,他隻知,還有人在等著他。


  “你給朕站住!”


  樂帝怒不可遏地隨手抄起一旁案擊上擺放著的香爐,朝鍾離辰摔去。


  “哐啷……”香爐被擋了下來,在地上咕嚕咕嚕地滾了幾圈。


  “你!你們!”樂帝的瞳孔徑自放大,眼中全然是驚恐神色。


  “好久不見啊,叔叔。”一襲天藍色錦袍的蘇冶輕笑著迎上了樂帝的打量。


  “你、你還活著……”


  樂帝慌張地就朝殿門外衝去,奈何,隻跑了一兩步就跌撞著退了回來。


  門外,是烏壓壓的鐵騎。


  “難得今日有這大好的時機,不如我們叔侄二人好好地聚聚,啊?”蘇冶步步逼近,嘴角的弧度愈發上翹。


  他等這一日可是等了好久。


  樂帝慌不擇路,直至走到一個死角“不、不!”


  看著麵前皇帝威儀全無的樂帝,蘇冶的眼底揚起嗜血的光芒。


  樂帝環視著周圍,見全是蘇冶帶來的兵馬,雙腿早已軟酸。


  “太子!太子!救朕,快救朕!”餘光,掃過殿內眾人,停留在了鍾離辰身上。


  鍾離辰卻是充耳不聞,他的目光,隻為眼前的女子所停留。


  “嗬。”蘇冶兀自輕笑。“叔叔,這次的行動可是您的太子發動的呢。”


  樂帝的臉上瞬地失了色彩,口中呐呐言道“你們會遭報應的,你們會遭報應的!”


  蘇冶這會子卻是連笑都懶地再笑,直接吩咐手下的人將其捆好拎走。


  一晃,又是兩日。


  “誒!我說你能少喝點嘛?”蘇冶皺著眉攔下了鍾離辰手中的酒杯。


  這兩天裏,他整日裏忙著收拾攤子,整頓內外官員,順便告昭天下,準備幾日後的新皇登基儀式。


  到是鍾離辰,自從抱回青蓮的屍身後,就一直坐在後院,整日裏借酒消愁。


  他勸過,也罵過,但始終未見成效。


  “主子,青蓮此去恐無歸期,還望主子……好好照看自己。”


  少年往昔,鮮衣怒馬,笑傲江湖。


  惘然間,那一身青衣的女子就站在那川江南煙雨中,溫婉地笑著。


  “蓮兒……”一聲低吟自他的唇畔溢出。


  蘇冶自是聽到了那聲呼喚,認命地歎了口氣。


  “十日後,就是登基大典,你好好準備準備。”


  鍾離辰卻是沉沉睡去了。


  在他的夢裏,他又見到了那抹青色倩影。


  “主子,這次行動非同小可,要不……”青色的身影模糊地站在他的肩旁,細細地替他研著墨。


  鍾離辰筆下一頓,暈開了點點字跡。


  “讓我再仔細想想。”


  “主子,青蓮自幼追隨主子。這一趟,還是青蓮去吧。”記憶中的女子總像那天邊的一縷清風,溫和舒適,讓人不自覺地沉溺在她的溫柔之中。


  “主子,放心吧,青蓮定會完成任務。”她的嘴角噙著抹恬適的笑意。


  哪怕知道自己不日就要被送往宮中,她還是依舊的從容淡定。


  鍾離辰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緊,揚聲道“你等我五年,五年後,我定接你回來!”


  少年時的意氣,總讓他認為,前方的路雖充滿坎坷和崎嶇,他卻是能安好地抵達終點。


  但是,他已不是少年,她也不是往日無慮的少女。


  “好。”女子含淚笑了。


  五年過去了,他是接她回來了。隻是,她已經看不到了。


  十日後,新皇登基。


  十日前,這片殿宇還是被白絹與鮮血所籠罩,十日後,這裏卻又重新煥發了生機。


  鍾離辰乘著轎攆,一路享受著周圍百姓的高歌頌德與官員層出不窮的奉承。


  “陛下。”負責這次禮儀的官員一路小跑著來到轎前,“祭台到了。”


  桃花眼上盡是自成威嚴,擺了擺明黃袖袍,走下了轎攆。


  耳畔,響起莊重的祭詞,他閉了閉眼。


  眼前不再是巍峨聳立的祭台,而是一片青鬆茂密的竹林。


  女子身著綠色薄衫淺笑盈盈地望著他。


  “蓮兒……”他伸出手,想再去觸摸一番她的臉。


  “陛下?陛下?”身旁,禮儀官的催促急切。


  鍾離辰怔然回神,接過了遞來的玉璽。


  刺眼的陽光對著眼睛直直射下,鍾離辰眯了眯眼,一陣酸痛。


  他想,他怕是要哭了。


  底下是眾朝臣山呼萬歲的聲音。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大的祭台後,兩道並肩而立的身影若隱若現。


  “小陌兒?”


  似是看出了蘇陌眼底的複雜,秦煜輕輕地喚了聲。


  “現在離祭典結束還有段時間,我們先去找蘇冶。”


  蘇陌握緊了身側人的手,歪過腦袋看向秦煜。


  秦煜喉結滾動,應道“好。”


  天大地大,媳婦最大。


  但,一到了蘇冶那,秦煜才知道自己方才說的話有多麽錯誤。


  “妹啊!”蘇陌前腳方方落地,就見一道湖藍色的身影若離弦之箭般朝她撲來。


  蘇陌的嘴角狠狠一抽,閃身躲避。


  於是……


  “誒,妹啊,多日不見,你的腰怎麽粗、粗了許多……”


  蘇冶一抬頭,就見秦煜鐵青著張臉,露著一口大白牙,冷颼颼地看著他。


  “嗬,妹、妹夫好。”


  “蘇少主好。”秦煜露著口白牙,微笑地回以禮貌。


  半刻鍾後

  “說吧,二貨,鍾離辰倒底是怎麽一回事。”蘇陌好整以暇地枕著腿,翹著腦袋斜看著蘇冶。


  她們這才離開了一個月不到,這整個西域還就翻了天了。


  窗外的雪早已停了,暖融融的陽光直直地照進屋內,平添分暖意。


  “其實青蓮她也不是不能救活。”


  蘇陌飲了口茶,在蘇冶兩百瓦目光的注視下緩緩地放下茶盞。


  “你說什麽!蓮兒她還有救!”說話間,一道明黃色的身影闖入眾人視線。


  “鍾離辰……”蘇陌看清了來人,有些不大適應地叫道。


  往日那個風流翩翩,不識人事的貴公子今日卻成了高居主位,掌管萬千人生死的帝王。


  “陌陌,蓮兒她是不是還有救?”隨著鍾離辰晃動的身形,今早梳理好的發冠有了微微的淩亂。


  秦煜劍眉微顰,攔在了蘇陌身前。


  鍾離辰這才意識打自己的失態,忙刹住身形,扯出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蘇陌歎了口氣,敲了敲他的燙金發冠,“收起你的笑,看的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有,搬張椅子坐下。”


  這麽大的明晃晃一坨杵在她身邊,總歸有些不適。


  鍾離辰聽話地收起笑容,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


  話說其他學校還在放秋假,我們學校竟是要軍訓、軍訓!

  emmmm

  仿佛看到我的床在離我而去………


  接下來我的碼字時間又要大大的減少了,不過偶是不會放棄更新滴(>^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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