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祭祀
司陵凡沒有應聲，啟了啟唇，始終卻未能說些什麽。
蘇陌看見了司陵凡眼底的複雜神色，寬慰了幾句“放心吧，不是什麽天災人禍的大事。”
司陵凡的眼神更加鬱卒了。
不止是他，連帶著一旁的仲叔等人眼神也變得很微妙。
“仲叔，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蘇陌有些不解地指著臉看向仲叔。
仲叔很實誠地點了點頭“沒、沒有。”
“那為何你們都這般盯著我看？”蘇陌直截了當地戳穿了。
仲叔和那一群漢子的臉上俱是一紅。
好羞澀，偷看大小姐被發現了。
就在眾人支唔著不知從何解釋的時候，一聲爽利輕笑自半空中響起。
“好了，陌兒，你也別為難他們了。”
蘇陌被這聲音驚地猛地抬頭。
一隻碩大的白色巨鳥遮蔽了半天天空，而在其上，正穩穩地站著一名女子。
輕紗覆麵，不見其容，卻聞其聲。
“是你！”
悵然間，蘇陌驚呼出口。
那畫卷上的女子。
仲叔等人的臉色難看了幾分，這大小姐是當真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誰嗎？
女子卻並未計較蘇陌的失禮，語氣反而較之方才更為柔和。
“陌兒還記得我。”話語裏，透著些許欣慰。
蘇陌不知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不冷不熱地應道“自然。”
“那想必陌兒一定還記得桑吧。”女子盈盈淺笑，撫了撫座下白鳥光滑的毛發。
蘇陌的神色開始發沉“你是誰？”
在與她的每一句交談中，蘇陌總能感受到那與生俱來的熟悉感，但又絕不是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
一旁的仲叔實在看不下去了，三步並作兩步邁到蘇陌跟前。
“哎喲，我的大小姐，那是您的生母，也是雲瑤的城主啊。”
聽到這句話的蘇陌，內心是震驚的。
老娘孑然一身過了數千年，你丫的竟然突然跑出來告訴說這個目測年齡隻有三十好幾的女人是我的生母。
於是，處於暈乎乎的蘇陌張口問了個傻到家的問題“你真的是……”
周圍的空氣似乎因著蘇陌這個問題凝固住了，萬籟俱靜，就連那雪花也開始飄的有藝術感起來了。
在經過短暫的幾秒安靜後，女子笑眯眯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不是。”
“啊？”這下子不僅是仲叔等人，連司陵凡也感到了困惑。
甚至連小綠也感到了戲弄。
你說你不是主人的生母，那你方才那番即將與失散多年的親女兒相會的感情戲碼是怎麽回事？
騙取偶滴眼淚嘛？哭唧唧！
唯獨秦煜稍正常些，未覺有什麽不對。
隻是，讓他疑惑的是，這女子的身上竟是讓他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到底是誰呢？
或許是秦煜的視線過於火熱，女子隨即注意到了秦煜的存在。
瞳孔微微縮起，笑問“陌兒，這可是你的小情人？”
秦煜不可遏製地捏起了拳。
小情人！小！
爺哪裏小了，爺已經成年了好伐。
這是赤裸裸的侮辱和歧視。
秦煜的牙後槽被咬的嘎嘎作響，一回頭。
“小陌兒，她嫌我小……”
俊俏的劍眉皺縮成一團，深黑色的瞳仁忽閃著淚光。欲說還休地指著那女子，喋喋控訴道。
蘇陌向上翻了翻白眼，不予理會。
這男人，還玩上癮了是吧。
看著眼前男女的互動，女子又是一陣輕笑出聲。
“罷了罷了，都進去吧。”好一會，女子才笑喘過氣來，對著下方的人揮手示意道。
“是。”仲叔應了聲，領著那群玻璃心盡碎的侍女轉身離去。
至於那些漢子，也自知自覺地收起被自己驚掉的下巴，尾隨在最後。
“你們可要隨我一塊進城？”女子催動著白色巨鳥緩緩落地，定定地看著蘇陌和秦煜。
“嗯。”蘇陌晗首，眼中惡趣味閃現。
桑的心底沒來由的一慌。
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應該不記得它了吧，應該不記得吧……
這麽一想，桑頓時來了自信，昂起腦袋意氣風發地俯視著蘇陌。
蘇陌對上桑的視線，勾唇一笑。
雪白的羽翅在空中振動，忽上忽下。蘇陌偕著秦煜坐在女子身旁，目不斜視地望著遠方。
至於小綠和司陵凡，各占據一邊坐在二人身後。
一路上，寂寥無聲，唯有桑煽動翅膀產生的簌簌聲。
然，一句話打破了寧靜。“陌兒，這些年過的可還好？”
蘇陌收回視線，定睛望著她“你究竟是誰？”
語氣平淡無奇，更無喜。
但隻有靠近她坐著的秦煜發現她輕顫的指尖。
女子並未回答，就這般深深地凝視著蘇陌，似要將她從頭到腳，從內到外好好地仔仔細細地看一遍，然後烙進心裏。
蘇陌指尖顫動的更為劇烈。
秦煜不動聲色地握住了那隻手，對上女子的眼睛。
“敢問前輩姓氏？”
女子掀著眼皮，打量了秦煜一眼。
“我生在雲瑤，你說呢？”
話裏並無方才對蘇陌那般的熱枕。
秦煜被堵了一道，也不再繼續追問。換了個話題談了起來。
“前輩既是出生在雲瑤，那想必對雲瑤的往事十分了解吧。”秦煜的眼睛笑眯成一條縫，露出一口白牙。
女子輕哼聲，算作回應。
“那前輩可知千年前的曆史？”秦煜的笑意愈發開裂，蘇陌的手指卻顫地更厲害。
女子的笑意收了起來，警惕地看著秦煜“略懂。”
“哦？那不知道前輩是否可記得雲瑤的來曆呢？”
這下不止蘇陌，連著在半空中正飛的暢意的桑也是一抖，差點沒把坐在隊伍末尾的小綠甩下去。
女子突兀地站起身，眼神銳利。
“你恢複記憶了。”
話裏沒有質疑，隻有篤定。
秦煜麵色如常地牽著蘇陌緩緩站起，目中含笑地看著女子。
“好久不見啊，祭祀大人。”
蘇陌也是渾身戰栗地輕喊“師父。”
女子苦笑著扯掉了臉上的麵紗。“這麽多年了，這麽多年了！你們還是走到一起。”
“師父……”蘇陌看著女子痛苦的樣子，張嘴想解釋什麽，但卻隻喊出了師父二字。
“槐語，我尊你為小陌兒師父，才喊你聲大人。”秦煜看著蘇陌內疚的樣子。眉頭緊鎖，抿著唇不悅地看向女子。
“嗬！”槐語輕笑，“千年的時光，你的性子還是老樣子啊。”
秦煜斜了眉，頗為不屑地回道“是老樣子又如何，隻要小陌兒喜歡就好。”
話落，還不待幾人反應，秦煜吧唧一口就親了上去。
“你！”槐語氣極，用手指著秦煜怒瞪。
“我如何？”秦煜囂張地摟著蘇陌，挑釁地看著槐語。
“千年前，你們奪不走。千年後，你們奪不走！”
蘇陌默默地看著被秦煜氣的跳腳的師父，伸手推了秦煜一把。
秦煜哼了哼，沒再說話。
女子歎了口氣，慈愛地望著蘇陌“陌兒，你當真想好了嗎？這些年來，祭祀的人選一直由我暫任。你若是回來，祭祀的人選依舊還是你。”
“師父，我……”蘇陌不忍地望著麵前慈祥的女子，不知該作何回答。
“槐語，你想也別想我的小陌兒回去給你們那什麽勞什子神界賣命，累死累活還沒薪酬拿。倒不如我這兒安穩，由我伺候她。”秦煜看著蘇陌的動搖，對著槐語就是一陣喊叫。
“你？”槐語極為不屑地輕嗤聲。“若不是你，陌兒會遭這麽多劫難嗎？”
秦煜一噎，千年前的事，的確是因他而起，他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槐語話鋒一轉，麵帶柔和笑意對著蘇陌。“陌兒，可想好了，若是想好了，我現在就可以帶你返回神界。”
秦煜聽的槐語這麽一說，瞬時就急了。
“師父，我想好了。”蘇陌抬起頭來的堅定地望向槐語。
“我要留在這兒，這兒還有事情等著我去解決。”
聞言，槐語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失落。“我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麽，這燭陰確實是個大麻煩。”
說完，有些無力地搖了搖頭。
反倒是秦煜，眉飛色舞，就差沒當場高歌一曲來嘚瑟嘚瑟。
“師父放心，等事情解決完之後，我會回去看您的。”蘇陌不忍看自家師父失落的樣子，當即對著槐語鄭重其事地保證道。
“嗯。”對著麵前眉眼精致，神采奕奕的蘇陌，槐語內心百感交集。這畢竟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說什麽也不能不疼惜。
“對了！”蘇陌像是記起了什麽，兀自叫了起來。
“小綠和哥哥他們兩個呢？剛才都沒見他們兩個。”邊說話，蘇陌邊回頭探尋。
方才說的太認真，連身後還有兩個人都遺忘了。別是掉下去了才好。
待見兩個人安好無虞地坐著，似是沒注意到這邊。蘇陌又一陣發惑。
秦煜好笑地解釋道“在我們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已經在我們周圍布下了一層結界。
“唔。”蘇陌難得乖巧地點點頭。
槐語也覺一陣好笑。點了點蘇陌額頭道“千年過了，你竟是連在神界所學的都忘了。”
蘇陌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辯解道“我這不是太專注了嘛，都忘記探查周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