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小綠
蘇陌不再說話，回頭深深地望了眼依舊倒地昏睡的荀淺。
“王爺。”藍衣公子態度恭謹地走在前麵，時不時地解釋一兩句。
“嗯。”秦煜掃了眼兩側恭敬站立的美人。至始至終，那張鬼斧刀削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
就連四周那些形形色色的美人也混不在意，仿佛他看到的不過是幾座會動的雕塑罷了。
“不……不好了！”就在秦煜提腳準備踏上第一階樓梯時，一身著粉色衣裙的女子哆嗦著身子朝著秦煜橫撞而來，眼看著就要跌如秦煜懷中。那女子猛地抬頭，直勾勾地對上了秦煜那冰冽刺骨的視線。
女子的眼睛長的是極美，隻可惜眼底那幾分暗含的算計毀了這份出靈。
藍衣公子冷著臉，剛想出聲嗬斥。卻見眼前黑影一閃，然後便是一聲巨響……
一坨不明形狀的物體正抽搐著身子在地上輕微顫動。
“那……那是芳雨？”站在那坨物體旁邊的女子顯然是被嚇了一跳。尖叫著躲往一旁。唯有一個膽子大點的女子期期艾艾地道了句。
其他女子聞言，像是猛然驚醒般，齊齊變了臉色。
這芳雨也算是醉紅塵中的有名人物了。要才有才，姿貌也算是上乘。一直以來，不都是被往來客人捧在手心裏好吃好喝地哄著，哪像今天一樣……
“驚擾了貴客，就算是她當場死了。”藍衣公子沉著臉，來回掃視著臉色各異的眾人，緩緩接道“也不為過。”
藍衣公子這話一出，便是決定了這芳雨日後的生死。
那些美人美則美矣，卻從未直麵過如此大的場麵。當下腿一抖，參差不齊地跪倒在地，口中唱諾不一，卻無一不是為自己表忠心，表明自己絕無二心。
“絕塵，將那女子掐醒，本王有事問她。”秦煜一手搭著扶欄，不知在想寫什麽。
“是。”那被喚作絕塵的手腳倒也利索。沒一會兒功夫就把那芳雨給弄醒了。提溜著衣領將其扔到了距秦煜一尺外的腳下。
此時的芳雨因著臉朝地被秦煜摔在地上，此刻那張姣好的麵容已是殘破不堪。兩管鼻血順著她那被壓塌的鼻子斜斜地流了下來。就連那額頭，也青青紫紫地腫起一大塊。
至於那嘴角，也豁了，幾粒帶血牙齒正散散地掉落在她的腳下。
“本王問你，你方才在害怕著什麽？”看著眼前抖的跟鵪鶉似的女人，秦煜嫌惡地皺了皺眉。
這般女子，哪怕是多看一眼，都是髒了他的眼。
那女子顫抖著身子跪伏於地，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倒是眼淚流了不少。
秦煜的眉鎖的更緊了。
這醉紅塵他已命人死死把守住了，別說是人，就連隻蚊子，也飛不出去。
但蘇陌的本事他也見識過，若是她有心藏匿，恐怕他此番尋找，也得費一番功夫。
而現下這女人竟是慌慌跑來，想必定是目睹了些事。
“說！”秦煜的聲音一厲，掌下的扶欄應聲而碎。
碎石屑紛紛揚揚鋪灑了一地，有些甚至吹落到芳雨的臉上。
冰冷的觸感在一瞬就貼上了她的額頭。芳雨身子一抖，對上了秦煜那道深不可見的目光。
“我……我方才奉媽媽的命令，去通知那些天字房的姐妹們下來，說……說是迎接貴客。”女子哆嗦著舌頭好不容易說完了整段話。
“說重點。”卻不想身後的絕塵一聲厲喝，嚇得她，又抖了幾抖。
“然……然後我……就看、看到一號房的荀、荀淺倒、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芳雨似是受了極大的驚嚇，剛說完這句話，就身子癱軟地倒下了。
“荀淺？”秦煜輕聲念著這名字。這名字，有點耳熟。
“王爺，荀淺是您安插在醉紅塵的眼線。”見秦煜詢問地望向自己，絕塵畢恭畢敬地替自家王爺解答疑惑。
“隨本王前去看看。”秦煜的手中正緊緊握著枚小巧的玉石。
若是他安排的人，那身手定是差不到哪裏去，而現在卻被人輕易撂倒……
不由得，秦煜那握著玉石的手緊了幾分。
方方踏進門，迎麵而來的就是濃鬱的酒氣，以及輕淺的清香。
是她！
秦煜閉著眼，深吸了口氣，隨即就分辨出那香的主人。
抑製住內心的激動。秦煜一個劍步衝進了房間。四下搜尋無果後，他將視線定格在了大開的落地窗上。
“給本王包圍整個涼都，挨家挨戶地搜。”對著身後之人擺了擺手，吩咐道。
“王爺，那這荀淺呢？”絕塵早已探測過她的脈搏。隻是中了少許的迷藥罷了，並無什麽大礙。
“沒死就帶回去。”涼薄的聲音一如方才在大廳中審問般冷心冷情。
這世上，怕是沒有什麽東西能入他的眼了。
絕塵應了聲，走到荀淺麵前，扯起她的一隻胳膊搭在肩上。
“等等。”就在絕塵扶著荀淺準備踏出房門之際，秦煜忽地大聲喝到。
“王爺？”絕塵不明所以地收回了那隻已踏出房門的腳。
“將人放下。”那張俊秀的臉上雖還是刺骨的冷冽，但絕塵竟奇跡般地覺得那座萬年冰山似乎有了一絲瓦解。
是他的錯覺嗎？絕塵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想要再細細觀察之時，卻感覺到後頸一涼。
忍不住哆嗦了下身子，顫顫巍巍地抬起頭，在顫顫巍巍地叫了聲“王爺。”
“人留下。”秦煜此時的注意力早已全部被絕塵肩上的人所吸引了。
“那王爺，我呢？”絕塵話剛脫口，就悔了，不由得想抽自己幾巴掌。他這不是嘴賤是什麽。
“你？”秦煜聞言，劍眉一皺，似是在思考著一件頗為嚴肅的大事。“聽絕影說王府最近因為大婚的事需要多方修繕。”
“王、王爺。”絕塵苦巴著張臉，可憐兮兮地叫著。
誰不知道這修繕王府聽起來簡單，但事實上……大小事宜自己要全盤接手，還得做到精致美觀，沒有一絲紕漏。
這種活，本適合心思細膩的女人。可奈何，全王府除了浣洗苑中的那幾個婆子，怕是再沒了其他雌性生物。
再加上他本就性情爽朗，最煩這等差事了。此刻秦煜剛吩咐下去，他就知道自己定是要遭殃了。
果然，王爺麵前，還是高冷點的好。像他這種話嘮，注定沒有生存之地……
“還不去！”見眼前的人還呆愣在原地沒有動彈，甚至那手還攬著荀淺的肩。秦煜劍眉一挑，心下湧過難以言喻的……酸澀。
發現秦煜眼神的古怪，絕塵意會地放下荀淺。腦中思緒輾轉翩飛。
王爺他這是……要出牆了？
“小陌兒。”待廂房的門完全掩上了，腳步聲也遠了，秦煜才收起臉上的刺骨寒意，喃喃低聲道。
手不由自主地攬緊了懷中的人。
“放開。”秦煜懷中的人不知幾時睜開了眼。
傾世風華，也不過如此。
“小陌兒，真的是你！”秦煜的眼裏滿含著難以置信的驚喜。
“放開！”此刻的蘇陌已拽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語氣森然。
蘇陌的掙了掙手，卻發現自己絲毫掙脫不了秦煜的桎梏，臉色不由地變了幾分。
這男人，幾日不見，進步竟是如此的神速。
“不要。”秦煜別開腦袋，神情略顯挫敗。
小陌兒這是討厭他嗎？
“秦王爺，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的未婚妻現在可能已在秦王府等著你了。”蘇陌嗤聲冷笑，語氣暗含嘲諷。
“小陌兒可是在吃醋？”似是察覺到蘇陌麵色的稍變，秦煜扳過蘇陌的臉，逼著她與之對視。
“秦煜。”蘇陌的眼神更是冷上幾分。“尚書府大小姐德才兼備，最重要的是她傾心於你。”
蘇陌話裏的大致意思為：尚書府大小姐蕭雨煙身材樣貌皆是上等，且才華橫溢。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願意被秦煜這個情獸推倒。
“我不要她，我隻要小陌兒。”秦煜的眼角上挑，渾身上下散發著餮足。
小陌兒果然是在生氣他要娶簫雨煙的事。
看來那老頭誠不欺他。
“小綠。”蘇陌翻了個白眼，懶得在與眼前的男人計較，直接將小綠喚了出來。
一道盈淺綠光閃過，身著青色羅裙的女子出現在了秦煜身後。
“放開主人！”小綠在空間裏偷聽了兩人的談話這麽久，自是知道發生了什麽。現下更是卯足了勁想要給秦煜一個“慘痛”的教訓。
頃刻間，數條成年人手臂般粗大的綠藤自房間的地板上破地而出。磚塊碎石灑落了一地。
秦煜微微側了側頭，輕笑。“小陌兒，這是隻靈獸吧。”
蘇陌自方才起，就一直閉著眼。索性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現在聽秦煜一說，蘇陌不由得眼皮子一顫。
“混蛋，快……是你！”小綠正橫著張臉，欲好好收拾秦煜一番。卻在看見那張熟悉的側臉時，怔了神，失了言。
“你害了主人一次還不夠嗎！還要再害她第二次嗎！”那個素來溫婉似水的綠衣美人在這一刻阧然像變了另一個人。
蘇陌從未見過小綠生這麽大的氣，因為在她心裏，小綠永遠是個單純的，長不大的孩子。縱然平時有什麽，也隻是小打小鬧，卻從未動過殺意。而這一次，她分明在小綠的身上看到了濃厚的刹氣，就像那些在沙場廝伐多年的將士，果斷，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