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滔天
宮顥軒苦笑不語,掏出塊帕子遞了過去。
蘇陌不客氣地接過,擦了擦手,隨即又扔還給宮顥軒。
這人,鬼鬼祟祟地跟了她一路,還以為她當真沒發現他。
“阿陌,我……”宮顥軒接回了帕子,張了張嘴,似要說些什麽,卻被蘇陌一個手勢製止了。
她可是還要去東臨辦正事的,沒那麽多時間陪這個人在這嘮嗑。
“現下北池內部動蕩不安,你身為太子,不應該主持大局嗎?”蘇陌睨了眼宮顥軒,腳下的步子陡然加快。擦著那素白的外袍疾走而過。
“我……我不放心。”躊蹴了片刻,宮顥軒飛身追上了蘇陌。擋在她麵前,細聲道。
蘇陌止住了步子,雙手抱胸,嘴角輕挽,好整以暇地端看著宮顥軒。
她與他,充其量不過是救命之恩。她救了他一命,他代她照看一個月的小賤。本該是是扯平了,熟料這人竟是在傷好後整日纏著她,說是不放心她。
“阿陌,讓我隨你去東臨。”良久,宮顥軒似是下定了決心。抬眼,堅定地望著蘇陌。
那秦煜,不久前還說自己癡心於阿陌,沒想到是,他竟是這麽快就變心了,還要另娶他人。現下阿陌心裏定是不好受吧。
宮顥軒暗自在心底思索了陣,覺得這件事正是他追回蘇陌的好時機。趁著蘇陌對秦煜死心,他也好一舉將他從蘇陌的心裏排擠出去,換他來照顧蘇陌。
不知不覺,宮顥軒竟是設想良多,臉上也多了抹不易覺察的微笑。活脫脫就個二百五。
蘇陌挑了挑眉。這人,是想到什麽好事了,笑的如此……蕩漾。
聳聳肩,無視掉那心懷蕩漾的某人,蘇陌抱著胸繼續向前走去。
“你、說、什、麽!”寬大的黑木漆書桌前,一黑衣男子死死地握著手中的信報,咬牙切齒道。
“回……回王爺,屬下確實在青城見到過北池太子和王爺口中所述的女子走在一起。”絕影恭身半跪於地,拭了拭額間冷汗,暗道:王爺今日脾氣愈發的大了,就跟早更了似的。
“該死的!”秦煜低低咒罵了聲。
千算萬算,竟是把這個禍害給算漏了。希望他不要壞了他的計劃才好。
“王爺,尚書府大小姐求見。”沉思間,一侍衛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抱拳稟告道。
“叫她滾!”聞言,秦煜心中更是怒氣翻湧,當即一錘板案,怒聲吼道。
“額……”門外的侍衛也沒想到王爺竟是這個回答,當即進退維穀,不知該做何行動。
畢竟,半個月後,就是他家王爺和尚書家大小姐的大婚了。這……
“你且叫她在正廳侯著。”絕影歎了口氣,擺擺手囑咐了句。
而後轉頭看向秦煜。“王爺,可還要按原計劃實施?”
“嗯。”秦煜重重地應了聲,隨即煩躁地仰躺在靠椅上,揉著發疼的眉心。
絕影小心地撇了秦煜一眼,無聲地退了出去,順帶著將殿門也掩上。
青城
兩個白衣男子並肩行於街道上,一身材瘦削,卻魅惑天成。而另一個確實身形修長,溫潤似水。
嘖,養眼呐。
“阿陌。”不知走了多久,身側男子捅了捅蘇陌的腰側,輕聲喚道。
“嗯?”蘇陌淡淡地應道。視線飛快地掃了圈四周。
“這天色已是不早了,要找個客棧歇下嗎?”宮顥軒麵色帶笑,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客棧。
“嗯。”依舊是單音節。
蘇陌不鹹不淡地睨了眼身後,嘴角忽地牽起一笑。
“你最近身體可還好?”蘇陌粉麵含笑,出其不意地挽上了宮顥軒放在一側的手,柔聲問到。
“阿……阿陌?”宮顥軒一怔,呆愣在原地半晌未動彈。
阿陌這是怎麽了,是被秦煜傷到,導致現在腦子不正常了麽?
“怎麽了?為何不答話了?”蘇陌裝若關切地湊到其身前,眨巴著鳳眸,無辜地問到。“方才在路上,你不是有說有笑,怎麽到了這,就不說話了?”
難得的,宮顥軒的腦子出現一時短路。
但,隨即他也反應了過來。
伸手,撫著蘇陌的發頂,清聲答到“讓阿陌擔心了,我方才隻是想著晚上該吃些什麽好。所以沒來的及答話。”
嘖,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兩個大男人當街親親我我,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由於兩人通身不凡的氣質樣貌,這條街上的半數群眾都被吸引了過來。嗑著瓜子,指指點點地評論著。
蘇陌僵笑著臉,拽著笑得一臉淡然的某人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直到一偏僻的角落,蘇陌環顧四周,見沒有多餘的人後,迫不及待地鬆開了緊握著宮顥軒的手,道“方才辛苦了。”
“那人,是誰?”宮顥軒意味深長地撇了眼被蘇陌鬆開的手,臉上平靜不改。
蘇陌搖頭,她今兒個是出門沒看黃曆吧。這才剛到東臨沒多久,竟就引來了他人跟蹤。
“看來這下客棧歇不成了,隻能連夜趕路了。”宮顥軒裝若惋惜地垂首歎了句。引來蘇陌白眼無數。
沒準那些跟蹤的人還是他招來的呢。
“王、王爺。”絕影結巴著走到秦煜身後。
“說。”不怒自威的語氣聽的絕影又是虎軀一震,思量著要不要參報完情報就跑。
“前方探子有回報說他再次遇見了北池太子和那個姑娘。”絕影縮了縮身子,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們都做了些什麽?”秦煜腳尖點地,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踏著。直聽的絕影寒毛聳立,雞皮疙瘩掉落一地。
他懷疑,他要是將宮顥軒與那女子在大街上親密地手挽手逛街的事說出去的話,王爺絕對會給他個痛快。
算了,古人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絕影索性頭一梗,硬氣道“北池太子挽著那姑娘的手逛街並成功地甩開了探子的跟蹤。所以屬下認為並不排除北池太子和那姑娘為了甩開探子而做的含垢忍辱之事。”
絕影一連串道了許多個字,甚至給宮顥軒和蘇陌兩人手挽手逛街找了理由。
然
一聲脆響,一棵樹轟然倒地,濺起漫天煙塵。
在這漫漫塵土中,絕影似是聽到了秦煜把骨頭捏的嘎嘣嘎嘣響。
“宮、顥、軒!”秦煜捏緊了手中的樹皮,待鬆開時,已化為點點粉末,飄散在空氣中。風一揚起,就不見了蹤影……
“王爺。”絕影暗歎不好,忙恭身跪地,接著說道“但那姑娘對那北池太子似是態度冷漠,甚至是抗拒。”
秦煜的臉色這才稍稍回暖。“給本王把宮顥軒那小子看好了,若是他敢有半點不規矩的行為……”秦煜磨牙冷笑。
“是。”絕影迫不及待地領命稟告,仿佛多待一秒,他的人身安全就會多一秒的威脅。
寂靜的夜空下,獨留某個男人暗暗發泄著心中的滔天怒火。
笠日
“這是到哪了?”蘇陌站在一條小溪前,不無疑惑地問到。
昨晚上摸黑趕路,甚至連跟火把也沒拿,導致他們現在連自己身處何地也不清楚。
“咳咳。”宮顥軒掩唇輕咳。
“就算你感冒了也沒法掩蓋你帶錯路的罪行。”蘇陌淡淡地睨了眼宮顥軒。
丫的,要不是這貨昨晚說是為了甩掉那些跟蹤的人,拉著她一通瘋跑。她現在也不至於連置身何地也不知道。
思及此,看向宮顥軒的眼神冷了幾分。
這貨,不會是故意的吧。
“阿陌,你去哪?”看著蘇陌頭也不回地走了,宮顥軒不由得眼皮一跳,追了上去。
“順著這條河,總能找到出路。”蘇陌掃了眼跟上來的宮顥軒,不鹹不淡道。
宮顥軒似懂非懂地點頭,走上前,與蘇陌肩並肩地行著。
兩道白色身影愈行愈遠,漸漸的,漸漸的,消失在了遠處。
“這便是司陵凡執意要相護的女子嗎?”一著淺色衣衫的女子不知從何處走出,出神地望著兩人消失時的背影。平淡無奇的臉上忽地多出了抹殺機。
“主人!主人!”忽地,行走中的蘇陌感到精神領域傳來一陣劇烈波動。幾聲呼喚傳入其耳中。
小綠!蘇陌一驚。
“主人,小綠想出來和主人一起。”本該是溫婉淑雅的女聲,到了小綠這,卻硬生生地被添上了幾分孩童特有的清脆和嬌膩。
“小綠你可以離開那個空間出來嗎?”蘇陌頓住了腳,借口有些累,找了處地方坐下閉目養神,實則卻與小綠私相暗通。
宮顥軒也找了處臨近的地方坐下休息。畢竟連著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便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可以可以,隻要主人額頭上的那個印記還在。”小綠安靜地坐在空間那張綠色大藤床上,雙手文雅地交疊,置於小腹前。話語裏,盡是掩蓋不住的雀躍。她很快就能出去了,她很快就能再見到主人了!
“那……如果印記不在了的話?”聽著小綠興奮異常的話語,蘇陌不忍心去打擊她,於是再次期盼地伸手觸及額際。但,仍舊是光滑一片。
那所謂的印記,自打她出了幻境,就消失了。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經受沒有留下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