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女圖
你倒是說啊,咋不說呢。這是站在一旁偷聽牆腳秦煜的心聲。
蘇冶默默地站在蘇陌對麵,半天不吭聲。見此,蘇陌也不強求,隻靜靜地看著他。
“妹啊,咋先不聊這個,咋聊聊這副畫咋樣?”尷尬間,蘇冶不知何時看到了那副擺在紅木案幾上的仕女圖,伸手地扯了過來。
蘇陌算是點頭默認了,因為她正好對這幅破畫感興趣。
蘇冶展開畫卷,正欲開講。卻發現秦煜還腆著張臉杵在那兒,當即對他拋以一個凶惡的小眼神。我和我家妹子討論家族密辛,你一外族人瞎湊什麽熱鬧。
無視掉蘇冶凶神惡煞的小眼神,秦煜上前把手中的小瓷瓶放在蘇陌對麵的案幾上。“女人,這藥就算是我給你額外的薪酬。”
呦嗬!這麽囂張。聽著某人略顯霸道的口氣,蘇冶挑挑眉,準備擼袖子與某人好好探討探討一下人生。
丫的知不知道妹子這種生物需要細心嗬護,輕柔對待。
“咳咳。”瞧著蘇冶麵臨暴走的邊緣,蘇陌適時地提醒了一下。免的這貨的正事不講,和秦煜扯架去了。
“嗬嗬,妹啊,你還記得宮宴結束那天晚上我說的嗎?”見自家妹子阻攔,蘇冶也不好再做些什麽,隻憨厚地笑著。
蘇陌眨眨眼,示意自己還記得。那天……
“蘇姑娘。”那時蘇陌正好洗完澡像條鹹魚幹一樣躺在床上,卻不料房門被突然打開。
“蘇姑娘莫要緊張,我隻是有要事與蘇姑娘商議,並無惡意。”看見蘇陌騰的從床上竄起,麵色不善地審視著他。蘇冶趕忙舉起雙手,解釋清楚。免得被蘇陌誤傷。
見此,蘇陌才斂了身上的寒氣,隨意地盤腿坐了下來。隻是手裏的那把匕首還未收,緊緊地握在手心。隻待蘇冶有不軌之心時,一擊斃命。
“蘇姑娘可隻明月樓?”蘇冶也不點明蘇陌的小動作,隻坦蕩地尋了處坐了下來。眼底驚豔之色一閃而過。
“耳聞。”蘇陌聽見蘇冶口中吐出明月樓二字,心下猜疑更重。但麵上功夫還是要有的。
“那蘇姑娘可知當朝樂帝可是通過何種手段獲得這位子的?”不知為何,蘇冶說這句話時,眼底的陰婺重重,手也緊緊地拽住衣袍,青筋暴起。
樂帝?蘇陌四下打量著蘇冶,心中一個猜測逐漸形成。
“鍾離樂?不過是用杯毒酒灌倒前朝皇帝,緊接賜死了當時的徐皇後。奪得其母家的勢力。再耍了點小手段逼得百官臣服罷了。”蘇陌說的很輕鬆很不屑。卻不想一旁的蘇冶大笑起來。
“弑兄篡位!他鍾離樂不過一個卑鄙小人罷了!”淒涼的笑聲經久不歇,聽地人一陣一陣地發顫。
蘇陌不言,隻靜靜地看著。心中的那個猜測已經漸漸肯定。
許久,笑聲才慢慢停歇下來,直至止住。
“二十年前,鍾離樂弑兄篡位,對我母族趕盡殺絕。幸好那時我年幼貪玩,偷跑出宮遊玩。這才有幸躲過一劫。”蘇冶緩緩起身,闔上眼眸,靠著椅背。輕聲講述當年往事,就像一個虔誠的朝聖者祭拜著他心目中的那祗佛祗。虔誠卻又恭敬。
“最後你在逃亡途中被當年的蘇家長子也就是蘇老頭他大哥蘇玄胤收養,改名蘇冶。”蘇陌依舊盤著腿,恣意灑脫。
“嗯。”蘇冶無聲點頭。時至今日,他還清晰記得當年他的母妃——徐皇後臨死前叫人托給他的最後一句話。她說,我不再奢求你能像你父皇一樣建立一個盛世帝國,我隻求你能平安地度過這一世。
淚,無聲地滑落。
兩人的對話也戛然而止。
思緒飄回。
“嗯,然後?”蘇陌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蘇冶。
“十日前,我受樓主所托來此地尋找一物。順便拜訪一下鍾離樂這個老賊!”起初的談話蘇冶還能鎮定自若地蘇陌談笑風生。但一提及樂帝,那張風度翩翩的俊臉可以說是瞬間扭曲。冷厲的話語絲毫不見之前的豪爽豁達。
眼瞼微掀,紅唇微啟。“那蘇少爺不怕我告知樂帝你的身份?”
“不,你不會。”篤定的話語另蘇陌微微發愣,白淨的臉上趣味更濃。
“因為你是我妹子,我是你大哥。”豪爽的話語自蘇冶口中響起。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不含一絲雜質地望著蘇陌,令人心神一震。
蘇陌唇瓣微挽,高挑的眼角更顯魅惑傾城。對於蘇冶的話,她不否認也不承認,隻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至於那副畫,我隻知道這是蘇將軍的大哥蘇玄胤的遺物。據說是一神秘人所贈。”蘇冶言盡於此,其意不言而喻。
蘇陌單手托腮,腦海中不斷地閃過種種猜測。她曾想過這副畫可能是加了個迷幻類的陣法,但按現在蘇冶這個說法來看,這種猜想的可能性比較小。畢竟沒有人會選擇在禮物上安個小型陣法。
“妹?”看著蘇陌俞漸迷離的神情,蘇冶不禁擔憂地喊了聲。還伸出五根手指在蘇陌麵前晃悠。
“啪!”蘇陌毫不留情地揮手打掉了某人的“豬蹄”。紅唇勾起,戲虐十足地叫道“二貨”。
“啥?”濃重的江南口音鋪麵而來。
“二貨!蘇二貨!”蘇陌玩性大起,喊了一聲接一聲。
蘇冶“……”好吧,妹子的話就是真理,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小小的房間,一室的溫情。這廂的二人說說笑笑,但另一邊剛遭遇完大火的皇宮就截然不同了。發黑的斷木還垂掛於一端,金色的牌匾早已倒塌,那幾根綺紅大柱上的漆也已剝落,露出腐朽的內芯。
“國師。”昏暗的地下宮殿裏,兩道人影分別站在一張案幾前。燭火搖曳間,依稀可見其中一人身穿明黃色衣袍,頭戴龍冠。
“嗯。”冰冷的聲音自室內響起。
“國師……昨日……”小心翼翼的語氣透著幾絲不安。他怕這個國師一氣之下,拂袖而去。但相較與此,他更怕的是他得不到那所謂的永生之法。
“昨日之事,我暫且不與你計較。”白色的衣角自黑暗中顯露。“但,我吩咐的事你若辦砸了……”冷戾的話語另樂帝一陣膽寒。
“不……不敢。”樂帝放低了姿態,不惜躬身向那男子道錯。
“哼!”若不是家族命令,他怎會到這個地方派這些個蠢貨去出使任務。
暮色暗淡,殘陽似血。白天那湛藍如洗的天空已被染上似血般的妖豔。
孤冷身影在園中悄然徘徊,白色長袍飄然而過,落下一地碎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