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痛 采選開始進行
等後來，我在皇後的景央宮見到暨鴦公主的時候，我才知道傅起最近在頭疼什麽？才知道為什麽一個小國的使臣來訪，他要親自安排。他也不光是為了逃避我。
原來同使臣一起到來的，還有碧蒼國的暨鴦公主。
碧蒼國的地理位置，處於幹枝和大岐之間，幹枝與大岐有深仇大恨綿延數百年都不得平息，但碧蒼國從來都不摻合，誰想從它那借路，隻要給夠了借路費，它馬上就讓出一條道讓你去打別國。
幹枝進犯我國邊境，甚至直奪延池，圍困襄陽城，都是一路坦途路過碧蒼而來的。
若想吞並碧蒼這個小國，百年來多少位帝王都起過心思，可最終碧蒼依然安然無恙，足以見得碧蒼雖小，實力卻不可忽視，還擅長不走尋常路，是一塊非常難啃的骨頭。
碧蒼國的皇帝一生隻有一位紅顏知己轉正成了皇後，後宮再無任何嬪妃，皇帝老來得子，也就生了暨鴦公主一個，他們奉行的政策很開明，女子也可繼承皇位，所以這位暨鴦公主很可能就是碧蒼國未來的女皇。
老皇帝之所以要暨鴦來聯姻，是想為暨鴦公主傍一棵大樹，他在位期間還能保護妻女，可是也會擔心逝去之後女兒的皇位坐不穩，所以他第一次低下了頭，願意和大岐結成兄弟國。
這樣一來，對大岐也是有好處的，可以預想到大岐國的死敵幹枝，早晚會全國覆滅，成為曆史的塵埃。
但如果大岐拒絕了碧蒼，碧蒼就會退一步去尋求幹枝的聯合，然後，我國就添了新的敵人，更是危機重重。
才經過戰爭洗禮開始休養生息的大岐，短時間內已經不能、或者最好不要再開始新的戰爭了才對。
我見到暨鴦公主時，腦子裏千回百轉，已經分析地很清楚。
她長得很漂亮，側臉有些小惹火，紅唇總是微微上翹，像是對什麽不滿，目光也挺犀利，上下掃了我三遍我就覺得她好像已經洞悉了一切。
她的表情裏沒有初來乍到的好奇，基本上顯露的都是一副不耐煩。
我抿了抿唇，然後張口問道：“公主住的還習慣嗎？”
碧蒼國和大岐有很多生活習慣和民風民俗的不同之處，我國重文，文官總會被人高看，她國重武，武郎隻要有本事，別說皇親國戚娶的了，隻要公主願意，下嫁都不是問題。
碧蒼那邊的愛情觀比較專一獨立，並不信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相信老皇帝讓暨鴦公主來大岐，很大原因是傅起的後宮人員稀少，多少年了才剛加了一位妃子，暨鴦在這裏不會受委屈，等以後暨鴦繼承皇位，更是會提升身份地位。
廢話一般的搭訕是深入交流的開端，但沒想到暨鴦公主完全不按劇本走。
我問完她以後，她看我一眼，安然而坐，甚至翹起了二郎腿，道：“本公主才剛來你國聯姻，就有妃子在此節骨眼上有孕了，老天爺這麽不按常理出牌也是醉了。”
我：“……”
漂亮得有些過了分的暨鴦公主另類得有些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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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央宮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深重的呼吸聲泄露了我洶湧起伏的心情，因為我總覺得，這個暨鴦公主很像年輕時的我。
我那時也這麽肆無忌憚，仗著有皇上撐腰，常常鄙視天地，口不擇言。
皇後娘娘說：“昉妃，你來得正好，本宮剛與暨鴦公主談到你。她是遠道而來的貴客，皇上都不敢怠慢，你要與她好好相處，明白嗎？”
還真是不太明白，為什麽我得與她好好相處，盡量少接觸相處不知道行是不行？
但我也隻能對著暨鴦公主說：“歡迎你來大岐。”
暨鴦公主回我道：“嗬嗬。”
我：“……”
皇室愛情有個鐵律：愛她，就要冷落她。我悲劇的源頭就是因為傅起不遵循這個鐵律，對吧？所以接下來要一對二了嗎？但願不會。
暨鴦公主年紀並不大，我覺得她應該還處於青春期，所以叛逆屬性加滿了點。叛逆的漂亮姑娘 滿腹怨氣的皇後，這兩個人合謀針對我的話，那我的胎兒……還能不能順利誕下？
“你身子不適？可曾看過禦醫？”皇上來的時候，我正在發呆，因為午膳沒心思吃，用的很少，寶珠一定是跟傅起稟報過，所以他一來就很緊張地拉住我的手。
我搖搖頭：“皇上，我不是身子不適，我是心情不適啊……”
傅起肯定知道暨鴦公主的到來不僅是給他增加了難題，更是給我這個寵妃帶來了不少的壓力，他安慰我說：“朕會盡快處理這個僵局，不會答應聯姻的。”
“但是皇上，你也知道拒絕聯姻的隱患有很多，我倒是有一個主意，現在才是真正應該采選的時機……”能夠感受到傅起用視線給我造成的壓力，我硬著頭皮繼續說，“讓我說完……”
傅起：“你有這種念頭最好給朕嚼著咽回去。”
“皇上應該知道，碧蒼國的老皇帝選擇你，一方麵是我國國力雄厚昌盛，另一方麵是皇上用情不爛，值得托付。幹枝與我國常年戰事不停，一戰完一戰又起，隻有短暫的失敗，並沒有過徹底征服，他們一直都是隱患是因為國力也確實不容小覷，幹枝的皇帝後宮佳麗何止三千，碧蒼王就算是把他作為被拒後的備選，想必最終也不能成事。”我完全用的是無可奈何的調子，甜到無奈，“隻要，在我們沒開口拒絕前，碧蒼國的皇帝和暨鴦公主不願意聯姻了，那事情就好解決。”
傅起沉思道：“可是她既然有心而來，也就不容易半途而廢。”
“容易啊，因為據我觀察，暨鴦公主是一個很任性的人，現在後宮隻有我和皇後，她都表現出了不順意後的煩躁，若采選開始，再進宮一堆花枝招展的對手，她一定對你失望，因為她從小接觸的就是一對一的愛情三觀，三觀都被動搖了，她肯定會主動拒絕，不想再當什麽妃子。”
傅起：“朕答應過你不采選，不負你，怎能食言？”
我又道：“大岐為了不誤良人，後宮早就有規定，家人子若在一定的時日內沒被皇上寵幸，就由皇後主持，遣散她們出宮另行嫁娶，她們的優良品行和純潔之身都會被皇後賜禮蓋印，作為引薦之用。到時，皇上隻需再多賞賜一些，姑娘們就跟進宮開開眼界走一遭一般，應該不會有委屈異議的。”
傅起的眼睛亮了起來：“是啊，朕怎麽沒想到這一招，如此說來，這次采選不該局限於官家女身上，反而要在民間選出大量，以便遣散的時候不得罪權貴。”
我點頭：“皇上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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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采選的事剛貼榜昭告天下，年少輕狂的暨鴦公主就沒坐住，直接“殺”了過去。
當然，最直接的“告白”，也遭到了“采選之事不用再議”這句最直接的打擊，暨鴦公主的小心髒貌似都受到了點刺激，在屋裏悶了自己幾日都不曾出來，隻有和她一道而來的使者常去找她說話。
唯一高興的人就是皇後了。
采選由她主持，為了分離皇上對我的特殊寵愛，不論是暨鴦也好，各式各樣的家人子也好，她都放寬了心接受。
也許是為了給我添堵，或者想讓我跟皇上小鬧一把，采選當日皇後娘娘把我也叫去了景央宮，美其名曰在舒昉園養胎辛苦，讓我過來散散心，幫她參謀參謀。
她還不知道她即將選擇出來的家人子並不會走上成為寵妃的坦途，所以興致很高，打扮地很貴氣隆重。相對來說我就裝扮的素雅多了。
皇後向底下的人壓了壓手，慢慢道：“各位，今日有本宮和昉妃娘娘在場，你們有什麽才藝就展示出來吧，都不用緊張，好好發揮就是。第一位，你先出來自我介紹一下。”
一位穿著彩衣的姑娘邁前一步：“啟稟皇後娘娘，奴婢江氏，蕪湖人，擅長舞藝，特此獻上一隻雲裳舞，望皇後娘娘和昉妃娘娘批評指點。”
小姑娘倒挺會說話的，眼神也很清亮，來自民間，但並不膽怯。我挺喜歡。
江煙柳才剛跳了個開頭，暨鴦公主又風風火火闖九州的“殺”了進來———
“皇後，你國在這個時候選妃，是不是看不起我們碧蒼國？隻需一句明白的話，我暨鴦也不會自討沒趣，定會派使者回去跟父皇稟報！”
“暨鴦公主你怕是有些誤會，大岐和碧蒼的製度不一樣，選妃納嬪為皇家開枝散葉是本分，獨寵後宮才是罪過。”皇後笑得很淡定，吩咐宮女道，“來人，給暨鴦公主添把椅子。”
暨鴦的臉色不好看，但並不像是被拂了麵子後的不好看，我總有一種錯覺，好像她其實也樂在其中，隻是裝作要如此反應：“這麽說，這些貧民女子，今後都要和本公主同起同坐了嗎？”
我道：“公主不妨就當節目看看，今後大家都是侍奉皇上的姐妹，和睦相處才是後宮之福。”
暨鴦又擺出了她那副嘲諷表情：“侍奉？嗬嗬。”
她可是要當碧蒼國女皇的人，她要的是互助互榮，不是伺候侍奉他人。
不知為什麽，我突然挺羨慕她，她能這麽輕易地達到我遠望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