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痛 你覺得驚訝嗎
我不是一個遲鈍的人,也看出了暮齊出現在此地應該不是無意,所有人都在宴會熱鬧,隻有他來這裏,也許是在等待沒有參加晚宴的我?
天色已暗,暮齊對我行禮:“見過昉妃娘娘。”
腦子裏似乎有什麽一閃而過,我決定抓住:“你們在此候著,我與暮大人說兩句話。”
寶珠和碧璽齊答:“是。”
暮齊人長得很清瘦,氣質也清清淡淡,像是從沒有過大喜大悲,可光是在我葬禮上淺淺流露出來的哀傷,就讓人改觀了對他的一切看法,他是有喜有怒的,比如說現在,他就不是太高興。
他的眼睛半含著,視線從睫毛之下掃過來,看著我的裙擺:“娘娘停下來,是不是想知道戰場那邊的消息?”
昔日種種,轟然倒塌!
他什麽都猜到了,比一百個臭皮匠都精明,就連欺騙天下的謊言在他眼裏都不攻自破,我不禁懷疑,他什麽時候對真實的閔在這麽熟悉的?
可能是我的緊張讓他察覺了,暮齊抬起眼簾:“怎麽了,有什麽地方讓你覺得驚訝的嗎?”
我哆哆嗦嗦,還回頭看了一下周圍有沒有人,除了寶珠和碧璽在遠遠的候著,這裏還真的是很清靜的場所,我小聲說道:“你……你知道我是……那你為什麽還出席葬禮?”
暮齊不會知道我在侯爺府,所以根本不可能給我演戲,那他明知道我沒死,隻是改了身份進宮做了一個奇葩的尋花侯的胞妹,他有什麽好哭的?我茫然了。
當然也是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明白,家父牛逼閃閃,在我的身份還沒男變女時,就搞定了好幾位朝中重臣,因為禮部尚書當年未發跡時,深受我爹的恩澤,他的兒子更是知曉了一切。我的異反之心,暮齊早就深知肚明,所以他不在乎我做什麽妃子,再好的過程之後,誰都會被我甩下,這就是他的認知。
不過現在,他還是一本正經地跟我說:“下官隻是為故人的身不由己而可惜,讓昉妃娘娘見笑了,娘娘也不必多慮,本來活著就不易,人不能再自己為難自己,審時度勢,才是正理。”
我吊起的心落下一些,卻還是不踏實。
我凝視著他,問道:“其實你是不是很後悔會遇到閔在?”
暮齊的聲音有些軟,清朗而又溫和:“不,遇到尋花侯是下官一生最大的幸運。”
真的是幸運嗎?我不相信,卻在他的表情裏找不出一絲奉承的痕跡,尋花侯已經消失,他沒有道理再去感懷一個入土了的身份,那麽,他是在感懷我?是在跟我說認識我是他一生的幸運?
我不想腦補的,但是此情此景就像擺了一部四十萬字的大長篇放到我眼前,我不做反應不看不腦補都不行,因為暮齊接下來說了一句話:“再過幾天馬上就要月圓了,你的盅毒……”
他這樣關心我,已經逾越了界限,我不是傻子。
“我會注意的。”
盅毒發作時絕對不能讓皇後知道,因為閔在中盅的事情她早就耳聞,一旦事發,我不就等於不打自招,承認我是閔在,到時候欺君大罪皇上能容,可是天下都不會容,我爹就危險了。
臨分別時,暮齊又對我說了三個字:“他沒事。”
不是不激動的,我知道他說得是湯擒,他真的好善解人意,竟然曉得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湯擒的生死,這顆定心丸吃得我通體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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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後,關苗突然冒出來,眉頭皺的比海深。
“主子,暮公子知道的太多了,要不我送他入土吧?”這個喪心病狂的小畜生建議道。
“皇上讓你來監視我?”我問。
關苗沒否認,隻是更改了一句:“皇上怕你無聊,讓我過來看你在做什麽。”
我覺得我不能再跟這小王八蛋說話了,我怕我忍不住一個不小心把他踹死:“你敢匯報給皇上,我定會讓你後悔!”
關苗:“好,我不說。”
關苗來無影去無蹤地閃了,我走到寶珠和碧璽跟前:“我乏了,回舒昉園吧。”她們跟著我走了幾步,我又回過頭道:“別看我平日很好說話,但我尤其不喜歡長舌的人,如果被我知道有誰不是忠心侍主,那後果也很簡單,我相信你們不會想嚐試。”
寶珠和碧璽直接跪了,碧璽跪的還快一些:“奴婢明白。”
傅起是喝醉了酒被大太監扶進舒昉園的,因為他在喝蒙了的那一瞬還不忘提醒別人擺駕舒昉園,據說這行為把皇後娘娘都差點氣了個半死。平常情況下,大家都知道傅起身子不硬朗,沒人敢勸皇上多喝,今日也許是大勝而歸他高興,控製不住地就與那些將士暢飲起來,皇後攔都攔不下。
大太監高德勝跟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感覺全身都要不好了,雞皮疙瘩冒了一胳膊。
為什麽會有一種萬分不詳的預感呢?也許是因為我了解傅起的習慣,以前沒少跟他喝酒,他醉了以後都是就近睡著,不允許任何人吵,更不允許任何人碰,那他乘著步輦吱呀呀地那麽老遠都還要趕來我這兒……難保沒有企圖……
帝王心,海底針呐!
等他躺在床上,皺著眉頭,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時候,我端起一杯高德勝送來的醒酒湯,去喂他:“張嘴,喝一點。”
他側過臉去:“不喝。”
我幾百年都沒哄過人了,真是硬著頭皮拿出畢生所學哄他:“高德勝說你沒吃什麽東西,一直都在喝酒,要不要給你準備點宵夜?”
“我不需要吃宵夜,把你送來給我吃就行了。”傅起也不用“朕”自稱了,開始耍無賴。
我:“……”
他伸手拉我,眉目含春,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我根本抵不過他的力氣,轉眼就被他拉上床壓在他的身上,我可憐的小心髒都快要停住了:“皇上,借酒裝瘋,你的人性光輝何在?”
傅起一笑,笑得萬千梅花都能簌簌落上一地,他的聲音低沉,因為浸了酒的原因,還帶著三分軟綿勾人:“心愛的女人不打開心懷,我要人性光輝何用?”
我搞不清楚他是真醉了還是假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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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起把我又往上推了推,直到我的臉和他平行,雙眼互視,鼻尖碰撞,雙唇近在咫尺,他才又說:“別在意了,放自己一馬吧。昉昉,我想要你。”
我頓時發現我身邊的男人一個個都像神一樣,全部能夠拆穿我的謊言,看透我的內心。是,我是沒來葵水,我騙他的,可是他連這都知道未免也太……
“我不再叫你阿在,也不會叫你什麽閔葭,你就是我的昉昉,這個稱呼隻屬於我,我給你新生,你也給我新生,好不好?”他說得很癡情,眼裏全都是渴盼。
我還是條件反射性的想開口說不,可傅起卻猛然間將我的頭按下,並穩穩地堵住了我的嘴,讓我什麽拒絕的話都說不出。
平日裏他的身上多是藥草香氣,今天充斥著酒味,浸染得四周都是跳動的情愫,我被掠奪地有點呼吸不順,在暈暈沉沉的時候就已經被他翻身做主。
“昉昉,我的好昉昉……”他邊喃喃,邊將手伸進我的衣服遊移,仿佛這不能夠解渴一般,他又俯下身來親我,雙手開始解我的扣子。
可能是扣子係得太緊,他解半天都弄不開,隻能用勁一扯,將我的衣服毀了,再到褻衣、肚兜,一件一件脫落,我完全成最光裸的樣子在瑟瑟發抖。
我知道傅起今晚為什麽要這麽做,因為暮齊得到了湯擒沒死的消息,傅起更不用說,肯定也得到了,他害怕,更擔心我會有所抉擇,於是就借酒消愁,最終決定搶不過心先搶奪身體也行。
我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
傅起見我這麽順從,微微愣怔,隨即浮出一個微笑:“你離開的每日我都會想到你,看著棋盤,看見酒盞,看見你給我留下的墨寶,都會渴望到心髒灼痛,像是快要炸開了。我原來就以為隻要你能經常見我,陪我過一生一世,你以男子的身份要成親都沒關係,娶男娶女我都不介意,因為我也有後宮,不能自私要求你為了不知名的原因守節。之後我才發現,我錯了,我做不到,我嫉妒他。”
我點點頭:“我明白。”
“那些什麽‘無懼死別,唯恐生離’的話我全都不同意,生死你都要在我眼前,你隻屬於我。”
隨時話聲一落,我就察覺到了身體明顯的痛楚。
他的索取像是猛獸等待千日終於出籠,沒有什麽技巧,隻想讓欲.望一把火燃燒,再燃燒。心裏的自責和背德讓我更覺冰火絞纏,難以言喻,說不出是痛苦還是痛快。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成了帶顏色的幻境,我覺得我似乎做了一個不堪的夢,對身上人的感覺都模糊了起來。
他真的是傅起嗎?
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我心裏的小皇帝一碰即散,再也拚湊不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