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痛 佛陀

  到四周漆黑一片，是有淺淺的彎月高懸時，我便感受到了體內的異樣，不同於前兩次毒發，這回也許是提早浸於冷水中的緣故，啃食般的瘙癢先從指尖蔓延到胳膊，再從四肢蔓延到心肺。


  我幾欲張口，卻在水中沉沉浮浮，喊不出聲。


  即使在這樣冰冷的境地，我額上的汗珠卻一滴未少，身體裏先是幹癢，又是潮熱，又是尖刺，又是鈍痛，百八種花樣換著方子來折磨我。


  關苗在前按住我的肩膀，怕我悶頭掉入水底，他隱隱含著淚：“讓我找到那下作的兔崽子，我一定扒了他的皮為小侯爺報仇！”


  暮齊在我身後，雙手在我太陽穴附近按捏，想讓我不要失去理智，保留一線生機。


  那種苦痛我都快要形容不來，我不知我抓了誰又咬了誰，我在水中踢打又在水中沉浮，怕我出事甚至有一雙手抓住了我的頭發，深深地把我從水裏提出半截，讓我呼吸。


  “你們要對她做什麽？！”


  這時，一聲怒吼，薛大哥從天而降，有如佛陀降世拯救世人一般。


  可關鍵是，我並沒有想要被佛陀拯救的意思，薛大哥，他們這才是在救我啊！不過因為沒有防備，關苗和暮齊也都浸在水中，我被擄出水麵，關苗追上卻施展不開拳腳：“又是你！”


  一出水麵，我被薛讓緊緊摟在懷裏，他用他的體溫來給我暖，結果可想而知，盅蟲複蘇，在我體內百般流竄，我連連驚叫，最終還是暈了過去。


  那時我仿佛聽見薛大哥的聲音都顫抖了：“小在，小在！我才找到你，你不要有事！”


  這世間每個人都在找我，這真是有趣。


  我不由得這麽想。


  事醒後我已經看不到暮齊和關苗，想必是昨夜情景，薛大哥以為他們二人是要害我，所以我才會在水中掙紮，而他們才會桎梏我。


  我低頭看看，自己已經換上男裝，環顧一周，卻差點嚇了個半死，這裏不是飛雲幫的山寨，這裏是大岐軍營。


  我了個擦，我是一覺穿越了嗎？

  大岐軍早就聞名，想不到近日竟有戰事，大岐軍就在此處紮營，可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這兒？


  飛雲幫真的被圍剿了嗎？不能夠吧……這才多久？


  我整理好衣裳和發髻，生怕哪裏不對被這幫兵看出破綻，我原本打算找個時機逃跑的，沒想到一出營帳就被守衛攔住了。


  守衛士兵倒是挺友好，開口就對我說：“你醒了，你是薛校尉的義弟吧，薛校尉就快回來了，你且等著。”


  薛校尉？薛大哥什麽時候投軍了？那飛雲幫如何處置？

  我猶豫地衝上前，考慮好久還是決定問個明白：“薛大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飛雲幫不是好好的，你為何出現在軍營？”


  “小在，你不了解我，如果貪圖溫柔富貴，我也不會上山成匪，更不會願意被岐軍收編。”他沉吟了一下，“幹枝國進犯大岐，勢如破竹，朝廷正在用人之際，整個飛雲幫都被收編了，我們有獨立的番號，叫飛雲營。”


  “薛大哥……”


  “小在，我已經上報主帥，你是我失散不久的義弟，我出任務時恰好尋得你，等傷好你就可以走。”薛大哥拍拍我的肩膀，“幹枝國擅詭計，他們的湯家軍難以對付，你多留也不太安全，畢竟你是女子……”


  “你說誰？湯家軍？他們的主帥姓湯？”


  有好多猜疑就要噴出口，會是他嗎？他在我身上種下這種嗜心盅，還來進犯我的國家，我到底與他是有多大的敵仇家恨。我突然又想起來，傅起一直不喜歡我接觸湯擒，難不成他早就發現湯擒臥底於大岐？不行，我要知道這來龍去脈，我要在兩兵相戰時問他一句———為何要這樣對我？


  “薛大哥，讓我留下吧。我無處可去。”


  薛讓想了想：“那好，你今後就留在我身邊，做我的親衛兵，隻有這樣我才能保護你。至於主帥那裏，我會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