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陳道長流浪的那四年真實經曆6
我拉著他的胳膊來到水碗跟前蹲下,讓他把男人的胳膊立著托在水碗正上方,男人的中指尖,正對著水碗的中心,距離水碗大概一尺左右。
我自己一手拿起勺子,一手拿起筷子,勺子在碗沿兒輕輕敲一下,嘴裏緊跟著念一句咒語,這個查下咒的小局必須配合咒語才能生效,至於咒語是啥,在這裏我就不寫了,畢竟我是在寫書,不是在教徒弟。
念完咒語以後,筷子伸進水碗裏攪一圈,水碗裏之前不是撒了黃土嘛,把黃土攪上來了,也就是把水攪渾了,然後,筷子從水碗裏抽出來,這時候,筷子上就會沾上水,把筷子斜著抵在男人手心,讓筷子上的水,流到男人手心上。
隨後,勺子再在碗沿兒上敲一下,再念咒語,筷子再在水裏攪一圈,再立在男人手心,讓水流到手心上。
反複一直這麽做,直到男人手心的水順著指縫流下來,一般都是順著中指和無名指中間那條縫流的,當然了,也有例外的,水滴流到指頭尖兒以後,就會跌落進水碗裏,這時候,就要看水碗裏會不會被砸出一個水泡,用我們的行話說叫“起泡”,土話叫“咕嘟泡”。
如果水滴落進水碗裏起了水泡,說明男人確實是給人下了咒,如果沒有起泡,再按照上麵的操作,再做一次,如果第二次還是沒有起泡,說明男人的胳膊不是給人下了咒。
這個,就是我們家傳下來的,查下咒的方法。當然了,這還不算完,這是第一步。
第二步,水泡從水碗裏冒出來以後,它並不是靜止的,會在碗裏漂動,水泡漂到哪兒碎掉了,說明被下咒的方向來自哪裏。一般給人下咒,都需要一些特定的物件,例如說,最常見的,草人咒人術,給草人身上寫上被咒人的名字,然後用針紮草人,針紮到草人那個部位,被咒人那個部位就會疼痛不止。
水泡漂動的位置,就是那咒人物件所在的位置,一般這些物件都在下咒人身邊,找到這些物件,基本上也就找到了下咒人,當然了,這也是有列外的,有些下咒的物件,被埋在某些特定的位置,一般都在被下咒人的祖墳裏,或者家宅的四周等等。
男人這個,在我反複給他手心抹了十多次水以後,手心的水順著他的中指慢慢流了下去,我停止抹水,摒住呼吸看著那水珠一點點流下去,最後,倏地落進了水碗裏。
“噗”一聲,水珠似乎因為下落的衝擊力,鑽進了水碗深處,不過,並沒有冒出水泡。
我頓時把眼睛珠子瞪大了,這是咋回事兒?停了沒有兩秒鍾,“咕嚕”一聲,從水底晃晃悠悠漂上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水泡,我頓時一陣愕然,心說,這水泡咋這麽大呢?
其實,查邪術這個,我從沒弄過,也從沒見奶奶弄過,這是第一次,不過,聽奶奶說過,水泡冒出來以後,先看個頭,個頭越大,說明這邪術越毒,據我奶奶她所知道的,最大的水泡,隻有黃豆大小,眼下這個,比倆黃豆倆加一塊兒還大!要是按照奶奶說的,水泡越大咒術越毒,那這個該有多毒呢?
個頭兒大還不算啥,更叫我驚訝的是,水泡冒出來以後並沒有動,就停在水碗中央,一動不動,停了能有兩三秒鍾,“噗”一下破裂了。
我頓時就呆住了,水泡停在水碗中央沒動,這說明個啥意思呢,說明那下咒的物件兒,或者下咒的那人,就在他們家裏!
這有可能嗎?我咋覺得這麽不可能呢?
我忍不住朝男人看了看,男人這時候蹲在水碗邊兒上,眼睛看著水碗,一臉茫然不知,感覺還挺可憐的。
我在心裏歎了口氣,說真的,不太相信這個結果。我讓男人起身,找來一塊幹淨的布,用布把他那隻手給他擦了擦,然後,又讓強順托住,按照上麵的重新又做了一遍。
然而,叫我沒想到的是,最做出來的結果,居然跟上次一模一樣,還是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水泡,在水碗中間停留了能有兩三秒鍾,噗地破裂。
這一下,我不相信都不行了,不過心裏很疑惑,下咒的人,難道真是他們自己家裏的?要真他們家裏的,會是誰呢?
他們家裏,除了男人這兩口子,還有個七十多歲的老頭,還有倆孩子,那倆孩子還小,男人兩口子估計也不會自己下咒咒自己,難道……
收拾好地上的東西,幾個人坐回到沙發那裏,陳輝問我,“查出來了嗎?”
我沒著急回答,朝坐在陳輝旁邊的男人看了看,對陳輝說道:“算是查出來了,不過,有些話說起來不方便,要不咱到外麵去說吧。”
陳輝輕輕擺了擺手,“你不能走出這個房間,就在這裏說吧。”
聽陳輝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岔開話題問道:“您為啥一直不讓我走出這個房間呢?”
陳輝居然不答反問:“你知道為什麽被我收在黃符上的女鬼,又跑出去了嗎?”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
陳輝說道:“適才我想明白了,因為那女鬼走不出這個房間,之前用黃符收住她以後,咱們就回了觀裏,到觀裏,我還看了看黃符,女鬼還在上麵。”
我一聽就問,“您是說,咱們收住女鬼回到觀裏的時候,女鬼還在黃符上?”
陳輝點了點頭。
“那她啥時候又跑出去了呢?”
陳輝說道:“這座房子給人擺下一座控魂陣,但凡走進房間的鬼魂,隻能進不能出,咱們收住女鬼離開的時候,是在白天,陽盛陰衰,控魂陣的威力比較弱,等咱晚再來的時候,剛好是子時,控魂陣最鼎盛的時期,就連黃符也敵不住它,女鬼便從黃符裏出來,又被困在了房間裏,咱到菜市場送女鬼的時候,其實隻是拿了一張空符。”
陳輝這麽一說,我差不多明白陳輝為啥不叫我出門了,我這時候要是出去,可能我身上的紙人也會受到幹擾,女鬼會從紙人裏再跑出去。
不過,這麽一來,事情好像就複雜多了,他們這是得罪誰了,又是下咒又是擺陣,而且,還很有可能是他們自己家裏人幹的,就算不是他們家裏人,至少也是跟他們家有密切來往的,陌生人不可能有機會到他們家裏下咒擺陣。
但是,要真是跟男人他們家有密切關係的人幹的,那菜市場那個木頭人又是咋回事呢?難道說,跟男人他們家關係密切的人,跟被陷害的那小兩口兒的關係也密切?這好像有點兒不太可能吧。
想不明白。
就在這時候,陳輝再次問我,“黃河,你在想啥呢?說說你剛才都查出些啥。”
我趕忙回神,又朝男人看了一眼,對陳輝說道:“我查出來的結果,有點怪,要不……要不讓這大叔先到外麵等一會兒,您看行嗎?”
陳輝頓時露出一絲疑惑,朝男人看了一眼,說道:“你要是方便的話,先到外麵等我們片刻吧。”
“中”男人從沙發上站起身,看看我,又看看陳輝,轉身離開了。
眼看著男人走出房門,我趕忙挪挪身子坐到了陳輝身邊,“道長,男人身上這個咒,可能是他們自己家裏人下的……”
“什麽?”陳輝把眼睛珠子瞪大了,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接著說道:“我查了兩遍,下咒的東西應該就在他們家裏放著,要不是他們家裏人下的咒,下咒那東西咋會在他們家裏放著呢。”
“那用來下的咒東西,是個啥?”陳輝問道。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想知道是啥,隻能跟他們家裏人說說,在他們家裏找找看了。”
陳輝一聽,頓時皺起了眉,沉聲說道:“適才,我帶著強順到外麵看了看他們家的房子……”說著,陳輝朝坐我旁邊的強順看了一眼,接著說道:“強順看到他們家屋頂冒黑氣,像是被啥邪術罩住了,這個應該就是控魂陣,而且,在他們房頂四個角,各站了一隻鬼,據我推測,他們房頂中間應該還有一隻鬼,這叫“五鬼臨宅”,這個陣時間一久,他們家裏就會出大事,不光婦女和男人,再過段時日,那老人和孩子也會出事,擺陣下咒的人,是想害死他們全家。”
我一聽,這個可真夠毒的,打我一出生就跟著奶奶給人家處理邪事兒,但是,還從沒見過這麽邪的事兒,這還不是那些髒東西弄的,人為弄成的,這叫我想起了奶奶跟我說過的那句話,惡鬼惡,麽人惡。
這人要是害起人來,可比惡鬼凶惡的多。
我朝陳輝看了一眼,問道:“道長,那您說咱現在咋辦呢?”
陳輝也看了我一眼,不過沒說話,把頭慢慢低了下去,我見他把眉頭也皺了起來,好像要絞盡腦汁合計點兒啥。
我不再說話,希望他真能合計出點兒啥吧。
等了一會兒,陳輝不但沒回神兒,還把眼睛也閉了起來,好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要打坐似的,其實跟著他出來這麽多天,陳輝每天晚上都打坐,隻要一打坐,身邊的事兒他好像就不知道了似的,我跟強順也經常趁著這個空擋兒,偷偷抽根煙。
又等了一會兒,我沉不住氣了,那時候還小,整個人跟有“多動症”似的,在哪兒呆久了都呆不住。
於是,我給身邊的強順遞了個眼色,強順看見我遞過去的眼色就是一愣,我趕緊用下巴給他指了指茶幾上的香煙,嘴裏不發出聲音,對他說了倆字“好煙”。
強順看看茶幾上的煙,又看看陳輝,搖了搖頭,我又不發出聲音說了句,“沒事兒。”
強順又搖了搖頭,在老道士眼皮子底下抽煙,我知道他沒這膽量,幹脆,我伸手把茶幾上的煙跟火機都拿了過來,朝陳輝偷看一眼,還在那兒閉著眼睛打坐呢,估計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從煙盒裏掏出兩根,遞給強順一根,強順朝陳輝看看,見陳輝閉著眼睛,試著把煙接了過去,又小心又貪婪的把煙放鼻子下麵聞了聞,很陶醉的樣子,我知道,他現在很想抽。
於是,我又把手裏的火機輕輕打著了,強順連忙搖了搖頭,指了指陳輝,我一擺手,意思是不用管他,一打坐就跟睡著了似的,把打著的火機給強順遞了過去,強順跟做賊似的衝我小聲說了句,“你得陪我一起抽昂。”
“中。”我點了點頭,強順這才放心的把煙擱到嘴上,對著火機點著了,我也把自己手裏的煙點著,兩個人對視一笑,吞雲吐霧抽上了。不過,我可沒放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