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六、鬼請醫

  這個故事有一定年頭了,可信度不高,大家權且聽聽。


  我們村的一個赤腳醫生,有天晚上被人請去看病,出了村,頭上懸著一彎新月,其次就是一片死寂。當時正處秋七月,大豆開花半人深,正走著,忽聽一串急促的馬蹄聲,他忙躲在豆秧中觀看,馬蹄噠噠,在他身畔停下,行人下馬,徑直向他走去,他嚇壞了,卻聽那人說:“先生幫忙,我兒子高燒,請去看看。”


  醫生跟那人走了一段路,來到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圓頂的奇怪的建築下,但他沒多想,走進去見了孩子一摸身上冰涼,再讓他張嘴伸舌頭看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孩子沒有上顎!他當即明白了,連忙開了幾幅藥,囑咐了幾句就要離開,隻聽後麵人喊“先生留步”,來人送上來一疊錢和一隻雞當作酬勞,他推搡不過隻好收下上路回家。


  到家後跟妻子說了,妻子也說是遇鬼了,鬼是沒有上顎的,身體冰涼的,那匹馬正是人死的時候燒的紙馬,房子的形狀則象是一堆墳,那疊錢是一撮紙灰,而那隻所謂的雞就是一隻普通的蛤蟆,因為鬼是把蛤蟆當作打鳴的雞的!

  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一切都如所料,從此他再也不敢在夜裏出醫了。


  七、半路遇友


  小芳和小蕊是一對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後來小蕊嫁到我們村西北的一個鄰村A村,小芳出門打工去了,它們一年見不上兩次麵。大前年年底,小芳從外地打工回來,走到我們兩個村之間的路上時忽然下起了小雨,她正不知所措,這時小蕊打著傘出現在她麵前,小芳喜出望外,忙進傘下與之邊走邊聊,看著小蕊挺著的大肚子小芳還調侃了一番,但她見小蕊神情凝重,表情詭異,也就住口不提而改聊些家常。這樣一直走到村口的小橋邊,小蕊突然停了下來,說“我不能過去了,你自己回家吧,有機會再見!”小芳雖覺得奇怪卻也沒有細問就道別了。


  回家後家人見她身上半幹就問她,小芳把路遇小蕊的事跟家人說了,家人立即目瞪口呆,半晌不言。小芳忙問究竟,原來,小蕊已經死去一個多月,家人一直沒有通知小芳,怕她一個人在那邊傷心沒人關心,本想回家就告訴她,不想會出這事。


  小蕊死於難產,至死孩子還留在肚子裏,一屍兩命,也許是想念小芳吧,特出來相會,奈何不能越界,隻能送到小橋邊又不能直說留住小芳,隻好就此分別。小芳如今回想起猶有後怕,但覺得能與她最後談了一次也不惋惜了,這也算是最好的結局吧。


  這件事絕對真實,已在外麵村裏炸開了鍋。


  八、半夜,村子裏來回走的人

  七十年代之前,我們村隻有十幾家人,人氣不旺,根本鎮不住宅子,常遇鬼事。聽說有天大早有家人剛打開門就發現牛棚裏的三頭牛掛到了房前那棵七八米高的老樹上了,牛尾還在左右搖擺,而牛頭卻不知去了哪裏,奇怪的是這家人竟沒有聽到一點聲音。


  有人說這是陰間牛頭馬麵在鬧不和,馬麵則到人間來報複,真正原因不得而知。

  七八十年代後,雖然實行了計劃生育,但人口還是劇長,到本世紀初已經有一百多戶了。人多了自然陽氣興盛,二十幾年來在村子裏麵很少出那些靈異事件,頂多也隻是上述幾個“緊”的地方鬧鬧鬼。而近年來,外出打工的增多,很多事全家出動,村裏裏隻剩下一群“三八·六一·七〇”部隊,有的甚至一連幾家沒有人。剩下的人不是陰氣重,就是身體弱,那些藏匿了多年的“髒東西”又蠢蠢欲動了。


  今年暑假我回家住了一個月,整日百無聊賴,陪小孩玩,陪婦女老人打牌,在一起久了,發現他們常談最近我們村出現的一個“人”。這是首先是我們的一個大奶奶提出的,問大家知不知道近來那個夜裏在我們村東西來回走的人是誰。說完大家都隨聲附和,見過的人不少,七嘴八舌說的很亂,我來總結一下:

  說最近一段時間每到晚上,總有個六七十歲的胖老太太在我們村中間那條大路上從東頭走到西頭再反回來從西頭走到東頭,這樣來回反複,往往走到大半夜人們都睡去。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跟她說過話,也沒有人看清過她的臉,隻是看體型很像村裏的一位老太太,但行動僵硬,走姿不像。更何況我們村那老太太自過了年就已經病的臥床不起,而且天天有人守著,不可能是她。於是大家隻能猜測,卻沒有日敢於真正去看看她的真實模樣,隻有讓心中充滿疑惑與恐懼。


  正當大家商議著要請個師傅來看看呢,就在我寫著的十天前,村裏的那個病老太太去世了,大夥都忙著幫她料理後事,沒有去在意其他變化。後來埋葬幾天後大家才猛然覺得那個來回走的人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出現了,直到現在,平靜如常。


  據說以前看到的那個人可能正是那個老太太的靈魂,快死的人的靈魂是可以在身體極虛弱或者沒有意識的情況下脫離軀殼的。而她為什麽要來回走動呢,難道是留戀這個世界,想多看幾眼自己生活過的地方,相處過的人嗎?猜不透的!其實我也覺得奇怪,不過風水先生給我們看過,說這個與我們村的格局有關,我們村是這樣的:

  北從湯園起南至亂葬崗那邊的一條河是條正南正北的路,那條河是正東正西的,然後又有一條從湯園起到這條河的西北—東南的路,這樣幾乎形成一個正直角三角形,我們村正在重心上。不過,風水先生不是這麽講的,他說這形狀神似一個拉滿的弓,我們村正掛在箭上,被射往西南方向,那裏有一片水域,方圓幾裏都沒有人住,那才是我們這最恐怖的地方。我們村雖然離那兒很遠,但是箭是將要射往那的,於是那裏的“統治者”可能比較照顧我們吧。那片水域我基本上沒去過,隻從附近經過了幾次,也沒見到什麽特殊的東西,聽說過的倒是不少,以後我們會陸續寫一點。下麵我將要說的是發生在那條西北—東南的路上的事,也就是那根繃緊了的“弓弦”上發生的怪事。


  九、排灌站

  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們這的專有術語,其實隻是間小屋子,用於在旱季給水稻澆水時盛放大型水泵的,因此這間小屋隻能在野外了。那是九十年代初用的,當時我們覺得好玩,經常爬到房頂上或是從長長的輸水管道裏來回鑽著玩,那時身子還小,爬在裏麵挺寬敞的。九十年代後期因為我們改稻試驗失敗,又種回了小麥,於是排灌站則廢棄至今。

  現在去看時隻見牆的下麵一半已經長滿了青苔,房子破破爛爛,一個黑漆漆的門洞,晚上從那經過時總不由自主的感到陰風陣陣,毛骨悚然。這裏發生一件事,發生的時候我已上高中,不在家了,回家後我媽告訴我的。說我們村的幾個小孩去排灌站玩耍,當然玩的還是我們當年的勾當。其中一個小孩鑽進管道後大哭起來,其餘幾個不知道出什麽事了,都去拉他的腳,卻怎麽也拉不動,都慌了,忙去叫大人。結果大人到了依然是拉不出來,孩子在裏麵哭的更厲害了,象是受到了什麽驚嚇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此時已是傍晚,根本看不清裏麵的情況,隻覺得是一個力量很大的東西在裏麵拉扯著孩子。這時有一位有些見識的老人(上文說的“冒失鬼”)來了,他剛看了一眼就讓人去取火紙與汙水來,然後先在管道內燒了一疊紙,試了一下還是拉不出來孩子,於是他讓人把那桶汙水潑過去,在那一刹那迅速大力的拉孩子的腳,孩子被解救出來了,可是已經昏迷不醒,手腕上唄掐出兩圈深深的發紫了的印跡。所幸搶救成功,孩子醒後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了。不過“冒失鬼”知道,他說肯定是見年前那女的,還遊蕩在這兒。


  至於剛才的做法,他說那是先禮後兵,讓她明白我們是逼不得已,以後不要再找我們的麻煩。鬼怕汙水,怕惡人,更怕不怕鬼的人。提到那女的,還得從十幾年前說起。


  這件事最早是由我一個遠房五叔叔經曆的,那時也轟動了遠近幾個村,我曾經纏著他讓他把事情從頭到尾跟我說過一遍。


  十幾年前,我叔叔二十出頭,一年四季外出打工,隻有農忙節和過年會回家。那年麥忙假,叔叔上午到家下午就去幹活了。天將黑的時候,忽然來了三急之大,肚子犯鼓了。


  而當天麥子基本已割倒在地,隻有不遠處的排灌站還算隱蔽,況且本來就成了來往路人排泄的好去處,這時當然會去那了。剛走進去,就聞到一股腐臭,不過裏麵本就多便便,有點味道是很自然的了。誰知剛進行到一半,一個女的走了就進來,由於當時叔叔還沒結婚,羞得連頭也沒敢抬,隻見那女的光著腳,皮膚白的毫無血色。叔叔有點害怕,這時她遞過來一卷紙,叔叔猶豫了一下接過來用了就急忙“逃跑”了。


  回去跟幾個哥哥說了,還被他們嘲笑了一番。第二天又有人過去,發現裏麵竟然躺著個光著腳丫的女人,披頭散發,已經死去兩三天了,那麽熱的天,臭味很濃了。叔叔知道後心都跳出來了,他在想他昨天怎麽沒看見,難道見的那人就是鬼!但是他沒有勇氣去再看一眼驗證一下。而那具女屍經幾個人來認都不是,被我們村花錢雇的乞丐埋在了排灌站附近,成了一座無主的孤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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