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一舞傾城（一）
天藍色的光澤自白綾上邊發出，分外迷人，白綾淩空飛舞，像是受到了某種呼喚一般，竟然不受控製地朝著羽隨風的方向飛去。
羽隨風正靜靜地待在角落裏邊看入宗大典，驀然之間，自己的介子袋中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震動，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一道黃色的光芒就從自己的介子袋中飛了出來！蒹葭！
天藍色光芒雖然說並不耀眼，但是在這個備受矚目的高台之上，還是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怎麽回事？那條白綾怎麽自己飛出去了？！”
“對呀，還從來都沒見過能夠自己飛的法器呢……”
再然後，一道黃色的光芒自高台之上發出，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之中，朝著白綾飛了過去。
“那不是羽師兄的蒹葭嗎？”人群之中，冷凝被眼前突然出現的兩件法器愣住了：“以前怎麽也不知道，羽師兄的法器竟然也能夠自己飛出介子袋啊……”
兩件散發著光芒的法器，如同見到了心愛的人兒一般，緩緩地飛到了彼此的麵前，天藍色與黃色碰撞在一起，本來兩種看起來互不相融的顏色交融在一起，看起來卻是那樣的和諧。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一道溫和的男聲突兀地在空氣之中響起，聲音來的毫無征兆，但是卻又是那樣的合情合理，似乎本來就應該出現在這裏一般，聽到這股聲音，不知為何，天地間的喧雜立刻停止了下來。
蒹葭法器之上，黃色的光芒大放，一道身著黃色長衫的男子光影竟然緩緩浮現，男子氣宇軒昂，頗為不凡，他眼神溫柔地望著麵前的白綾，仿佛在注視著世間最珍貴的珍寶，雙手微微將白綾捧起，黑白分明的眼睛之中，充滿了語無倫次的柔情：“阿雨，我想你了……”
仿佛得到了回應一般，白綾身上的天藍色光芒大放，天空之中驀然降下了一陣陣的白霜，白霜晶瑩，似如人心。
一道天藍色的倩影從白綾之上緩緩浮現，女子滿頭白發，一張傾城的容顏之上盡是重逢的喜悅，紅唇微啟，似有一滴淚滴自她的眼角滑落：“啟明……”
天藍色的倩影伸出素手，輕輕地撫摸著她思念了千年萬年的臉，眼波流轉，分外溫柔，白色的水霧不停地從她的眼角冒出，看得讓人一陣心疼。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那等待了千年萬年的癡情，那不惜以靈魂融入法器的決絕，隻為了能夠見到彼此一眼，哪怕隻是一眼，就令他們心甘情願。
……
“他們是誰啊？怎麽會從法器之中出來啊？難道是法器之靈？”
“不知道，我也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景啊……”
“法器之靈怎麽會突然之間從法器之中出來啊？而且看來，這兩個法器之靈關係不一般啊……”
台下的眾位弟子的議論之聲我沒有聽多少，我突然想起了香鸞給我講的那個故事，那個關於啟明與思雨的故事，關於蒹葭與白露的故事，啟明作為蒹葭的法器之靈，隻有一個人能夠讓他這樣，那就是白露法器之靈之中的思雨。
難道，他們就是啟明與思雨嗎？
“小七……”身旁的香鸞叫了我一聲，我扭頭一看，發現她精致的小臉之上已經布滿了淚痕。
“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想哭呢？”
……
高台之上，無數的人都癡癡地望著空中的兩道光影，那兩道光影並沒有在乎眾人，執手相望，柔情脈脈。
“他們應該就是啟明與思雨了吧……”雲中子的聲音自淩煙的身邊響起。
“當初我得到蒹葭的時候，就想著有一天能夠找到白露，但是苦尋無果，就把蒹葭給了隨風，真是沒有想到，自己前幾年偶然所得的這條白綾竟然就是白露……”
“嗯……據說白露在後來被人重新鍛造過幾次，沒有人知曉她的模樣，真是想不到，現在竟然由你親手交給了小七……”
“難道，這就是緣分嗎……”
……
“難道，這就是緣分嗎……”
角落之中，羽隨風出神地望著空中的啟明與思雨，他是蒹葭的主人，自然知道蒹葭與白露是成對法器，他也曾經想過想要找到白露，但是沒有找到，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白露竟然會由師傅交給小師妹。
羽隨風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那六人之中的天藍色的少女，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經令自己感到了無數次的意味，而她與自己也有了無數的意外。
從羽落穀中的相遇，再到今天的不由自主，羽隨風捫心自問，難道這個小師妹真的與自己有緣嗎？要不然，她怎麽會從雲霄宗無數的修煉之地中偏偏找到了自己的修煉之地，而且與自己一樣需要五行之氣淬煉身體，要不然，自己怎麽會在人海之中偏偏就一眼看見了她，偏偏自己會主動跟她說話，偏偏自己手中持有蒹葭，而師傅又陰差陽錯地把白露交給她……
羽隨風從小到大所有的經曆都是平淡無奇的，都是毫無聲色的，但是自從小師妹闖入自己的世界裏以後，自己突然發現，自己本來毫無顏色的生活之中突然多出了一筆濃烈的色彩，這筆濃烈的色彩如果沒有她，將會毫無滋味可言……
我也是頗為意外，沒有想到自己收到的禮物竟然是白露，這難道真的是緣分嗎？還是上調就注定我們倆要彼此糾纏呢……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我低聲輕語，緣分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自己雖然知道這一生注定要與他糾纏不清，但是卻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既來之則安之吧……
“小七……你跟羽隨風真有緣……”香鸞一臉羨慕地拉著我的手：“竟然能夠得到成對法器中的一個，真是羨慕死我了……”
“成對法器又怎麽了，不可能的注定是不可能！”我還沒有說話，旁邊的軒轅毅冷哼了一聲，頗為不爽。
“我們倆在這兒說話呢，跟你有什麽關係啊？！真討厭！”香鸞最受不了的就是那種臭屁的人，就跟自己多高人一等呢，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跟我說話啊？！
“哼！羽師兄跟我師姐冷凝才是雲霄宗公認的一對！凡事要有自知之明，別飛蛾撲火，不知好歹！”
“我見過不少用劍的，但是卻也沒有見過想你這樣能夠把“賤”運用的如此高超的，真不愧是軒轅劍的主人！”
香鸞把“劍”字咬的特別清楚，我不由得一笑，這小妮子心眼兒真多！
“你！你們！”軒轅毅指著我們，氣得說不出話來，他自然知道香鸞話中的意思，但是他沒有想到一個小姑娘的話語竟然如此犀利。
“你什麽你！閉嘴！”我正準備說點兒什麽，肩頭的幽熒坐不住了，白光掠過，軒轅毅就感覺自己的嘴巴說不出話來了，就像被人縫上了一樣。
“最討厭這種人了，不知好歹！”幽熒嘟囔了一聲，又趴在我的肩頭不動了。
……
天空之中，相互依偎的兩人漸漸平靜了下來，啟明溫柔地望著自己的妻子：“阿雨，我已經認主了，不能夠和你在一起了……”
羽隨風聽到這句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微微上前：“啟明前輩，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還你自由……”
不隻是因為他不喜歡勉強別人，還是因為他想著天下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不……不用了……”沒想到，啟明竟然搖了搖頭。
“你我相遇便是緣分，命中注定的，既然我認你為主，自然會追隨你一生，今天能夠讓我見到阿雨已經是非常幸運了，我還要謝謝你……”
啟明說話的時候，思雨就在旁邊靜靜地望著啟明，嘴角微笑，仿佛這就是多麽幸福的事情一樣。
思雨突然轉身，望向了遠處正在低頭思索的少女，素手一揮，少女便掠了過來。
我正在想要不要把白露還給雲中子，或者是交給羽隨風，因為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到啟明與思雨分開，已經經曆過離別的人，就會對久別的重逢分外珍惜。
我的身體突然不受控製地飛了起來，我一驚，突然發現自己落在了羽隨風的身邊，思雨和啟明正微笑望著自己。
“前輩好……”我有些錯愕地對著兩人點了點頭。
“小姑娘……什麽是愛……”
思雨突然之間問了我一句，讓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突然想起了綠籮問我的那句：“你有愛過一個人嗎？”
我扭頭看了看身邊的羽隨風，發現他也在看著我，雖然他的眼神看似平靜，但是我還是從他的眼神之中讀出了一絲內斂的柔情。
我想起了前世帝羽為了讓我化成人形的義無反顧，想起了他在接受九天雷罰之苦後用他鮮血淋漓的手摸著我的臉，告訴我，不要哭，正是有了他的陪伴，我才能在漫長的孤獨之中有了依靠，我才能夠麵對天帝，義無反顧的要求跟隨他一起貶下凡間。
但是這麽讓我說出什麽是愛，我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思雨望著我，眼前的少女望著旁邊的人出神，就像是當年她望向啟明一樣，她不由得微微一笑，拉住了我的手。
“我從你的眼中已經讀出了，謝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