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通貨膨脹
原本龔博軒還要留下兩人一起吃頓飯，但是劉小雲借口集團還有事情要處理和馮國重離開了會議室。
??“怎麽樣，嚇你一跳吧？”馮國重今天心情不錯，親自開車帶著劉小雲去她平時最喜歡的飯店。
??“幹爹，怎麽聽你這口氣，這事兒你也早就知道了？”劉小雲現在大有一種全世界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感覺，況且之前在斯洛克的時候也絲毫看不出來他有那種富二代的氣質。在她的印象中，小龔一直都是一個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好助理。不然也不可能劉小雲一上任就把他調到了自己身邊，可是沒想到陰差陽錯卻選到了來斯洛克體驗生活的貴公子。
??“那當然，博軒是我和大哥一起看著長大的。當時你把調到你辦公室的時候我本來想告訴你的，但是博軒讓我先瞞著你。他怕你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就不敢用他了，所以我就替他隱瞞了。但是最近他父親身體不太好，就回去幫忙了。多好的小夥子，和其他那些紈絝子弟完全不是一個樣。”馮國重一年也動不了幾次車，所以一直開得都很穩當。
??怎麽有種泡沫劇的既視感，富家子弟到其他公司體驗人生，這不是電視劇裏才會發生的事情麽。不過想想也是，自己和萬千俊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不還是繼承了這麽大個集團，一般這種事情也隻會出現在網絡小說上。但是什麽出生就兩百多的智商，武力值拉滿的設定，在自己身上也完全沒有體現出來啊。在認識萬千俊之前，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在寵物醫院給貓狗洗澡的雜工。
??劉小雲看著龔博軒微信頭像上的照片，已經從穿著斯洛克集團要求的職業裝，變成了一件高檔的西裝。以前在一起工作的時候怎麽就沒發現，這家夥長得其實還挺帥的。大概是自己上任之後各種事情就接踵而至，沒心思注意這些事情吧。
??……
??“從我畢業回鄉接觸木材生意的時候，我就通過家父認識了孫堅城。說起來，他還能算是我的半個師父。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過相比蔡先生我還是遜色了一些，你到四川才寥寥幾個月，就快成了北邊那夥人的當家之主了。”楊彪沒有在講客套話，他隻是說出了自己對於現在局勢的判斷。
??上次在西餐廳一別之後，蔡小三就和楊彪約了時間今天見麵。楊彪有一家自己的串串香店，而且生意還不錯。看來這些做木材生意的大老板都不僅僅是做木材，一般都是有自己的門店，然後背地裏其實是金絲楠生意的大老板。孫堅城開的是無名雜貨，也就是賣文玩的。大舅有一家批發茶葉的店麵，楊彪則是開了一家川味串串香。
??趁著沒人來吃飯，楊彪讓服務員在包間裏上了一個鍋底，幾個人一起邊吃邊聊。
??這幾天跟著大舅一家吃麻辣的東西吃了不少，上廁所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片哀嚎。看著這一鍋紅彤彤的鍋底，實在是沒什麽胃口了。
??“楊先生抬舉了，張鑫先生才是當家做主的。我們隻不過是從外地來想做點小生意的人，和您這樣級別的大拿相必我們還差的遠了。”蔡小三拿起一串毛肚，深吸一口氣蘸滿了油碟送進嘴裏。畢竟人家請你來吃飯，筷子都不動豈不是不給人家麵子。
??“你就別謙虛了，你知道外麵現在都怎麽傳你們嗎。說你們三個初出茅廬就拿下了王大成，還差點讓孫堅城傷了元氣。還說你蔡先生，是大城市裏來的能人，就連張鑫張前輩都對你讚不絕口。別說我八卦啊，還有人告訴我你和張前輩的女兒情投意合。”其實三人組的注意力全都不在他所說的話上，完全被他的吃相搶戲了。雖然說話的時候是挺紳士的，但是吃串串的時候紅油無數次滴落在他的胡須上，而他本人好像完全都沒有注意到。
??對於這些信息，那天從餐廳回去之後王碩和優小優都告訴了蔡小三。蔡小三原本不相信，但是找了小黃狗一打聽之後才發現這是真的。不過也難怪，畢竟這裏麵一大部分浮誇的信息，都是大舅閑著沒事兒幹的時候自己往外傳的。而且在批發市場之後，王大成小黃狗一夥人加入了保守派，把蔡小三的名字吹得是天花亂墜的。一時間也不知道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畢竟槍打出頭鳥，現在鐵三角已然成了這個出頭鳥。
??“楊先生，之前用那樣的方式闖進您的餐廳真是不好意思。知道你喜歡紅酒，特地選了一瓶送給你。這方麵我也不懂，要是不好可千萬別嫌棄。順便也是為了感謝你，給我和小優注冊了會員。”一提到這個王碩就來氣，但還是按照蔡小三的吩咐吧紅酒遞給了楊彪。
??那天他們吃著吃著就來了一個女服務生給他們錄入了會員信息，但她在錄入了蔡小三和小優的信息之後就直接離開了。而王碩卻隻拿到了一張紙條，是楊彪留給他的。說是王碩那天穿的西裝他也有一件同款，撞衫讓他心情不好所以沒有給王碩注冊會員。
??“你的紅酒，今天我總沒跟你撞衣服吧。”王碩把紅酒送到轉身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一臉的不屑。
??楊彪倒也不客氣，拿了之後就放到了一邊：“酒我就不看了，之前蔡先生在孫堅城那邊出手闊綽。再加上你手腕的百達翡麗手表我就知道你的實力不俗，相信送的東西也不會一般。”
??優小優一聽這話就食欲大開，為了挑選這瓶紅酒她在網上查了兩個多小時的信息，還找了好幾個人了解了法國酒莊的信息。托了在上海的閨蜜特地買過來的，結果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就這麽收下了。既然浪費了她的時間，優小優決定多吃點東西把浪費的時間都吃回來。
??王碩從進來之後連筷子都沒動過，畢竟在他的心裏對這個楊彪的印象非常的差。先是調戲了優小優，又在餐廳讓他沒麵子：“楊先生，我們這次來是想跟你討論一下孫堅城的事情，不是來陪你吃火鍋聊天的。你要是一直避開不談，那我們就再約時間吧。”
??眼看著王碩起身就要離開，楊彪終於放下了手裏的簽子用餐巾擦了擦嘴上的紅油：“我既然約你們來了，就不可能避開不談的。但畢竟我和孫堅城才是自己人，三位反倒是站在我的對立麵。一時間要我出賣自己人的信息，給我的對手，總需要時間讓我好好想想怎麽說吧。”
??要不是對方的個頭實在是太壯了，王碩真想現在就衝上去給他一拳頭：“楊先生，我被你搞迷糊了。該不會你和孫堅城根本沒有發生矛盾，你們合起夥來要害我們吧？”
??優小優拉著王碩的衣服讓他坐下，蔡小三也用眼神示意他冷靜一點。
??楊彪拿起一瓶涼茶起身遞給王碩：“別這麽大火，來消消氣。你們之前一起演戲騙我，我也沒有一句怨言啊。我和孫堅城確實出現了矛盾，隻不過並不是外麵傳的分錢不合。而是一個更大問題，以至於讓我決定要跟你們合作。”
??楊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把腕部帶著的金剛菩提手串摘下來放在手掌中摩擦：“其實你們口中的保守派，也就是我們這幫人。我們不傻，金絲楠要漲價是早晚的事情。需求創造了市場，而金絲楠木的市場絕對存在漲價的空間。但我們一直都壓縮著價格，其實這是我和孫堅城的一盤棋。我們要做的是，是更大的事情。同樣，也就意味著更多的錢。
??從16年我們發現各種文玩開始大幅度漲價的時候就意識到，這可能是金絲楠木的一次機會。我們把原料從加工成家具變成了各種手串玩物。但紫檀木成為了文玩圈的新貴，導致我們金絲楠的銷路還是一般。於是我和孫堅城有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並且從17年開始我們就一直在做這件事情。
??當時的我和他手底下已經有了不少木商，我們通過各種方式從他們的手裏買進原材料。當然，他們麵對的購貨人並不是我們。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年多的時間，這些木商手裏的貨源已經所剩無幾。導致現在他們手裏的貨，有一大部分其實都是我們提供給他們的。
??當供不應求的時候，商品的價格就會極具升高。原本我們打算把你們那夥人手裏的貨也買進來，但因為張鑫前輩太精明了，每次我們派過去的人都會被他發現。隻要我們沒有掌握絕對的供貨量，這個計劃就隻能一直拖著。結果，就拖到了現在。”
??雖然楊彪表達的很委婉，但是優小優很快就明白了楊彪的意思。她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楊彪，沒想到他們居然用這麽極端的方式來牟利：“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們是想購入絕大部分的金絲楠貨源。讓你們成為絕對的持貨人，當市場上流動的貨源不夠的時候，需求就會變大價格就會飆升。你們這是要玩……金絲楠木的通貨膨脹！”
??楊彪沒有否認，但從他的表情上來應該是有些後悔了當初的決定。經過這麽一番解釋，蔡小三瞬間就想通了很多事情：“所以怪不得你們保守派的兩大巨頭，在出貨的時候還要一起出貨，就是為了控製自己手裏的原材料不會大幅度流失。所以大成哥當初說有北京來的商戶，買走了很多的貨，也是你們找的人？”
??楊彪閉上眼點了點頭：“沒錯，是這樣。”
??搞了半天這倆人不是不肯漲價，是要憋波大的呀。蔡小三覺得這件事情開始變得有意思了，雙手交叉放在餐桌上看著楊彪懊悔的表情：“那既然你們一起做的好好的，怎麽又發生矛盾了呢？”
??楊彪這才掙開眼睛看著蔡小三：“其實是因為你們。”
??鐵三角互相對視了一樣，蔡小三覺得有些不能理解：“因為我們？”
??楊彪歎了口氣，決定亮出自己的底牌：“沒錯，就是因為你們。是你們的出現讓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計劃，所以和孫堅城鬧了矛盾。其實在張鑫前輩提出要漲價的時候我就覺得可行，但是在孫堅城的勸導之下，才加入了他的計劃。這個圈子裏老齡化很嚴重，身處在這樣的環境當中影響了我自己的判斷。當時我認識，能多賺錢為什麽不幹呢。
??一直到你們出現，這個圈子裏融入了新鮮血液。那些個老頭子，全都臣服在你蔡先生的麾下。隻有正確的人，才會得人心。我大學學過曆史，我明白這個道理。我也明白，引起通貨膨脹本身就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雖然能夠獲得一時的暴利，但絕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我決定改變，不再支持孫堅城和他的計劃。”
??楊彪確實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孫堅城在幾年前了解到有通貨膨脹這個概念的時候，就拉攏他一起做了這件事情。但幾年下來，他的良心一直都不安。或許是因為他還年輕，沒有孫堅城的那般城府來承受這份罪惡感。但至少他知道，他現在在做的才是他認為對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加入我們保守派？”王碩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的印象沒有那麽差了，語氣上也緩和了不少。
??“不，這個行業本來就應該有派別。我不是要加入什麽什麽派，我是要做正確的事情。我們隻有統一戰線，才能做到互利共贏。這，才是我心裏的長久之計。”楊彪話音剛落，蔡小三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是二餅子打來的，蔡小三道了不好意思之後出門接電話去了。但沒過多久又推開門衝了進來：“不好，餅子哥打來電話，說薛鐵青帶著人爛在路上，不讓買家進批發市場。大成哥帶著小黃狗還有一夥人打算就要幹起來了。楊老板，我這出了急事兒。你的心意我們知道了，咱們下次再聊吧。”蔡小三帶著優小優和王碩離開了串串香。
??但就在他們去地下停車場取車的時候，卻看見楊彪也從電梯裏走了出來：“我和你們一起去吧，有我在薛鐵青應該不敢動手。”
??蔡小三猶豫了一下，但幾秒鍾之後對著他點了下頭：“到時候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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