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殺青
還沒等蔡小三說完，對方的女生又忍不住發表意見了：“這是什麽世道，你們這些所謂文玩圈的是哪裏來的優越感。買到了假貨還不能退，這不是明擺著坑人呢麽！”
??蔡小三朝優小優的方向給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劃水了。優小優接手到了信息，同樣也回了一個眼神給蔡小三：“三位老板，這話咱就不要說了吧。我猜文玩圈這個規矩你們應該是了解的，不然也不會采取這麽極端的方式想要回這七十五萬。行有行規，難道三位是想當著孫老板還有我們的麵壞了規矩？按理說外麵的交易我們管不著，但是我們明月茶樓向來護短。要真是三位要反悔，今兒這事兒明月茶樓還就管定了。雖然說這是在成都，但我聽聞三位老板是江浙一帶的商賈。明月茶樓的本事三位應該有所耳聞，要不要做這個事兒還請三位好好斟酌斟酌。”
??優小優這段話一下子把飯局的氣氛推上了白熱化，那三個請來的演員表情很快就變了。王碩暗道真是敬業呀，以後還有這種活兒還找他們！孫堅城這個老頭條想站起來當和事佬，但還是被蔡小三按了回去：“三位，行規這個事兒咱們暫且不論。理是理法是法，法講完了，那麽咱們來講講理。您三位買走的那枚雙旗幣，不巧在這之前幾天，我和我們小姐去孫老板店裏的時候有幸瞧見過一次。鄙人不才，正好是明月茶樓的鑒定師，而我們小姐雖然恪守門規極少露麵。但是在古玩圈的眼力，也是名聲在外的。我們小姐親自掌過，我呢也看了兩眼。我們兩個給出的鑒定結果，都不是贗品。怎麽到了三位這裏，就成了贗品了呢？
??明月的規矩很嚴，至今從經我們手中出去的東西沒有一樣是贗品。不知道三位是找了什麽大拿，驗出來不是真的。要真是這樣，我倒是還要向三位討教討教了。要真是我們打了眼，這七十五萬我來替孫老板賠。”
??“不可不可蔡先生，東西是我的，怎麽能讓您賠呢。要真是假的，我現在馬上打電話去湊錢，絕對把這個錢湊上。”孫堅城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汗水，但他說的這些話卻換來了蔡小三尖銳的眼神。
??沒錯，蔡小三完全進入角色的狀態。孫堅城的話雖然沒有那個意思，但字裏行間都會讓人誤會是明月茶樓打了眼。而一個明月茶樓的鑒定師，在這方麵絕對是很自負的，這種話入耳有點脾氣也是很正常的。被瞪了一眼之後，孫堅城也就不再說話了。
??“這位蔡老板，您別誤會，我們不是來玩神仙跳。那枚雙旗幣到了手我們就找了鑒定師，人家告訴我們這東西是個贗品。再說了，我隻是要求還我本來花的錢，鑒定費我就當送給孫老板了。您三位要是不信，我這正好有鑒定師的電話，我現在就打給他。”說著，張老板就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了幾聲之後，電話接通了：“喂，請問是哪位？”
??“你好蔣先生，我是前兩天拿雙旗幣來你這裏做鑒定的老張，您還記得吧？”張老板按了免提，一邊抽著煙一邊打著電話。
??“哦哦哦我記得我記得，您有什麽事兒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是來自一個中年男子，很快就在優小優的心裏建立起來一個中年謝頂油膩男的形象。
??“那天您告訴我，那枚雙旗幣是贗品。我現在在和那位老板對峙，您說說吧，到底是哪兒讓您覺得這東西是贗品了？”張老板雖然是在打電話，但確在用挑釁的眼神看著蔡小三。可是下一秒，張老板沒有預料到的事情發生了。
??蔡小三走上前，還沒等電話那頭開口，他確搶先插嘴：“您好蔣先生，請問您是叫蔣誌華嗎？”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幾秒鍾之後才傳出了聲音：“你……你是哪位，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全場除了孫堅城以外，都意識到蔡小三真正的好戲要上演了：“你好蔣先生，我姓蔡。兩年前，我們在拍賣會上見過。您當時是一位老板的顧問，我也是那一年被老爺子提拔了。可能時間長了，您不記得了吧？”
??電話那頭好像是反應了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略微有些顫抖：“蔡……蔡先生，我記得您。聽說您最近榮升鑒定師首席了，恭喜恭喜。可這個電話不是張老板打來的嗎，怎麽你們認識嗎，這事兒不會和明月茶樓有關係嗎？”
??這個鑒定師是這些演員當中蔡小三花了最多錢請來的，據說群演的圈裏麵都傳他戲好，但就是看著臉容易出戲。所以蔡小三給他安排了這麽一個角色，不過現在看來這個錢花的值。
??除了王碩和優小優以外，其他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當然，除了孫堅城以外其實都是演出來的。站在他們麵前的這個蔡先生看起來也不過就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居然已經是明月茶樓的首席鑒定師了。鑒定師一般都是越老經驗越多越好，孫老板心想這人得有多大的本事呀。看來以後得多走動走動，說不定真能攀上這個高枝。
??而蔡小三隻是淡定地拿起了手機：“是這樣的，前幾天老爺子讓隨同小姐來成都散心，偶然間結識了賣出這枚雙旗幣的孫老板。說來不巧，我和小姐都看過那枚雙旗幣了，我們給出的結果都是真的。我知道蔣先生您在鑒定圈也是有些名氣的，所以我想讓您給我盤盤道，看看我這個鑒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要真是我道行太淺，回去我就跟老爺子請罪去。”
??孫堅城的眼中出現了希望，很明顯蔡小三從氣場上已經壓製了對方。一會兒可能要出現什麽學術性爭論，隻要他上去當個和事佬說不定這事兒就了了。但是很快，電話那頭的反應卻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樣。
??“蔡……蔡先生您聽我說，這事情吧不是那麽回事兒。我要是知道那老板是小優小姐的朋友，我肯定不會插手。我先給二位道個歉，實在是對不住。要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會這樣的，請二位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沒有要跟明月茶樓作對的意思。”很快擴音器裏傳出了抽泣的聲音，結果卻惹怒了張老板。
??原本還穩如泰山的他，這個時候卻坐不住了：“蔣老板你這是什麽意思，蔡老板你又是什麽意思。你們這是拿明月茶樓的名頭壓他，你們這是仗勢欺人！”發火的時候還沒舍得把煙頭丟掉，夾在兩個手指中間指指點點的。
??“張老板你快閉嘴吧，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惹上什麽人了是嗎！不是我貶低你，就你這點道行在明月茶樓麵前那就是個屁！我坦白，蔡先生我坦白，事情的前前後後我都告訴您。”電話那頭用顫抖的雙手拿起一個茶杯，喝了點水又繼續說道：“您還記得我，這是我蔣某人的榮幸。兩年前的那場拍賣會，我讓一個元青花打了眼。從此就沒有任何人敢聘請我了，我就回了老家開了個小古玩店，平時做做鑒定什麽的。但是生意不好還得養家糊口，實在是賺不到幾個錢。
??前兩天張老板找到我，讓我給他鑒定一枚雙旗幣。我看那雙旗幣無論的品相不錯，應該是花了不少錢收的。但是張老板拿著十萬錢放在我麵前，他讓給這個雙旗幣給個假的鑒定報告。這樣他就能以此扣下近百萬的貨物，並且算準了這位孫老板沒法湊夠錢。這樣他隻需要假裝銷毀雙旗幣，白拿這批貨。我真是腦子一時糊塗.……”
??蔣先生的話沒有斷，但是張老板想伸手掛斷電話，卻被蔡小三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要是知道這東西是蔡先生您和小優小姐看過呢，我敢這麽說嗎我。我就是一時財迷心竅，這東西確實真的確實是真的。請您和小姐就原諒我這一次就原諒我這一次，求求二位了！”蔣先生說完，蔡小三放開了張老板的手，張老板也癱坐在了凳子上。
??但是很明顯那個麵容和善的男人戲癮又上來了：“你這個什麽鑒定師，自己看走眼了還編出這麽一大堆瞎話，你要不要臉啊你！”不過雖然他說了這句話，但在場都沒有人搭理他。因為按照劇本，這個蔣先生知道明月茶樓的本事，他是不可能再撒謊的。
??“蔣誌華，你好大的膽子。我知道你不是成心想跟我們明月茶樓作對，但是你作為一個鑒定師居然給假的鑒定結果，你的職業道德都被狗吃了嗎？”優小優佯裝生氣的樣子，怒意中又帶著一些不屑。
??蔡小三則也很配合的上前戲劇式的安撫情緒：“小優小姐不必動怒，蔣先生也是所迫。而且他這不也是知錯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和盤托出了。我認為這一次我們可以放他一馬，小姐小姐認為呢？”話畢，蔡小三拋給小優一個疑問的眼神。優小優揮了揮手，已經完全變成了不屑的態度：“你決定吧。”
??“蔣先生，這一次我們明月茶樓就不做追究了。但是我勸您最好還是換一個行業，這個圈子以後都沒有人會再歡迎您。”這句話從蔡小三的嘴裏說出來十分溫和，但也不缺乏一個能者的威嚴。
??“謝謝謝謝，謝謝蔡先生謝謝小優小姐，感謝二位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我也一定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沒等他說完接下來的台詞，蔡小三就掛斷了電話。
??接著，蔡小三站到了張老板的身後：“張老板，您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孫堅城看得那是一個目瞪口呆，完全被蔡小三剛才的氣場感染了，差一點就要伸出手來鼓掌了都。
??“別說了，貨款我們很快就會補上了。”那個女人拿起桌子上的煙就要走，但是王碩卻站起身攔住了她。蔡小三雙手扶在桌子上，背對著她：“三位老板，我現在說的是貨款的問題嗎？你們的所作所為已經觸犯了法律，按照道理我應該把你們扭送公安機關。”
??張老板剛忙伸手抓住蔡小三的胳膊：“蔡老板，哦不，蔡大哥。這次我們三個錯了，您千萬不要報警行嗎。這件事情你說要怎麽解決我們就怎麽解決，隻要不報警怎麽都行。”
??“來，坐下說。”王碩沒有伸手碰那個女人，但卻一步一步往前用身體把她逼回了座位上。蔡小三拿起了桌子上的紅酒杯往每個人的杯子裏都倒上了紅酒：“說到底咱們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在飯局上不談別的事情。我可以不報警，但是我這裏有一筆生意想跟你好好談談。”
??張老板舉杯自罰：“隻要不報警，您說什麽都行。”
??“你們這幾個人的心思我都知道，當地的金絲楠木品質好價格卻低，你們覺得這裏的木商老板好欺負是吧。設了個圈，要把孫老板都套進去。怎麽說孫老板在成都的古玩圈裏也是有名有姓的，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但是做錯了事情，我必須給你們一些懲罰。雙旗幣你們想退我們可以退，想留下我們也不加價。但是你們手上沒付清貨款的那批貨，我建議讓孫老板加價百分之四十，小懲大誡。”孫堅城不敢說話，隻是朝著蔡小三的方向笑了笑。
??那個麵目和善的人又要發火，但是被張老板按了回去：“好，我答應，加價百分之四十，等會兒我就付清。”
??蔡小三滿意地點了點頭：“三位也不用覺得我這是獅子大開口，孫老板這邊木材的價格我是了解過的。品質好價格卻很低，我加價百分之四十你們也有的賺。而且孫老板，我相信經過這一次以後他們也不敢再耍花樣了，以後可以放心跟他們長期來往。如果出了什麽事情，隨時聯係。但有一點，訂金多給點。”說完這些，蔡小三把自己杯子裏的紅酒喝了下去。但剛喝下去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沒控製住情緒，開車來的不能喝酒啊！
??話都聊到這了，那三個人按照劇情也是無顏呆在這了，付了錢就走。但其實在他們付錢的時候，王碩的心裏都在滴血。那三個人是蔡小三請來的，這筆錢自然也是蔡小三的。雖說是為了抬高當地的金絲楠木價格，但是這多出來的百分之四十是自掏腰包啊，這錢明明是能省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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