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大楚
病床上女子悠悠地喝著手中的白粥,時不時吧唧一下嘴,嘟囔著什麽要是有醃蘿卜什麽的就好了!
在女子的旁邊卻跪著一大批人,那些人全身發抖,看得出是已經淚流滿麵了,這般害怕卻沒有絲毫的抽泣聲,因為在他們跪著的頭頂有著一個人,一個全身明黃的男人!
這個男人喜怒無常,卻視人命如草芥,在他手下死了的人恐怕無辜者有七成,可是這個男人確實一個才能出色的君王!
楚烈坐在一張雕花大椅上,神情冷漠地看著安心!
看著安心把手中的白粥吃幹抹淨,還用舌頭舔了舔碗底,他的眉頭皺了皺!
誰知那女人卻是不知死活地把碗遞給他,還努努嘴說道:“拿著呀,難道要我抱著碗睡!”
楚烈死死地盯著她,他身下的奴才又是一陣篩糠地抖!
安心遞著碗的手有點僵硬,見那男子冷酷地坐著一動不動,努努嘴把那碗放在床頭,欲要倒頭大睡!
跪在旁邊偷眼瞄了幾下的太監,仗著得寵,半直著腰,罵道:“大膽,見到陛下還不下跪!”
安心被那太監嚇了一跳,挑眉嘲諷地看了一眼那太監,她大膽已經大膽了呲溜一碗粥的時間了,現在才在這狗腿!
“哼!”坐在大椅子上的楚烈冷冷地哼了一聲,那太監又是一個哆嗦,急忙低下頭去!
那太監卻也是知道楚烈性情的,地下去的頭沒多久又抬起來,繼續把之前的話對著已經睡下的安心罵了一次!
安心覺得自己是犯了春困,昏睡了兩個月剛醒來不久又是昏昏沉沉地,被那尖銳的聲音刺激她隨口說道:“又不是我王!”
她的話剛說完,就到一個酥酥麻麻七分沙啞三分媚的聲音響起:“弑君叛國,若是你王在,可真會跪敬?”
安心在那聲音中打了一個寒顫,所有的睡意都沒有了!
她看向他,兩人都沒任何表情!
她說:“我會說,身有不便,無法行禮!”
他卻沒想到她無情的麵孔中既然說出俏皮的話。
他一愣,卻很快恢複原有的神情說道:“常問東璃國君器小,不知他是否會給姑娘薄麵?”
安心知道楚烈在試探自己的身份,她現在不知的是楚烈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可是知道的又是那個身份,是和柯慎一起弑君起義的白犬修羅?還是囚狼守護人的安心?而楚烈救她的原因又是那個身份?楚烈若是對她的身份不確定,是在試探階段,那麽說出什麽樣的身份才能保命?
安心打聽過這個楚烈的情況,楚國是四洲中領土最大的一個國家,也是在四洲分裂前統一元溯大陸的國家,這是一個神秘而古老的國家,而這個國家的領袖卻自從四百年前毒蛇慘案之後,就隻生男而無女,不是說沒有生出公主,而是公主都活不到成年,唯一活了三十歲的女子也是在不斷稀釋之後的血液而又這樣的福分!
所以這個國家的貴族血統很是貴族,可以說是特別純,因為沒有人會去覬覦,大家都是避之不及!
安心眼前的楚烈,同樣沒有擺脫這個命運,這個人為人器小,狠辣,幾進變態。對於變態瘋子,很是難打交道,安心看著那張妖孽扭曲的臉,頓時心有無力,她不知道是裝傻能活著還是玲瓏能活著!
她歎一聲,她的歎聲來得很突然,沒有任何過度,她說道:“你希望我是什麽人?”
楚烈對於安心的直白很是吃驚,他以為這個女人還會和她身上的病一樣需要艱難的試探!
“名字!”他說。
“大家叫我肖辰!”她說。
楚烈站起來,略有深意地看了安心一眼,轉身就走,臨走之前說了句:“好!”
聽得安心雲裏霧裏!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半個月了,這個強大國家的君王,日日到安心的房間,最後幹脆把奏折拿到安心那兒批奏!
兩人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安心每天看著那張看不透的臉,也不知道敢這麽裝,是不理會那邊的戰事還是表示出和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樣,好在她現在有傷在身,多數是睡在床上閉著眼睛睡覺,若是睡飽了,她就會讓人拿來鏡子,看著鏡子裏麵那燒去一大半的頭發惆悵半天,最讓她鬱悶的是她自己把那些燒壞的頭發對著鏡子前後剪,最後剪成了一個淩亂卻有層次的西瓜頭,讓一直冷著一張妖孽臉的楚烈,每次看著她都欲言又止!
這天,楚烈照樣是早朝之後就又到安心的房間,屁股都還沒坐熱,有一個穿著深藍色衣服的人,在沒有任何通報的情況下,進入房間,跪下了說了句:“小姐想要見陛下!”
待安心正好奇這人是什麽人的時候,楚烈就已經不見人影了,安心皺眉,她從未見過如此慌張的楚烈,這個小姐,到底是什麽人?
但是這個好奇很快就讓安心拋之腦後,因為她這些天來能夠若有若無地感覺到阿仇的呼喚,她更加知道阿仇就在附近,也知道阿仇危在旦夕!
如今的她就如剛醒來的困獸,不僅對未來一無所知,就連自己是在大楚皇宮的那個角落她也不知道,如今的她迫切地需要知道自己在那裏,離阿仇有多遠。
她每次聞到身邊丫鬟塗抹的胭脂和掛在腰上的香囊所散發出來的味道她就害怕,那些香料讓她想起從阿鳥口中吐出的破裂珠子,再從其他囚狼口中吐出其他的小珠子,去彌補那可破裂的珠子,彌補之後的結果就是一起成長的囚狼,最後化為空氣中濃鬱的香氣,骨灰在風中飄散。而她卻任性地把那靈珠擲在地上,讓剩下不足三分之一的囚狼離她而去,讓幼小的阿仇離開族群,小小年紀就成了她和囚狼生存下來,心髒跳動的紐帶。
所以,她要找到阿仇,隻有靠近它,才能把守護者的力量給它。
“姑娘,你要去哪裏?”素月警惕問道。
安心走到門口,看著門外下著毛毛細雨,皺著眉頭問道:“可有蓑衣?”
素月一愣,一時反應不過來什麽是蓑衣,倒是紫靛略有鄙夷地說道:“皇宮裏,哪有這種東西?”
“哦!”安心頭也不回地回答了一聲,就走了出去。
素月和紫靛隻好一人一把傘在後麵追,其實說是追還不如說是在跑跑停停,安心的腳還沒有好,走得不快,素月和紫靛要是追的話必定可以追得上!
自是,她們憑什麽和一個敵國女子同在一個雨傘底下,平日裏照顧她也就算了,如今她們才不會為她撐傘。
“姑娘,你到底要幹什麽?”不知安心走了多久,後麵的素月揉著小腿,雨傘都歪了。
“都說了,趁著楚烈不在,我出來熟悉地形!”這地形熟悉了,她的心也灰了,這個皇宮很大,比東璃的還要大,她四個方位都走了,才大概知道阿仇在城外的東邊。
“朕還以為你會一直沉默下去!”一個聲音打破了三個女人的喘息聲。
“參見陛下!”素月和紫靛把雨傘放到地上,跪下來齊聲說到。
楚烈卻看也不看她們,而是直勾勾地盯著沒有下跪,也沒有看他,而是靠著石牆打理這被她自己剪得亂七八糟的西瓜頭。
她以為這個變態就算不會惱羞成怒也會對她小懲大誡,可是她錯了。
楚烈就這樣看著她,一直看著,就像是天地之間全然隻有他們存在。
當然,若是忽略他身邊的太監群,為他撐起的巨大的傘,再忽略太監抬來的椅子,被他毫不猶豫的一屁股坐下去,最後再忽略這越來越大的雨。
安心一開始是不在意這點雨,可是看著自己手背上好不容易差不多長好的結痂,邊緣有開始泛白,腦袋也開始昏昏沉沉,不是她矯情不想走,而是一群人攔著她不讓她走!
她無奈地摸了一把臉,問道:“大楚陛下,您剛剛問啥來著?”
“大膽……”不隻是那個家夥罵了一聲。
隻見楚烈五根個潔白修長的手指悠悠抬起,製止了維護他尊貴皇權的家奴。
“我一離開,你就這般,不會顯得太急嗎?”藍藍的聲音響起,就連急促的雨也開始緩慢起來!
安心無畏地笑笑,說道:“這不是陛下,給我創造的機會嗎,我若是再不識抬舉繼續裝傻,豈不是自尋死路!”
“機會?你覺得這是機會?”他看著跪在地上的滿地的侍衛,聲音中很是戲謔!
“難道,每天在床上,被你盯著吃下讓我神誌不清的食物,是機會?”安心沒有再笑,她說得咬牙切齒!
楚烈看著如鬥獸的她,這是這些日子以來,他第一次看到的表情。
他有點失望,沒錯,是失望。
他以為她會像是所有被她囚禁的人一般,不是匍匐在他腳下苦苦哀求,就是大無畏地視死如歸,他看到她的隱忍,沒有其他援助的隱忍!
楚烈好看的眉頭微微地皺著,他討厭自己的失望,也討厭自己討厭的失望,忽而他看到安心緊緊撰住的拳頭,他心中一凜,看來她是在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