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慢慢除4
周恒看著放在一旁的矮竹簍,想著安心今日在飯桌上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更甚,眼中的柔情更甚……
真是個古怪的丫頭,在江湖上闖蕩這些年,對於食人肉的戲法,竟然還有這麽大的反應!
這一竹簍的野豬肉,得做出花樣來,才能滿足她,想起她那瘦瘦弱弱的身板,這些日子越發的消瘦,得吃多少東西才能補回啊!
周恒看著那一筐被他燒去豬毛的野豬肉,想想雖然已是入了深秋,但是這天氣比前些年還要炎熱,這些肉是隔了一個晚上可會變味的。
算了,既然那些人,不動手不來找他,他便去找他們!
周恒把那一竹簍的野豬肉放好,便站了起來,雙足輕點草屋,整個人就已經越到了對麵的屋脊上。對麵屋脊上以三個人為一組的黑衣人還在腹誹著某人燒豬毛的手法,剛抬頭的時候便看到月下一個黑影飛過,卻未想到那影子是朝自己飛來,更加沒想到已經飛到他們的麵前!
那三個黑衣人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隻見周恒衣袖一揮便從此再也沒有了知覺!
月下暗黃色的草屋頂上,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正在空氣中蔓延著……
周恒的衣袖再次輕輕一揮,那三個人頭分別落入不同的屋頂上!
頓時不知是從哪個屋頂上冒出了一個人頭舉著閃亮亮的刀,好壯的大叫一聲:“兄弟們……”誰知話還沒說完一把大刀飛過,直劈他腦袋!
周恒坐著沒看到頭上插著一把刀的大漢倒了下去,嗵的一聲!心中想到,果然活著之前這麽聒噪連死也不肯安靜!
也罷,這樣的動靜那個丫頭,定然無法入睡,必定現在是豎著耳朵在聽!
安心不負重望地豎著耳朵在聽!
“阿仇,你說這小道士到底是怎麽了,他是趕著投胎還是趕著去睡覺呀!怎麽出手那麽狠,你聽聽,連敵人的呻吟的權利都不給!”安心的眼睛睜得比夜裏偷糧吃的老鼠還要精亮!
阿仇搖搖頭,表示如此複雜的思緒,他還小,他不懂!
第二天,公雞還沒叫,沙唯君就鬼哭狼嚎的給大家報點。
“哎呀媽呀……血,怎麽都是血?”沙唯君一大早起來,先是看到轅珿原本雪白雪白毛茸茸的小狐狸,變成了一個紅色的沒有毛的狐狸,整個房間裏彌漫著一股腥臭。
沙唯君見此情形,先是以不變應萬變,他坐在床邊看著還在呼呼大睡流口水的轅珿,回想著轅珿它媽,曾經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回想著曾經的話中,是否曾經提過他們這一類狐狸,在成長的過程中會不會有暫時脫毛並且全身變紅的時期!
像他這種活了那麽多年的人,回憶,總是痛苦的!活久了,看世間人情冷暖不計其數,倘若有一天想要回頭緬懷過去,卻發現很多東西未曾注意過,心中從未裝過這一百多年來的故事,如何讓他緬懷,如何把它編織成一個回憶的網,就像學子,胸無點墨的學子,教他如何在考場,揮灑文字?
他心中懊惱,不錯的把手捂在臉上,卻發現他的雙手硬邦邦的,放到眼前一看才發現他的臉也是血。
於是,才有了沙唯君比雞還是早的報曉!
他在房間裏鬼哭狼嚎了半天,才有人過來,第一個過來的是那時高高瘦瘦的掌櫃。
“哎呦喂,客官雖說你們給的錢是不錯,但是你們驚擾的其他客官,我這生意怎麽做呀!” 一大早起來,掌櫃的臉還算是幹淨的,隻不過是一雙眼睛腫得跟個燈籠泡似的。
沙唯君指著那女掌櫃,氣憤填膺地說道:“客官?你還知道我是客官?我說小姑娘,你這年紀輕輕的是怎麽做生意,在你這房間裏麵到底宰殺了多少人?我可告訴你,這房間它鬧鬼。”
那女掌櫃看著這滿地的血,再想想昨天的動靜。掩著嘴嗬嗬的笑道:“瞧您說的,這是什麽話,什麽叫做我宰殺人啊,我這是開著門做生意,隻不過我們這地段選得不好,這打架鬥毆江湖仇殺的事情經常有,您這就多擔待點!”
沙唯君指著女掌櫃手抖啊抖,看著這個一口黃牙卻笑得如此天真爛漫的女掌櫃,他發覺自己已經開始語無倫次:“地……地段不好!那……那你為什麽還開店?還選擇地?幹嘛不挪一下?”
“挪?您是沒睡醒還是說笑啊!挪,我能挪哪去啊!這鬼明驛本來就是一個鬥毆殺人的地段。我這是把店挪到村前村後不都一樣了,說不定村前和村後埋的屍骨要多一點。”
沙唯君雙眼瞪得老大老大,這女人太不要臉了,要是他繼續和她說話,那會顯他很次。
好吧,他承認他說不過這個女人。
女掌櫃的眼珠而在,水泡雞蛋眼圈裏打轉,掩著嘴嗬嗬的笑道:“客官,你也莫要著急心慌,要不這樣,今日的所有費用我都全免了!”
“掌櫃的算盤真是打得嘩啦嘩啦響呀!我們的錢都已經給了,今日的免,您是要打算退給我們多少呀,要不這樣,那條黃魚咱們就把它鋸開,一人一半。” 安心負手進門看著那女掌櫃,笑的也是一個天真浪漫。
俗話說巴掌不打笑臉人,雖然安心的話很欠揍,但是女掌櫃也是聽著笑嗬嗬上:“姑娘也莫要說我了,姑娘這算盤打的可比我響亮啊!”
“我隻不過是說了一句,不吃虧的公道話罷了。我想呀,在這腥風血雨,不差於戰場的鬼明驛,你們這店裏,要麽是刁難顧客,要麽是被顧客叼難,你說我會是哪一種?” 安心的笑依舊還是那麽天真爛漫,隻不過笑中帶著威脅。
“恕在下愚鈍,姑娘的話裏是不是還藏著什麽話呀!” 掌櫃的笑顏略顯僵硬。
“話裏藏話?我隻知道笑裏藏刀,不知道什麽叫做話裏藏話。” 安心打量著女掌櫃,眼神迷茫天真,安心忽然抓住女掌櫃的手,說道:“哎呀,姐姐,這一大早的我隻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我們家呀,多的就是錢,我們家都是幹打家劫舍這一行的,錢嘛,多!” 兩人握手,笑得春風十裏,就像剛剛的嫌隙一掃而空。
沙唯君看不過眼,站起來,把一雙血手杵到安心的麵前:“你有錢?沒錯,你們家都有錢,盜匪當然有錢,有錢的話趕緊讓人給我把房間打掃了!”
那女掌櫃身子一扭,脫開安心的手,轉過身去,在沙唯君的肩膀上輕輕捶了一記:“客官,我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麽那麽死腦筋呀,直接換間房子不就成了嗎?”
天漸漸地全部亮開著才發現這屋子,一灘的血,抬頭一看,感情是從,屋頂上的稻草慢慢滲透下來!
沙唯君洗幹淨的手腳,抱著又變回渾身雪白的轅珿,從隔壁房間睡了一覺,再進來看這個房間。
沙唯君不由嘖嘖感歎道:“到底是修葺房子的技術落後了,還是現在的人偷工減料,按理說這草房即便是下著暴雨,隻要修葺得好,也不一定會漏雨,怎麽就這麽多血啊,難道是天降紅雨?”
安心翻了個白眼,說道:“是啊,昨天天降紅雨,我看到一朵紅色的雲,就杵在你的屋頂上。”
“你這個丫頭片子,少在這裏說風涼話了,走,我們上去看看這屋頂到底,埋了多少屍骨。”沙唯君招呼安心爬屋頂看個究竟。
沙唯君打量四周,打算在房間裏麵拖出一個八仙桌和長板凳,爬上屋頂,待他看出了八仙桌,抬頭一看,安心已經站在屋頂上了。
“喂,你怎麽那麽不講義氣,自己一個人上去!”沙唯君站在底下喊著。
安心疑惑的看著他,問道:“你幹什麽?”
“爬呀!”沙唯君回答!
“跳呀!”如此直截了當的方法,這個百歲老人既然不會?
“我沒有!”沙唯君說的理直氣壯,說得誠實無比!
“什麽叫做‘我沒有’大哥,該不會連輕功也歸入你跟你師傅的承諾範圍吧?”
安心半疑惑半嘲諷,她雖知古人重視誠信,一諾千金,誰說此事不是什麽重要之事,但是她很想知道,沙唯君在遇到生命之險時,是否也做到連最基本的逃命也放棄。
沙唯君點頭如搗蒜,笑得一臉諂媚,說道:“要不然,你把我弄上去?”
安心看也不看他一眼,說道:“自己上來。”
沙唯君再次鬼哭狼嚎表示這裏的桌子腿不夠長,一隻腿太短,自己手和腳同樣的也太短了。
安心掏掏耳朵,歎了一口氣,隻能跳到地上,被沙唯君帶上去。
不幸的是,這一幕都被周恒看到了。
周恒捧著一碗紅燒肉,看著沙唯君搭在安心腰部的爪子,嘴角彎彎的往上翹,若是此時賈玨在,必定打一個寒戰。
沙唯君還沒有站在屋脊上,雙腿就已經開始抖。
我的媽呀,二十多具屍體,都是無頭屍。
更讓人起雞皮疙瘩的事,屍體堆放在左邊,頭在右邊。還有一個人頭,眼睛睜圓,頭上插著一把刀。